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感動,易老夫人才會如此著急地朝著二人走了過去。剛剛抵達身邊的時候,就莫名其妙地指責了自己的兒子。
「阿靈愛了你這麼多年,你怎的就這般不管不顧?」她惡狠狠地朝著自己的兒子瞪了幾回眼,那感覺,仿佛在說。
你個死沒良心的,不知道老娘也是獨自將你撫養長大的麼?沒有人陪伴的感覺究竟何等孤苦。
游離芝從來都不敢在自己的母親面前大驚大嚷過。就說上一回,太過傷心,所以激動地向自己的母親吼了幾句話以後。他便徹夜難眠,良心不安。
此刻,他畢恭畢敬地低了一下頭,作了回禮,「母親,您怎的在這兒?」
「哼,母親要不在這兒,您是不是就打算再將阿靈傷一回?」易老夫人走過去,慈祥地拉住了艷人起靈的手,看著淚盈盈的臉頰,她心裡一直在想,這個是喜歡他兒子的女人,相信日後也會為了離芝擔起游家的重任。
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就好像能夠從對方的身上看出一絲一毫的賢良淑德來似的。
艷人起靈知道這時刻是最為關鍵的,倘若那瀾夫人不和這游離芝分崩離析,那麼她的插足就沒有辦法完成艷人姐妹跟她做的那個交易。
做不成交易,就接不回自己的兒子。
兒子?
一想到這個人,她那顆心就好像經歷了千瘡百孔的事兒一般。可惜,再多痛苦,她也不能告訴任何人。
這是一個秘密。
「老夫人,是阿靈對不起您,您莫要生氣!」她福個身,向易老夫人行禮。可她臉上淚痕依舊,總讓人覺得動容和同情。
易老夫人和藹可親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用意味分明的眼神盯著她,然後說,「阿靈,別怕,有老身給你做主,他不敢再欺負你!」
游離芝聽這話,有些莫名其妙,他正要出口解釋,那易老夫人又冷了一聲道,「還沒說夠是不是?好啦,快送阿靈回屋!」
他靜立著沒動。
感覺不知從何說起。
對艷人起靈的不忍是真的。
對易老夫人吩咐的不願也是真的。
但是不忍不願都沒有任何的爆發。
「母親,孩兒……」
「怎麼,還想去她那裡是不是?」易老夫人語氣生硬,立馬訓斥道,「你這孩子,難道你忘了,她是怎麼對待你的。這陛下的旨意一下,您如果不執行,那就是抗旨不遵。離芝,難道你想看著我們游府偌大的家業毀於一旦麼,還是你想看著你父親一生所爭的榮譽毀於一旦呢?」
游離芝解釋,「孩兒,孩兒不是這個意思。」
「哼,不是這個意思。」易老夫人怒甩寬袖,「離芝,你自己說,她身為游家的媳婦兒,對您的信任又有多少。納妾一事兒是陛下的旨意,您身為臣子,本也是無可奈何。可……可她有一絲一毫的理解麼?」
游離芝辯解,「阿瀾……阿瀾她是理解我的。她之所以這麼難受,只是因為在乎……」
「夠了!」
氣氛再次僵化。
游離芝面對母親的嬌縱跋扈,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只能任由她對著自己的腦門劈天蓋地地罵著。
總覺得她罵得多了,罵累了,就會住口聽自己的解釋了。
可易老夫人看他不理睬,保持沉默,又氣地牙痒痒。
「怎麼,母親但凡說你兩句,你就啞巴了是不是,你真是要氣死母親啊!」她罵地狠了一些,竟然咳嗽了起來。
游離芝心疼內疚,想要上去攙扶,卻被易老夫人掙開了。
之後便說了句回房的話,就匆匆忙忙地轉身走了。艷人起靈立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收場,只是覺得此事兒因自己而起,她又再次多了一層內疚。
對游離芝的內疚。
她回身,默默地退到他的身邊,輕聲地說,「對不起,游大人,都是因為我……」
「呵。」游離芝抬頭了一下,在將眼眶中的淚水壓回去了以後,才慢慢地低下了頭來,「不是你的錯,起靈姑娘,你不要多想。」他轉頭也準備邁步回去。
「游大人!」
艷人起靈看著那樣孤寂的背影,心裡的內疚便愈發深。
