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氏聽到女兒叫聲也著急忙慌的走出來,剛到門口就見姐仨啥事兒沒有的回來,這才放心。
夏小滿找來一塊破蓆子鋪在地上把榆樹錢倒上去,清理上面的小樹枝和雜物,鄒氏也過來幫忙,夏風和夏雨去抱柴草回來準備燒火。
「娘,是不是快到趕山的季節了?」夏小滿把摘好的榆樹錢放在筐子裡,又拿起一串。
鄒氏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每年到這個時候你爹最忙了。」說到這,鄒氏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說。
夏小滿琢磨了一下說道:「娘,咱家小風和小雨可得看住了,別偷偷跑出去才行,還有采人參需要鹿骨釺子,你可藏好了啊。」
鄒氏抬頭看了一眼忙活的兄弟倆說道:「放心吧,娘把鹿骨釺子都放進柜子里了,後山上猛獸不少,可不能讓他們兩個去。」
「就是,娘說的對。」夏小滿笑了,端起摘好的榆樹錢說道:「娘,我教您做榆錢兒飯吧。」
鄒氏寵溺的笑了笑,自己的孩子自己還不知道?這丫頭是想一出是一出,索性孩子想做就由著吧。
不過真開始做的時候,鄒氏有點兒發懵,看女兒熟練的把篦簾【也叫蓋簾,現代用的都是不鏽鋼的,在古代都是用高粱秸稈串起來的圓形蓋簾】放在鍋上,又把洗乾淨的榆樹錢平整的鋪好,旁邊而留出來一塊地方放上了事先切好的老鹹菜,蓋上鍋用旁邊的抹布擋出了木頭鍋蓋中間的縫隙。
鄒氏看著這一切心裡劃魂兒了,女兒什麼時候學會了做飯?
夏小滿沒抬頭,說道:「娘,這榆樹錢隔著水蒸一下就好,用抹布擋住縫隙免得跑氣就不好了。」說完,讓夏風開始燒火。
回身拿過來瓦盆,把玉米面放進去用筷子慢慢攪拌著,瓢里的水一點點兒勻稱的撒進去,玉米面剛潮呼的就放在一旁了。
「小雨,蔥好了嗎?」
「好了。」夏雨從外面拿進來兩棵大蔥,洗的水淋淋的。
接過來甩了兩下,上面的水珠甩掉了許多,這才按在砧板上切成蔥末,手法嫻熟的很。
抬頭看著鄒氏探究的眼神兒,小臉一紅說道:「娘,那麼看著我幹啥?」
「小滿會做飯?」鄒氏也沒多想,問道。
「娘,我是偷偷琢磨的,以為嫁人之後都用得上呢,不過……。」夏小滿這才發現自己忽略了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原主雖是窮家女,卻沒下過廚。當然夏家之所以窮成這樣也是因夏勇的死,之前或許生活會好一些。
鄒氏沒繼續問,用手理了理夏小滿的髮絲,自己的女兒是懂事了,讓她心安的同時更讓她心疼。
榆樹錢兒出鍋端去外面晾著,也順便兒瀝乾水分,夏小滿可不想鄒氏再起疑心了,讓夏雨陪著娘回屋,鄒氏沒答應,而是把肉拿出去洗乾淨,切下來一小塊兒準備做菜。
涼了的榆樹錢用刀切碎了,九份榆樹錢一份玉米面加上調料和老鹹菜沫,揉成一團一團的放在蓖簾上,這功夫鄒氏那邊兒白菜也下鍋翻炒了幾下,準備燉上一鍋白菜湯。
忙活完,夏雨自曝奮勇的要燒火,娘倆出去洗手準備吃飯,一進門見夏風從裡屋著急忙慌的走出來。
夏小滿看了一眼鄒氏,鄒氏點了點頭。娘倆都猜到夏風是找鹿骨釺子去了。
飯菜飄香,夏雨望著鍋四外冒出來的熱氣直吞口水,他可沒想到酸甜的榆樹錢兒竟然可以當飯吃,心裡期待的不行。
「小雨,我剛才進屋沒找到。」夏風走進來,坐在夏雨旁邊小聲說道。
夏雨回頭看了一眼大哥,想了想說道:「明兒你和娘去田裡,我在家裡找,放心吧。」
夏風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冒熱氣的鍋,吞了吞口水。
夏雨笑嘻嘻的湊過來問道:「你饞了吧?」
夏風點了點頭,轉而給弟弟一個刀眼,惹得夏雨哈哈大笑的跑出來。
「娘,燒好了,能吃飯了吧?」夏雨邊往屋裡跑邊問道。
鄒氏把個紅布包塞給了夏小滿,小聲說道:「快藏起來吧,夏風差一點兒就找到了。」
夏小滿起身拿下來上面的掛著的籃子,那是原主做針線的物件兒,平日裡沒人動的。
「那吃飯吧。」鄒氏怕夏雨看見,起身攔住夏雨拉著他去了灶房。
夏小滿放好東西下地去灶房,剛好看到鄒氏掀開了鍋蓋,一股清香的味道傳來,再看綠瑩瑩的菜糰子,夏小滿滿意的笑了。
找來最大碗撿出來五六個放進去,拿出來食盒裝好。這食盒也就是鄒氏給夏勇送飯時候用過,不過卻很乾淨,顯然鄒氏每天都要擦拭兩遍的。
「娘,趁著天黑我去了。」夏小滿拎著食盒準備出門,夏風跟上來要陪著。
猶豫了一下,夏小滿還是帶著夏雨去了,讓夏風在家裡陪著娘。
天擦黑了,夏雨牽著姐姐的手往胡輔家裡走去。
胡輔的家在村子的中間,姐弟兩個儘可能的並走僻靜的小路,前面一排老林子,老林子邊上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到胡輔家門口的。
「姐,小心點兒。」夏雨拉著夏小滿的手,兩個人快步走過去,剛走到一半就聽到裡面有動靜。
「死鬼,你還知道來是不是?」一個女人慵懶的聲音讓夏小滿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人並不多,這個聲音也絕對不會聽錯,是張氏,自己的大娘!
