夏小滿好了,而且似乎比生病之前還好了許多,臉色紅潤不說,整個人也看著更明艷了幾分,對著鏡子,夏小滿驚訝不已,她還真沒發現自己長得這麼好看。
「來來來,今天咱們家開葷腥了,你們姐弟三個一定要把這些吃完。」鄒氏端著一盆燉好的雞肉進來,喜笑顏開的,還特地把前幾天小花送來的糙米蒸了一鍋米飯。
家裡糧食也算夠吃一些日子了,還有小滿托胡輔買回來的糙米呢。
難得如此奢侈一會,兩兄弟拉著姐姐坐在桌子邊兒。
「姐,看娘樂的,你病好了咱家才算晴天了呢。」夏風笑的開心,竟也揶揄了姐一句。
夏小滿抬手輕輕拍了一下,說道:「這算啥,姐現在好了,以後咱們天天有白米飯吃的日子也來了。」
鄒氏給孩子們添飯,夾著雞肉分給姐仨,雖然雞是瘦了一些,可一家人解解饞還是夠的。
這邊兒剛開吃,破舊的木門咣當一聲被踹開了,王氏掐著手裡的雞毛撣子直奔屋子裡來,天剛擦黑,倒也看得清那副凶神惡煞般的嘴臉。
鄒氏立馬站起來,迎著問道:「婆婆,這又是怎麼了?」
王氏也不說話,掄起雞毛撣子罩著鄒氏的頭就抽下來了,鄒氏冷不防,頓時腦門被抽出來一道青紫的傷痕。
一切來的太突然,姐弟三個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娘已經被抽了,夏小滿想都沒想抓起手裡裝著飯的粗瓷大碗就砸過去了,說巧不巧,正好砸在王氏的腦門上,白白的米飯灑了一地。
王氏被熱飯燙的嗷嗷叫喚,趁這空隙兄弟兩個急忙拉著娘到後面。
「你個不知羞恥的,我夏家是容不得你了!」門口,冷森森的聲音傳來,緊跟在身後的夏老九怒吼道。
王氏聽到自家人來了,張抓似地往上沖,手裡的雞毛撣子可就輪開了。
夏小滿起身迎過去,一把抓住王氏的手腕子厲聲問道:「你瘋啦!到我家逞凶慣了是不是?」
王氏沒想到夏小滿這麼有力氣,伸手劃拉一把臉上的飯粒子罵道:「瘋了也是被氣瘋的,你們一家人幹的好事!好死不死不說,竟也學著不要臉的勾搭漢子!看我不打死你。」
夏小滿可不管她說什麼,使勁兒一推把人推出去,回身看著娘額頭上的傷痕,牙齒咬得咯嘣直響。
夏老九扶著老婆子站穩,後面夏松和夏林就到了。
夏小滿轉過頭冷冷說道:「別想著潑髒水給我家,有話說清楚了,誰該死不死?誰勾搭漢子了?」
夏老九黑著老臉,夏松急忙扯住爹,給夏林使個了眼色。
「爹娘,家醜不可外揚,進屋說吧。」
回頭看了一眼孤兒寡母的弟妹一家,皺著眉嘆了口氣。
「爹,進屋說,我這可是要成親呢,別壞了我的事兒。」夏林說著,扯了一把王氏的胳膊。
王氏進屋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吃食眼睛都要噴火了,夏老九也進了門。
「夏風,把吃的東西撤下去,別被盯髒了沒法吃。」夏小滿話音剛落,夏風和夏雨過來端著雞肉和米飯送去了裡屋。
回身扶著娘坐在凳子上,夏小滿站在娘身邊兒墊著袖子給她揉著頭上的傷痕,已經腫起好高了。
「說吧,這次你們又是為啥!」回頭,眸子裡都是冷光。
王氏一拍桌子,喝問:「小蹄子,你這是跟爺奶說話的口氣嗎?」
夏小滿冷笑問道:「你還知道是爺奶的身份嗎?在我看來你就是個瘋婆子,欺軟怕硬也就罷了,還總是窩裡鬥,呸!」
夏鬆一口氣沒上來,咳嗽了好幾聲,這孩子的嘴巴……。
「你……。」王氏又要起來,卻被夏林按住了。
「怎麼著?還想動手?說!說不明白咱們就去官府說。」夏小滿冷冷的盯著王氏,在她身邊的應該就是夏家的小兒子夏林了,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在原主的記憶里這夏林就是個遊手好閒的。
「好好好,一個個都長本事了,那就說道說道。」夏老九也不在乎了,開口問道:「夏風可是給胡輔送肉了?」
「是,人家對我們好,我們知道回報。」夏小滿也不猶豫。
「呸!對你家好?我看是看上了你的寡婦娘了吧?」王氏啐了一口,惡狠狠的說道。
夏小滿愣住了,胡輔是光棍嗎?怎麼原主的記憶里沒有?其實夏小滿是不知道,當初的夏曉曼大門不出二門不進的,哪裡知道別家人的事呢?