「還有什麼事兒麼,起靈姑娘?」
艷人起靈多想在這個時候沖他說一句話的,可惜話並沒說出去。
好想說。
我們不合適,我不能嫁給你。
但一想起交易,想起無辜的孩子,她那唯一的善心都在良知里泯滅了。
然而一抬頭,她震驚了。
游離芝往前邁開的步子也震驚了。
那一身單薄的倩影,就立在闌珊樹影下。四周的冷風呼呼地吹動著。
那纖細的女影就無可挑剔地落在二人眼底。
是瀾夫人。
她看著自己的夫君和即便成為嫁給自己夫君的妾氏。
心茫然失措。
沒有任何的港灣能夠容納這會兒的心涼。
吃醋是真的,怨憤也是真的。
本來在身邊丫鬟環兒的說服下,她是要去到書房,尋找游離芝的。然而,沒過多久,就在這裡狹路相逢。
撞上了他和另外的女人。
她忌妒極了。
發瘋一般。
但她什麼也沒有說。
就是淚水不停地滑過,不停地在告訴她,她以後只怕真的會變成一個人。她曾經如此依戀的愛情,也會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倒塌。
說著,她回身,噠噠地拖著鞋子回到屋裡去了。而身後的游離芝,一瞬痛心後,發足猛追。然而追的時候始終不知道該說著什麼?有什麼理由來解釋她看到的一切?
瀾夫人是個傳統的女人,在這樣的時刻,自然無法向李詩語一樣留下來,好好地審問一下。
所以錯誤因著那個誤字越拉越遠。
最後沒有歸處。
「阿瀾,你開開門,聽我解釋!」
瀾夫人把門鎖上,身子卻滑到地下,咬著手忍著哭泣。
那小小的抽噎聲默默地傳進人的耳朵,像要把人的心一下就給抓疼了。
游離芝說不出話,步子卻定在外面。看看屋裡的燈,他沒說什麼,就失魂落魄地走開了。
在離開的時候,他說過一些話。
他說,阿瀾,我跟她什麼都沒有,我的心始終都是你。你相信我。
只是瀾夫人沒有回應。冷冷地,固執地鎖住了門。
……
兩人發展到這種地步,李詩語這邊是一無所知的。她和莫璃大將軍雖然沒有遭遇婚姻破碎這樣的事兒,但是他們也遇到了些大麻煩。
像死去的牛一。
天下第一酥自從發生了那件事兒以後,平民百姓前來吃飯的都要少了。一些貴族公子打著想看趣事兒的旗幟經常會前來拜訪。不過總是會笑笑。互相揣測一下這卿羽將軍和莫璃大將軍同那牛一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又或者,夫妻倆是如何將平民牛一給弄死的。
牛一是方成同村的朋友,雖然算不得交心的朋友。但至少因為同村,總要為此傷個心。
想著村里傳的,他老大是殺人兇手的話,他也曾努力地找藉口擺脫。
可天下間,流言的殺傷力很強。
在三番四次地誣陷下,方成也有點兒似疑非疑了。可他以前就說過,李詩語是他的老大,無論如何,他都不能對她不起。於是,便只在心裡暗暗想著。若那牛老爹要償命的話,她就親自前往,替她的老大一命還一命。
擔心牛老爹找上門來,所以一大早就將方老爹和自己的娘親給送到酉陽街的天下第一酥去了。
方老頭子扭扭捏捏,一臉的不情願,「我說你這臭小子,她可是你姐姐,你就信那些外人的,她殺了人了?」
方成還是用力地拖拽著方老頭子往天下第一酥趕,「爹,我沒有懷疑老大,我就是有些擔心。」
「擔心,擔心啥?」方老頭子跺了跺腳,「你姐姐平日裡,對這村裡的人不好麼,一到關鍵時刻,他們就忘恩負義。就憑那牛一死在我們屋裡,你姐姐恰好也看到了,就懷疑她是殺人犯哪。」
「爹,我沒有這樣想。」方成解釋道,「兒子是擔心你和娘。」他將馬由兄弟帶回來的消息告訴他們倆,「那牛老爹前些日子還找了人,把牛一的屍首抬到天下第一酥去了。你看,他都敢那麼做了,你二老要還是呆在這雲溪村里,萬一找你們麻煩來,那可怎麼好?」
「我不怕。」方老頭子咬牙恨道,「有本事,他就來殺了我。反正我一把老骨頭了,也不想成為女兒的累贅。這些年,你姐姐她為我們做得夠多的了。」
田氏也在一旁咋乎,「成兒啊,應該不至於吧。你姐姐好歹是這風辰國的大將軍,若說治罪,誰敢動她。連皇上都對他們非常器重,難道你不知道?」