「趕山要忙一陣子,今晚好好伺候我。」一個男人沙啞的聲音,似曾相識卻根本就聽不出來是誰,但可以肯定不會是夏松。
一瞬間夏小滿就瞭然了,拉著夏雨快步跑了起來,夏雨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見姐姐拉著也就跟上來。
來到胡輔家門口,夏小滿才站下大口喘氣,低聲說道:「剛才聽到什麼了嗎?」
夏雨搖了搖頭,他聽到了,但是麼聽懂。
胡輔家裡的日子看上去比自己家好一些,大門上有門環,抬手抓著門環輕叩了兩下。
屋裡正配藥的胡輔聽到有人敲門急忙過來開門,一看是夏小滿一愣。
「胡伯伯,家裡做了點兒好吃的給你送來。」夏小滿把食盒提起來,笑著說道。
「進,進來吧。」胡輔有些不好意思的側身讓姐倆進來。
院子不大,收拾的很乾淨,借著月光可以看到牆角的一小塊兒藥田,一側都是曬藥的架子。
沒多看,跟著胡輔進了房間,這一間顯然是藥房,中藥架子和夏小滿見過的差不多,上面也寫著各種藥材的名字。
藥架起前面是一張長桌,長桌上幾本書和一些分好了的藥材,很顯然胡輔在配藥。
「孩子,我送肉的事兒沒別的意思。」胡輔倒也是個老實人,開門見山的說道,雖然有點兒拘謹。
夏小滿笑了,把食盒放在旁邊的桌子上說道:「胡伯伯多心了,別聽別人嘴巴怎麼說,您是個好人,我和娘都是知道的。」
胡輔鬆了口氣,轉身去給姐弟倆倒水。
「這是我家做的榆錢飯,就著老鹹菜吃才好吃呢,胡伯伯趁熱吃點兒。」端著榆錢飯兒放在桌子上,掃了一眼夏雨。
夏雨見姐看自己,又往過來坐坐。
胡輔轉身把水杯放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喝點兒水,那麼忙以後可別給我送了,村子裡的人那嘴巴可毒著呢,你娘受不住這個。」
夏小滿點了點頭,沒接話。
「天晚了,快回家去吧。告訴你娘我沒啥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因為我讓夏家老輩那麼對你們過意不起。」胡輔說著,歉意的看著夏小滿。
夏小滿把食盒蓋好,淡淡的說道:「胡伯伯,那件事不怪您,夏家老輩是存心找茬的,過些日子都要去趕山采人參了,胡伯伯怕是也忙,就別再想那些事兒了。」
胡輔嘆了口氣,說道:「這些日子一個是人言可畏,再就是因為趕山要給趕山人配一些藥草,不然真該幫著你們種地呢。」
「給趕山人配藥草?」夏小滿挑了挑眉。
「是啊,山上蛇蟲鼠蟻太多,有一些藥草配好了分量帶在身上會減少危險的,只要不遇到猛獸還是管用的。」胡輔說著,回身包了兩包遞給夏小滿。
「這些帶回去做兩個香囊帶著吧。」
夏小滿接過來道了謝,帶著夏雨回家,這次卻沒走僻靜的小路,而是大大方方的走大路回家。
姐弟兩個閒聊著,迎面遇到了張氏,張氏看到夏小滿手裡的食盒,沒好氣的說道:「喲,這是又替你娘勾漢子去了?」
夏雨攥著小拳頭就要過去,被夏小滿拉住了,嘴角噙著一抹冷笑說道:「張氏,你可真是好雅興,怎麼?小樹林裡沒痛快?」
張氏愣神兒的功夫,夏小滿大搖大擺的拉著弟弟走過去,兩個人一擦身的功夫在張氏耳邊兒小聲說道:「死鬼,你還知道來是不是?」
說完,咯咯笑著走了。
張氏回頭看了半天,一跺腳往家裡走去。
姐弟倆回到家見鄒氏和夏風還等著呢,急忙放下食盒過來吃飯。
鄒氏見女兒總是低頭偷笑,問道:「小滿,怎麼了?」
夏小滿抬頭看著娘說道:「沒啥,就是覺得有些人蹦達的磕磣,娘,多吃點兒,榆錢飯兒好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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