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李詩語才悠悠地開口道,「你的左肩膀上是不是有一處傷疤?」
莫璃大將軍怔了怔。
「你的右肩膀上是不是有一米粒大小的痣?」
莫璃大將軍再次怔了怔。
李詩語捲起袖子,露出自己的雪臂,「如果不是當時你替我挨了一刀,或許傷疤就該長在我的手臂上了。」
「你說的是誰?」
李詩語動身平躺了躺,抬著眼睛盯向他,「除了你,我的夫君阿璃,還會有誰?」
「我是你的夫君阿璃?」莫璃大將軍懷疑。
「不錯,你是我的阿璃,獨一無二的阿璃。」李詩語不容他問,她繼續解釋道,「你身上的傷疤,每一處我都記得很清楚。當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成為葉二公子的,但是你的身份,沒有誰比我更清楚。」說完,她又側過身閉上了眼睛。
很舒適地,安心地睡著了。
兩人就這麼愜意地坐在船上,船悠悠蕩蕩地靠著橋壁。
午日慢慢地走過,二人就那樣小憩在花船上。沒有誰打擾這一對夫妻。
恐是睡得不怎麼舒服,李詩語慢慢就醒了。她坐起身,正瞧見莫璃大將軍也閉著眼眸。
這樣安靜的莫璃大將軍,李詩語一時起了玩弄的興致。摸了一撮頭髮絲,順手在對方的臉上,撫了撫。然後趣味盎然地笑出聲來。
因為她,他被戲弄醒了。
「醒了?」
「你這麼胡鬧,想不醒都沒辦法?」
李詩語將自己的頭髮遞過去,「你也可以這樣胡鬧啊?」
莫璃大將軍扁扁嘴,「這樣捉弄人的興趣我可沒有!」
「沒關係,只要是你的捉弄,我就會很開心。」李詩語往前蹭了蹭,然後緊緊地擁抱住了對方。
腦袋挨在莫璃大將軍的胸膛上時,還能聽到對方起伏不定的心跳。這樣熟悉的心跳。
其實,科學來講,心跳又能差到哪兒去。不過,因為曾經是呆得久了,對於夫君這樣親密的人,所以連心跳都成了她自己生命的一部分。
「阿璃?」她又這樣喚他。
但對方沒答,只是平易近人地折了話題,「你是什麼人?」
李詩語愣了下,慢慢地笑著回答,「你的妻子!」故意說地如此曖、昧,然後她將眼睛看向了莫璃大將軍,「如果我這麼回答,你會不會不高興?」
「不會。」莫璃大將軍正經地答道,「如果我真是你口中所說的那個人,那麼我一定會跟在你身邊,但倘若」
「倘若我所說的假的,就天打五雷轟!」李詩語舉手過頭,開始發誓,「相信我,阿璃,我今日所說的,只要有一句是假話,就讓我為給你洗一百隻臭襪子!」莫璃大將軍聽地發笑,「我還以為你會讓我拿劍殺了你?」
「也可以啊。」李詩語磨了磨手,「可是很痛的哎。」在看到對方一瞬黯然之後,她又執拗地撅起嘴唇道,「不過,我絕對不會給你殺我的機會的。」再說完了以後,她才自船上站起來,往外望了望,「天色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要不然跟在你身邊的小丫頭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好!」不曾有任何的挽留和遺憾,他只是這麼輕輕地說了一聲好。也許,在他的眼中,還存在著對李詩語身份的質疑。畢竟在他身邊的人都那樣堅定不移地告訴他。他葉辰的身份以及他的愛人。
他們都說,跟他情深不渝的是女子是拂提公主殿下。
沒有記憶的他,儘管面對這樣痴情的女子,會有一絲絲的動容。但是他不會忘記自己的原則。原則在他心目中,是一個非常關鍵的東西。
所以這也是他走得乾脆,做出選擇如此迅速的重要原因。
上了岸以後,那痴傻的丫頭梅竹果然在蹲著等他。手裡邊抱著那個偌大的壽禮。
聽見自家公子的聲音,她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二公子,你終於回來了,害得奴婢好等。」
「不好意思,梅竹,我同這位姑娘有點兒事兒談,忽略你了。」莫璃大將軍溫柔地說出這些話以後,李詩語的臉上流露出了淡淡的失落。
這樣的阿璃,讓她感到陌生,甚至有些遙遠。如果他沒有失憶,一定會是非常固執乾脆地看向那個丫鬟。然後說一句。
難道不可以麼?
