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會死,何苦去禍害別人。」車外,男子低道。
「哪個人不會死?老死,意外死,還有人能長生不老么?所有人都不去禍害別人,人人各自過各自的,過個百年,天下滅絕。」
話出口之後,黎瑞白便抿緊了唇角,卻不為這番話後悔。
她是商人,說話慣了乾脆利落,從來不會這樣冷嘲熱諷陰陽怪氣,但是她現在就想這麼說。
她需要他那麼偉大麼?
「黎瑞白……」
「你把我看成什麼了?你以為我是那種嬌滴滴的女子,喜歡的人死了就要死要活一輩子?我是生意人,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要做,你便是真的死了,我可能為你傷心一天兩天,一月兩月,但是絕對不會頹廢一輩子。你高看自己了皇上!」
「我沒死。」
「恭喜皇上。」
男子嘆氣,伸手把車簾挑開,「黎瑞白,咱好好說話——」
視線在觸及女子通紅的眼眶時,聲音戛然而止,眸光顫動。
「我喜歡你的時候你要是也喜歡我,你接受就好了。你以為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在原地等你嗎?有些事情錯過了就拿不回來了,等你贏了天下再來跟我說你的心思,你怎麼知道我還喜歡你?」
「……那你現在還喜歡我嗎?」聲音隱顫,他問。
黎瑞白不答,定定瞧著他,晶瑩剔透的淚珠從眼眶悄然墜下。
「你說過你養我的,黎瑞白。」他聲音更顫,攥著車簾的手幾乎將帘布摳破。
她吸了下鼻子,才道,「皇上說笑了,黎瑞白區區一個商人,如何養得起皇上。」
「那我養你。」
車廂里空氣陡然靜止。
四目相對,久久沒有人聲。
她瞧著他,神色不變,被長袖遮掩的雙手卻已經絞得發白。
而周圍,有什麼東西變得愈來愈濃烈,濃的讓人無法喘息,心口嘭嘭嘭,劇烈的跳。
黎瑞白猛地起身,扒拉開男子,跳下馬車往前走,「我用不著你養。」
段廷眼一沉,轉身跟上,「黎瑞白。」
他去拉她,被她甩開。
再拉,又被甩開。
一跑一追來到鎮口河堤上。
眼見前面的人任憑他怎麼喊怎麼攔就是不理他,段廷急了,也氣了。
幾個大跨步趕上前去,攥住女子手腕拉著她往前,在河堤柳樹下把人摁了上去,傾身封住她所有的拒絕。
離柳樹稍遠的地方,一輛馬車悄無聲息停下來,車裡幾個腦袋鬼鬼祟祟的伸出脖子往這邊瞧。
「哎喲喂!親上了!光天化日啊!成何體統!」
「柳知秋,你又皮痒痒了?趕緊駕車走人!」
「哥你裝啥正經呢?你沒親過嫂子啊?就會說我,有本事你別撩窗簾子瞄!大嫂,我哥假正經!」
話畢身上就被人揪上了,疼得柳知秋咬緊牙關,不敢吼啊。
打擾了那邊的人,還有好戲看?
「你們等會等會,我再聽聽他說啥,馬上就走行不行?嫂子你別揪了,疼啊!」
「快聽聽,他們說啥了?」
「……」誰不正經來著?
柳知秋伸長了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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