「可姐沒在這村里啊。」方成鬱悶地抹虛汗,「牛一死了,牛老爹也發瘋了。誰知道他會怎麼對待你們。你們要是在這兒村里呆著,萬一……哎,兒子真是不敢相信,若真的發生了這種事兒,你們要怎麼辦。反正兒子什麼也不怕,若是真的鬧過來。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田氏聽了這話,哎呦叫起來,「你這個死沒良心的。牛一的死,你姐姐承認了。你姐姐都沒承認的事兒,你來瞎承認啥。如果你這麼莫名其妙地抵了命,讓你娘怎麼活?再說了,這人要不是你姐姐殺的,你這一抵了命,不就傷了你姐姐的心。平素你姐姐那麼關心你,連你媳婦都幫著找。難不成你想讓她替你擔心麼?!」
勸阻的話說了一通,方成紅著臉,也不好說旁的什麼,只能點點頭。
三人來到天下第一酥的門口時,並沒遇著李詩語和莫璃大將軍。
馬由看見來人,便將三人給帶上樓了歇著。等了許久,他們都沒有來。
這方老頭子閒不住,便打算起身幫忙干點兒店裡的活兒。
「既然我們來了這兒,那就幫你姐姐乾乾活去!」方老頭子對著方成說。
以前,方成都是干地小二的活。後來回到雲溪村,便由兄弟馬由幫忙著。此番這方成回來,馬由也算鬆了氣。繼續去到三樓,忙活著生日蛋糕去了。
這邊,方成依然扛著根毛巾,繼續在店門口招呼著客人。來往顧客平民少了許多,但王孫貴族卻是大把大把地多了起來。
因為大多都聽說這卿羽大將軍和莫璃大將軍再次被皇帝陛下請回去入朝為官了。為了能夠沾上點兒光,所以他們便紛紛攜禮拜訪。至於那牛一死不死的,跟他們又有什麼關係。而且他們那種人,對死一個普通百姓的事兒,是並不感興趣的。
會做到如此爽快,只不過是想拉攏這皇帝陛下的跟前紅人莫璃大將軍和卿羽大將軍罷了。
很多來往的朝廷官員都是攜禮拜訪卿羽將軍和莫璃大將軍的。但是一入店,卻沒見著兩個主角。不禁有些黯然神傷。
「怎麼,你們將軍沒在店裡麼?」問話的這位,依舊是當初來此的吏部尚書滿文滄滿大人。
馬由樂呵呵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滿大人,我們將軍有要緊的事兒需要處理,所以這幾天都沒在店裡來。」
滿文滄有些心煩,「這樣啊,那老夫就告辭了。」吩咐人將禮物送到馬由的手裡,「這些東西是老夫的一些心意,希望兩位將軍能夠收下。另外,麻煩小兄弟向兩位將軍傳個話。就說老夫有重要的事兒想向兩位將軍商量商量。」
馬由接過禮物,朝他笑著點了點頭,「放心吧,滿大人,等我們將軍回來,小的一定將這些話帶到。」
滿文滄點點頭,帶著身旁的小廝離開了。
也是奇怪,這滿尚書一走,來往的官員跟著留下禮物就走了。仿佛彼此都有聯繫,所以在看到李詩語和莫璃大將軍不會來到店中時,都不抱希望地走了。
這會兒,忠勇侯府里。李詩語和莫璃大將軍剛剛同傳伯吃過午飯。三人聊起江湖的事兒,竟然無比開懷。
「傳伯,雨娘呢,怎麼沒見著她?」拿著筷子的李詩語見好久都沒雨娘的影子,不禁覺得詫異。所以才有了這莫名一問。
傳伯撫了撫鬍鬚,鎮定自若地望著兩人,「雨娘尋了我這麼久,一直都沒回家去看看。所以就自行離開了。說是將我們的事兒告知了家裡的人再回來。」
李詩語斜眸,「雨娘回家了?」又跟著詫異了一聲兒,「既然雨娘是打算回家告訴你們之間的事兒的,那傳伯您也應該陪著她一起的。不然這樣就太顯得沒擔當了。」
一旁的莫璃大將軍趕緊解釋著說,「雨娘是獨自離開的,並沒告訴傳伯。」
李詩語聽罷,自知誤會了對方,連忙賠禮道歉,「對不起啊,傳伯。我……我不是有心的。」
「無妨。傳伯也自知自己沒有好好地為雨娘著想,才讓她一個人獨自回家面對。」傳伯嘆氣的同時,臉上掛著些許自責。
李詩語尷尬地同莫璃大將軍吐了吐舌頭,好像在說,為妻並不是有意的。
「傳伯,魔教那邊可有什麼動靜麼?」聽到莫璃大將軍問他。
神醫傳亦轉過臉來,「武林之中,正在爭奪盟主之位。具體的,我也不大清楚。」
「盟主之位?」李詩語暗暗發笑。心想,這江湖上的人還真的是閒地蛋疼啊?