可現在,他溫文爾雅地同一個丫鬟商量。語氣多麼地親切。
她黯然神傷一陣兒,然後在聽到對方喚她,她才抬起雙眼往盯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再過兩日,便是家父的壽辰,如果如果姑娘有時間,到時候便也來吃吃父親的壽酒吧!」
「好,我去!」李詩語咧嘴笑笑,「我一定去,對了,我還要送你你父親一個大大的禮物!」父親二字說得她倍感委屈。
她李詩語的父親在未來。
卿羽的父親已經在戰場上死了。
而夫君莫璃大將軍也死了。
突然多出一個從未說出的父親二字,她想,這真是一個可笑的字眼。
只是,她平日所喚的爹,雲溪村的方老頭子,現在還好麼?沒有她幫襯,日子可還過得去呢?
「那好,卿姑娘,就此告辭了!」莫璃大將軍拱手,就喚了身旁的丫鬟梅竹轉身離開。
回府的過程中,為了避免府上的人懷疑,莫璃大將軍讓梅竹替自己保密。保密的理由很簡單,擔心拂提公主殿下吃醋。
對於李詩語的到來,莫璃大將軍雖然是懷疑的,但他起碼不會決絕地否定她。
簡單來說,他應該強烈地渴望著李詩語能夠助他擺脫身世之謎。
暮色四合,天空有些暗淡。李詩語緩緩地走著,腳步很輕。可沒想到,剛剛走過一個巷子,身後就奔來了三個人。
皖南門門主所派的弟子。
他們臉上蒙著黑布,但是手持刀的模樣很是兇狠和堅決。
「卿羽!」叫住她的聲音澄澈而乾脆。
同上一次派來殺她的人不同。
李詩語正要握拳,巷子四周就響起了手拿火把的士兵。
一時間,三人便被包圍了。當然,包括李詩語。
「不好,大哥,我們被包圍了。」其中一人著慌地叫道。
「快撤!」另一人也道。
正中踏步而來的魏衛大將軍卻邪魅地勾了一下唇角,「三位以為,今夜能夠逃得了麼?」不由分說,三人頭頂仿若一張大網便飛撲而下。是鐵網。
鐵索結識,牢不可破。
「上一次的債,這一次就讓你們嘗一嘗!」說完,他手握長劍,直指一人咽喉。
李詩語連忙阻止,「魏衛!」
聽得這一聲,魏衛大將軍翻身而下,長劍也剎那收住。
「怎麼了?」
李詩語吩咐,「放了他們?」
「放了?」魏衛大將軍著急,「你忘了他們是如何對付你的麼?」
「不是他們三個。」李詩語悶聲道,「他們是新派來的,你別殺他們,我也正好讓他們傳個話。」
沉默半晌,他只能負劍。
「那好,這三人就交給你。」
李詩語蹲身,細指拿開了其中一人蒙面的黑布,然後溫軟細語聲,「回去告訴你們門主,他要殺我,就光明正大地對決,不要每一次就拿你們當靶子。還有,皖南門在江湖之中的地位也不算低。按著江湖規矩,比武不也應該互相商量著挑個時候麼?總在背後偷偷摸摸,算什麼英雄好漢!」
「哼,你有什麼資格讓我們門主出面?!」另一人聽罷,氣地喊了句。
話剛說完,李詩語便抽了魏衛大將軍的劍,輕輕地在那人的手臂處劃了一刀。
「有沒有資格,豈是你能說的!」她揪住那人的衣裳,「我不殺你們,那是因為你們還年輕,我不希望我和你們門主的恩怨讓你們白白地沒了性命。你們若是知趣,自當心存感激,而不是如此放肆無禮!」
說完,她手鬆開對方的衣服。然後提步默默地向前走了。
望了三人一眼,魏衛大將軍起手,吩咐人將三人放開。
看著地上濺開的血漬,魏衛大將軍知道,她真的發怒了。
一路追趕,才同李詩語並排而行。
「為什麼放了他們三人?」
「殺了他們無非是再添幾條人命!」李詩語側眸認真,「毫無用處!」
無意識之下,一雙手突然緊緊地握住了她。她沒有掙脫掉。
因為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兒,如果愛情已經堅定不移。那又怕什麼呢?