「血口噴人!這些日子胡大哥幫著給小滿看病,如今小滿好了我們感謝也是錯?」鄒氏渾身哆嗦的說了句,她不是害怕,是真氣得不行!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名節可是太重要了。
「鄒氏,我家兒子死得早也是你命不好,但是這要改嫁可得我夏家說的算,血口噴人?這些個日子胡輔給你家做了那麼多事以為我們不知道?」
夏老九開腔了,枯瘦的五官擰得難看,語調更是不容她們辯駁。
「你家的種子買了吧?銀子哪來的?還有肉吃?怕不是大風颳來的吧?不是我這個做公爹的沒身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鄒氏氣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夏風和夏雨過來站在娘身邊兒,夏小滿則坐在了凳子上平視著房間裡的幾個人。
「爺奶,看在我爹的份上我就叫你們一聲,我想問問你們,既然你們什麼都知道為啥今天才來?」
「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
不等夏老九說完,夏小滿又開口了:「怕不是因為臉面吧?胡伯伯送東西來我家你們怎麼不來?我家給送去了一碗雞肉你們就炸毛了?可讓我這做孫女的怎麼想你們才好?」
夏小滿可不是個瞎子,人情世故也並非只是個十幾歲的小丫頭,自己二十年的經歷告訴她,這一家子是往裡劃拉怎麼都行,往外送一針一線都會炸廟的小氣人,更何況自己家有人送東西他們就省了,樂得輕鬆呢。
夏老九被噎住了,心裡暗罵要不是因為小兒子下聘用了夏小滿的聘禮,就憑這句話也有了藉口揍死她了。
夏小滿冷笑,繼續問道:「大伯,我娘這些年在夏家是個啥樣的媳婦?您是明眼人心裡該有衡量,怎麼也隨著他們來興師問罪?」
夏松嘆了口氣說道:「孩子,大伯是怕鬧出事兒惹人家笑話,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夏小滿暗暗鬆了口氣,又看向了夏林。
「三叔,我娘這些年對你可好?」
夏林低頭了,自己有兩個嫂子,大嫂每天都是指桑罵槐的刺自己,這二嫂倒是個好的,二哥活著的時候二嫂還偷偷給自己還過賭債呢。
夏小滿沒理夏林,要知道在原主的記憶里,娘可是個心善的人,夏林哭哭啼啼來借錢的次數多了去了,每次娘都會借給他不說,似乎也從來沒要過,即便是爹死了,家裡越來越窮也沒提過。
「你個伶牙俐齒的,這退婚還退出脾氣來了,想討打?」王氏見兩個兒子都不說話,急眼了。
夏小滿瞪了一眼王氏,她現在可不是病歪歪的時候了,真打起來一個六十多歲的婆子她還真不在乎。
「討打?你打我之前我倒是要問問你,我的聘禮呢?」夏雨說過聘禮被奶奶拿去了,前兩天還琢磨著怎麼要回來,沒想到這夏家老輩又打上門了,正是個好機會。
「那聘禮……,聘禮是你爹送過去的,還輪不到你來問。」王氏說著,橫楞一眼後面的鄒氏,想來這件事肯定是鄒氏說的,不然這小蹄子怎麼敢張口要?
「婆婆,我家小滿的聘禮怕是早送三媳婦娘家去了吧?」鄒氏也為這事兒生氣,看女兒提出來了,旁邊開口了。
夏小滿回頭看了一眼娘,這才想起來那天夏小花在門口小聲和娘說了什麼,娘應該是那會兒就知道了。
「胡說八道!我夏家討個媳婦不惜的用陸家的東西!」夏老九老臉黑紅的硬嘴。
「那就給我送回來!聘禮是我的,陸家東西你們不惜的用最好,也省得人家再潑髒水,明兒我就給退回去。」夏小滿張口討債,這話說到哪裡去夏家老輩都是沒臉皮的,畢竟那是聘禮!
「曉曼啊,這聘禮可不能退給陸家,他們家提出來的退婚,咱們退回去就吃虧了。」夏松見爹娘都不吭氣了,出來打圓場。
夏小滿搖了搖頭說道:「大伯,當日陸家想法設法要退了夏家的親事,更壞了心腸的要害死侄女,這聘禮侄女還回去不算完,我要討個公道。」
夏松端詳著侄女,問道:「真是這樣想的?」
「是,陸家壞了我名聲,我可不能咽下這口氣,再說小風和小雨以後還得成親,我這當姐姐的不能給他們留下污點。」這件事夏小滿自己思考了幾天,趁著這個機會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清白,不過至於他們信不信無所謂,她要的是陸家當初下的聘。
夏家老兩口子傻眼了,本來是興師問罪的,卻忘了聘禮這個茬了,那些個東西都送去了未過門的三兒媳娘家了,讓他們咋拿出來啊?
夏松嘆了口氣,起身說道:「信大伯的,這件事大伯去辦,今天的事兒是奶奶不對,大伯給你娘賠不是行嗎?」
夏小滿還要說話,鄒氏起身開口說道:「大哥,全憑你做主了。」
夏松打了個嗨聲轉身說道:「爹娘,走吧,這事兒你們該知道輕重。」
來時氣勢洶洶的王氏低頭耷拉腦袋的起身要走,夏小滿卻站起來了,緩緩說道:「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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