莫璃大將軍看著李詩語在一旁傻樂,不禁好奇地問,「江湖的事兒,你也這麼感興趣?」
「當然了。我可是飛雲閣的閣主!」相對於那些謙虛的人,李詩語自問自己十分地真實,不會虛假地說謊。
莫璃大將軍會這麼說,倒不是真對武林的事兒好奇。只是想起他那個好哥們在幾年後,許久都不曾露面,故而有些想念。加上今年聚會的日子,又到了,心裡又在想,那盧聿到底在做什麼?
反正有關他的事兒,他都十分地在意。這同李詩語之間的夫妻情感是不一樣的。再加上,屬下如痕查探刺客的時候發現了一件壞事。說那些刀都是由帝都一位鐵匠打出來的。那麼,如果是朝廷中人,應該不至於找個鐵匠鋪打兵器吧。
可如果不是朝廷官員。
那便是江湖中人無疑了。
正因為這樣,他才覺得其中有問題,也希望讓他那位在江湖很有地位的朋友幫襯著打聽打聽。
近日以來,他眼皮直跳,總感覺會發生什麼大事兒一樣。
李詩語看他在出神,連忙關切地從跟前的菜中,夾了塊瘦肉放到莫璃大將軍的碗裡,「別出神了,阿璃,吃飯。」
莫璃大將軍被叫地回過神,「嗯。」
他拿起筷子,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中途,李詩語嘆了幾口氣,因想著這幾日以來,家裡的不太平。她就吃不下飯。雖說努力忍耐了,但總也沒些想法。
神醫傳亦看著夫妻二人,有些納悶,「怎麼,殺害牛一的兇手還沒查出來麼?」
「那可不?」李詩語把眼瞳睜地大大的,迫切地想要發泄心中的怒火,「傳伯,你不知道,子淳幫忙,將牛一的屍首帶回刑部驗過,說它是中毒而死。而在他的指甲,還藏著很特別的香料。」手指著身旁的夫君,「那香料阿璃倒是聞到過,可惜我們空跑了一趟?」
莫璃大將軍在一旁附和,「我敢肯定,那兇手一定還呆在浣紗閣。」
神醫傳亦聽到浣紗閣三個字時,思忖良久,「就是那三皇子母妃呆過的地方,幾年前……二姑娘同三皇子商量過的地方?」
「不錯。」李詩語點點頭,繼而開始猶豫,「可我就是想不明白這其中有什麼聯繫。難不成那兇手真的是浣紗閣的人?」
「會用香料的?」神醫傳亦忖度,「兇手莫不是個女人?」
「那可說不準兒!」莫璃大將軍搖頭否決,「在暗處動手的人,絕不可能輕而易舉就讓別人查出來。」
神醫傳亦凝眸,「將軍的意思是,殺人的是男的?」
莫璃大將軍聽後笑了,「我可沒說,是男是女,還不能確定?」他繼續說道,「我已派如痕繼續去浣紗閣查探了,說不定明日就會有消息。」
「但願吧。」李詩語往嘴裡扒飯,「說實話,我一點兒也不相信他們會那麼容易就露出馬腳。」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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