而且,阿璃現在已經尋到,說不了幾天以後,她同魏衛大將軍便形同陌路。
此刻,全當是好朋友吧。
「今日去了哪裡,為何這個時辰才回來?」
李詩語懶洋洋地回答,「遊船去了。」
「那好玩兒麼?」
李詩語嗯了一聲兒。
原本她以為這次回到府上,一切都會非常平淡。可是她沒想到,回到府里的時候。
卻看見了那麼多她從未見過的人。
年輕的,年邁的。
女的,男的。
「他們是」李詩語步子頓在門口,望著迎接他們的人。樓上的,樓下的,走廊的。很多很多的人。
魏衛大將軍沉聲,「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和家人。這一次是來帝都看我的。因為提前沒有打過招呼,所以」他拉著李詩語的手更緊,「另外,我也想將你介紹給他們認識認識。」
李詩語視線匯聚成一點兒,她茫然無措地反問了一聲兒,「你說什麼,你你要把我介紹給他們。」用力地抽回手,她想逃開,「這件事兒我不能。」
看見立在府門口,兩人彆扭的舉止以後,這邊樓上樓下盯著他們的人突然間靜了。
李詩語斜眸看到剎那頓住的魏衛大將軍。
這麼多人,如果不留一點兒面子,那他
心中無奈,李詩語只能伸手,再次將魏衛大將軍的手拉住,然後徐徐地走上了台階。
「好啦,你這麼朋友和親戚,怎麼都該給我介紹一番的。」李詩語眨眼笑道,「話說你今日可是帶給了我不小的壓力啊。」
魏衛大將軍終於平復了心情,然後緊拉著李詩語邁上台階,步入長廊。
知道李詩語的心還未向著自己,魏衛大將軍也沒有讓李詩語尷尬。對待親戚和朋友,只道一句自己的好哥們兒。
「阿衛,這位不會是」
在好友快要胡亂猜測的時候,魏衛大將軍連忙接口道,「不,這是我平日裡玩得要好的紅粉知己!」
他好友很睿智,知道魏衛大將軍不便提起這種事兒後,便果斷地岔開了話題。
「今兒我們已命人開了宴席,要不然就落座吧!」那好友沉聲一會兒,便伸開一雙右手,「走,今日芋頭親自下的廚!」
「是麼,芋頭做的菜!」魏衛大將軍三下便和他們聊在了一起,仿佛陰霾愁緒一瞬而過。
李詩語看著,突然有些放心。若是若是日後魏衛大將軍傷了心,也會有好朋友排憂解難,也會有人陪在他的身邊,度過悲傷的日子。
「姑娘,請!」大概身前一眾公子覺得忽略了李詩語,所以又在關鍵的時刻,有禮地轉過身邀請。
「多謝!」李詩語大方地拱手。
抬步進入房中,就看見了大堂上坐著的幾位年紀尚老的男女。
如果猜得不錯,應該就是魏衛大將軍的父母親了。
她從來也沒了解過,他還有父母親。如果讓他們父母親知道,她如此折磨著他們的兒子,會不會將她罵個狗血噴頭呢?
