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青柏自然知道女子在擔憂什麼。
這種事情落在他眼裡,根本不算什麼,堪稱為最正常不過的生存法則。
但是笙笙到底跟他不一樣,他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在笙笙乃至整個大院人眼裡,不一定會認為這樣正常。
「以牙還牙。雖然手法狠厲了些,但是七七還小,還可以教……」
風青柏斟酌用詞,女子視線卻落在七七方向兀自開了口,好像根本沒聽到他在說什麼,「以後出行在外,得多叮囑七七,不可把本事暴露在外人面前,行事的時候更要懂得收一收。否則自保的盾牌,很可能會變成被人利用的武器。」
風青柏愣了下,揉眉,眼底漾開淺淺笑意,「你說的對。」
是他多想了。
窗外明月高懸,皎潔月色籠罩整個宅子,明亮柔和。
舟車勞頓的人早早歇下了。
另一處府宅里,後花園中酒局剛剛擺上台。
說是酒局,其實也就兩個人,幾壇酒。
看著把小石桌占據一半的數個酒罈子,鳳弈有些無奈,「皇上,既是談事情,小酌幾杯即可,這些是不是太多了?」
「多麼?」風墨晗不覺得,「宴席上我看你喝酒的樣子很豪氣,誰來敬酒你都一飲而盡,喝了那麼多一點醉意不顯。這幾壇應該喝不倒你吧?」
「喝倒不至於,但是喝多了也傷身……」
「天天如此爆飲當然傷身,你偶爾一回,傷不著。男人談事情為什麼都在酒桌上?就是因為喝痛快了,說話才更爽快。來,你一壇,我一壇。」
懷裡被塞進一個酒罈子,對面青年已經把自己那個壇塞子給拔開了,正抬眸看著他。
看著並非故意在為難他,是真想喝酒的樣子。
鳳弈舉起酒罈跟青年碰了下,「好,暢飲暢談!」
「痛快!哈哈哈,當初你去南陵,那麼豪爽喝酒的樣子就讓我印象深刻,只是當時環境使然,不能跟你喝個痛快,今天定當一醉方休!」
抱著酒罈子喝酒,鳳弈也是第一次用這種喝法,雖然不習慣,但是旁邊有個人陪著,灌了幾次下來,發生還真是挺痛快的。
「如何?」
「還行。」
風墨晗又灌了一口,抬頭看月,「我覺得很痛快。在南陵皇宮,跟著皇叔的時候,皇叔對我管教甚嚴,我沒有這樣喝酒的時候。難得偷溜著去一次杏花村,大院裡我皇嬸又下了規定,每天大傢伙喝酒都得定量,誰要是喝多了,就得挨罰。」
聽著都是些吐槽的話,但是青年倒映著圓月的眼裡,卻是帶著笑意的,看來更像懷念。
「如何罰?」鳳弈不自禁脫口問道。
「如何罰?太奶奶抄著掃帚挨個的揍,我知秋叔每次都被揍得鬼哭狼嚎,特別熱鬧。」知秋叔挨揍的時候,旁邊絕對少不了青蓮叔跟金子叔幸災樂禍,還有其他長輩在旁幫腔細數罪狀。
「那你被揍過嗎?」
「當然。」
鳳弈懷裡的酒罈子險些沒抱住。
他不敢想,男子能這麼理所當然回答,是挨過多少次揍?除了南陵王,竟然還有人敢動手揍皇上?
「別這麼驚訝,那個大院你沒去過,去過就明白了,在那裡,什麼身份地位都是糞土。那裡只有長輩跟後輩,一視同仁。」
「皇上很喜歡那裡。」
「喜歡,特別喜歡。來繼續喝,你也給我講講,我皇叔皇嬸之前來這邊,有沒有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雖然早來了幾天,但是一直沒機會問,風墨晗是逮著今天不罷休了。
「其實該知道的皇上應該都知道了,皇上不知道的,那必然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鳳弈道。
「那個莫名其妙死掉的宮女,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關於這件事,一直沒能調查出結果來,皇上要糾結在這裡,鳳弈也是答不出來的。」
「對我皇叔皇嬸可有威脅?」
「不知,但是鳳弈拙見,這個世上,能威脅到南陵王及南陵王妃的,應該沒有了吧。」
看了鳳弈一眼,風墨晗笑道,「這話我愛聽,來,再來一壇。」
鳳弈,「……」很想拒絕。
這樣喝酒的速度太快了,饒是他有千杯不醉的本事,也架不住喝得急啊。
且這酒,還十分烈,跟南陵產出的養生酒不一樣。
「皇上,要不今天就算了,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宅子歇了?」
「我還不困,把這些喝完了我就走。」不能這麼早回去,萬一皇叔還沒睡,在宅子裡等著他回去呢?
遇上個耍賴的,還是身份比自己高的,鳳弈一點辦法沒有。
石桌上酒罈子空了一壇又一壇,明月也從頭頂慢慢西移。
等終於把青年喝趴下的時候,已經過了三更了。
「皇上?皇上?你醒醒,我先送你回去?」
伏在石桌的人半點反應沒有,細聽,能聽到很淺的鼾聲。
鳳弈傻眼,酒醉還有三分醒,皇上這是醉成什麼樣了?
「二王子,你看都這個時辰了,再回去那邊宅子擾了王爺王妃安眠也不合適。要是方便的話,可否整理一間客房出來,讓皇上今晚先在這裡歇一晚?」當了大半晚上隱形人的小板子這才從角落裡鑽出來,跟鳳弈打商量。
「……客房是有,只是比較簡陋,我怕皇上睡不慣。」鳳弈為難,他的府邸從不留宿外客。
客房只是擺在那裡看的,連最基本的鋪蓋他都沒準備。
「無妨無妨,我們皇上稻草窩都睡過,還有什麼地方是睡不慣的。」小板子上前把風墨晗架起,笑眯眯看著鳳弈。
鳳弈想再拒絕都找不到理由了。
親自帶了人去客房,索性裡面打掃的還算乾淨,最後鳳弈又從自己臥房搬來自己備用的乾淨鋪蓋,勉強把客房整理出個樣子來。
人便這麼留下了。
忙活完已經四更,頂著渾身酒氣,鳳弈沒有立即回自己的院子,轉身去了跟客院一牆之隔的湯池。
他極愛乾淨,這身酒氣是不能帶進房間的。
但凡喝了酒,不管時間多晚,多累,他都要沐浴過,等身上酒氣散了再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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