在她大感尷尬之際,那正中坐著的女婦人就溫和地笑了,「這位又是阿衛的紅顏知己了吧。哈哈,倒是可愛。」雙目朝身後的魏衛大將軍一眨,「快過來,讓伯母給您介紹一下。」來到跟前,紛紛作揖行禮之後,李詩語就落座了。
「姑娘,向你打聽個事兒,你說,我們阿衛他是不是脾氣不好啊?」
李詩語開口,輕飄飄地說了兩個字,「還好!」
這話顯得非常實誠。
「前些日子,聽他說去了風辰國,差點兒就丟了半條命去。我和他父親著急過頭,這才從雲州趕過來看看。」可能意識到自己的廢話過多,那女婦人又及時地轉了話題,「好了,伯母不說廢話了,我們一起用膳吧!」
這個時刻,李詩語卻抬起手來,會心一笑,「伯母伯父放心吧,有我在,沒有誰敢欺負阿衛。他可是我的好朋友!」
「哦是麼?」看李詩語豪爽地拍了拍胸膛,一眾都看得呆了。
這個時候,李詩語才站起來,用力地將那魏衛大將軍一帶,然後抓起對方的手,發誓道,「伯父伯母,今日我便同阿衛結為異性兄妹,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伯父伯母又愣了好半天。
魏衛大將軍啞然失笑,「父親,母親,用膳吧。」
「哦,好好。」
被拉著的手有氣無力地放下了,但看得出來,魏衛的臉色不大好看。甚至有些哀愁。他能猜得出李詩語的用意。
此番所做,無疑是讓在場的人了解,她同他並無他們揣測的那種關係,而她和他永遠只能停留在朋友的界限範圍。最不過,就是親密的兄妹關係了。
用膳途中,李詩語一個勁兒地給自己灌酒。似乎害怕面對諸位的目光,所以想要大醉一場。
魏衛大將軍發覺,伸手制止。李詩語面色紅潤,難堪地垂首,片刻,她對著魏衛大將軍,將手朝著桌沿用力一指,「阿衛,雞腿!」
在場又是一陣愕然。
坐於對面的朋友好心地將盤子往魏衛大將軍的手一送。
魏衛大將軍遞到跟前,「給。」
「伯父伯母,可以吃麼?」李詩語握著筷子,遵循對方的意見。
坐於同桌的一眾又笑了。
「可以,可以,姑娘不用拘束,隨便就好!」正中坐著的中年男子慈和一笑。
但正當李詩語拿起雞腿,準備開吃的時候,卻忽然摔在了地上。
連同凳子一起。
魏衛大將軍嚇地單膝跪地,「怎麼了?」
李詩語勉為其難地揉了揉額頭,連敲數下,才咧嘴笑道,「阿衛,腦子疼。」
「你喝多了!」魏衛大將軍沉著臉,「回房去休息吧。」
李詩語拒絕,「飯都沒吃飽呢。」
「等你餓了,再做給你!」魏衛大將軍霸道地將她打橫抱起,然後在眾人的面前,將暈暈乎乎的李詩語摟在了懷中,「各位,抱歉,下次在向各位請罪!」說著,大步邁出門坎兒。
「這」那中年女子眸色深重地瞧著此刻一幕,「老爺,阿衛他」
中年男子並沒大加責備,只是眨眼一笑,「好啦,阿衛大了,有自己想做的事兒了。」
說完,就又邀請著眾人開吃。
渾若沒被打斷的尋常。
抱出屋門的李詩語卻用力地捶打在魏衛大將軍的胸膛上,「你你怎麼就不願意扶我起來呢,你這樣讓我離開,你父母親和你朋友他們究竟會怎麼想我!」不知不覺,雙睫已濕。
「放心吧,我的父親和母親很隨和,不會生你的氣的!」說完,魏衛大將軍加快了步伐。
將人放在床畔時,魏衛大將軍掖好被子就離開了。不過那時的李詩語卻是睜著眼睛的,眼眶裡帶著淚水。
沒法說什麼,也沒理由挽留住她。
只因為心頭的那一個理由。
她不愛他。
走出屋門的魏衛大將軍,一轉廊,就碰見了他的那些好朋友。
「那晚,她就是自稱是你表妹的那位姑娘吧,阿衛?」
「是。」魏衛大將軍並不敷衍,「不要把這件事兒說出去,我不想讓她受傷。」
「她不喜歡你麼?」
魏衛大將軍固執地笑答,「她一定會喜歡我的!」
「她是誰?」有人這麼問。
魏衛這下猶豫了,「不好意思,為了她的安全,她的身份我不便透露。」
「那阿衛,你打算怎麼將這件事兒告訴伯父伯母呢?」另一個好友也憂心忡忡起來,「如果讓他二老知道,你喜歡上了一個不喜歡你的女人,那他們會放心回雲州嘛?」
「我不知道。」魏衛大將軍搖搖頭,「可是讓我忘了她,我做不到。最起碼,看她不快樂,我做不到。」
在說了這句話以後,好友芋頭就朝他扔去了一個酒盅。
食指恰好夾住。
他握於掌心,仰頭猛灌了一口酒,「這輩子,難得愛上一個人!」停住,再喝了口,「不過,也夠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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