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沈氏,此時正一臉溫和地站在四個女兒的身旁。
衣著光鮮,容色靚麗,已經完全沒有之前那種面黃肌瘦的感覺了。
楊順安低著頭,看了看自己打了補丁的袍子,和灰撲撲的衣服頓時覺得,自己和沈氏好像一下子就變成了兩個世界的人。
他的眼神之中,帶著幾分茫然,不知道這個時候想著什麼。
但很快,楊夏月就知道了。
因為楊順安已經走了過來。
他看著沈氏道:「芸娘,過年了,你就帶著孩子們回來,和大家一起過個團圓年吧!我們有什麼氣,也等著過完年之後再說。」
沈氏看著楊順安的眼神,雖然還有些許的糾結,但很快,她就冷聲開口了:「是你娘讓你來問的嗎?」
「你說話怎麼這麼生疏了,那不是咱娘麼?你放心,你要是回來的話,我會想辦法說動咱娘的。」楊順安道。
楊夏月在一旁看著,都有幾分忍無可忍了,問出了一句戳心窩子的話:「楊順安,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
要是之前的時候,楊夏月這樣說楊順安,楊順安肯定是要惱怒的。
但是現在,楊順安看著楊夏月,這心中就有一種打怵的感覺,他真的很怕自己這個二女兒生氣。
他就無奈地道:「小夏,我知道你氣我,但我也是沒辦法我總不能和你奶對著來吧?」
楊夏月冷聲道:「你要去當孝子賢孫,你自己去當就好了,沒必要拉著我們一家跟著你一起下地獄!」
瞧見楊順安過來和沈氏說話。
那邊的馬氏,也就走了過來,她的語氣之中帶著譏誚:「哎呦,二弟,你咋跑這來了?咱娘找你有事兒呢!」
說著,馬氏就又掃視了沈氏一眼:「一大把年紀了,還濃妝艷抹的,可真不要臉!」
楊夏月嗤了一聲:「大伯母,我娘和羅譽的娘,年歲也沒差多少,按照你這麼說,羅夫人也是不要臉對吧?」
「等我下次看到羅夫人的時候,就和她聊聊你說的這話!」楊夏月冷哼了一聲。
「你見羅夫人?楊夏月,你那所謂的陸大公子已經消失好些日子了,看起來應該是不要你了!你真的以為,以你現在的身份,還能見到羅夫人?」馬氏反問著。
楊夏月嗤笑,就算沒有陸雲淮,她要是想見羅夫人,那羅府人也得乖乖地來找她!
不過楊夏月並沒有和馬氏細說的意思,只是道:「我知道,你就是嫉妒我娘,畢竟就你這樣一張臉,用脂粉也遮不住你的丑啊!」
大家因為碰到了馬氏等人,也不想在這待下去了。
這待久了,指不定馬氏還會做出什麼極品的事情來,往常也就罷了,今日是年節兒,大家還不想找晦氣。
楊夏月等一行人走了,這大杏樹下的人,還議論著楊夏月。
大概還是那些,什麼楊家二房的這四個丫頭生得好看,那都是隨了沈氏之類的。
現在這四個丫頭爭氣,日子過得好,讓人羨慕。
這次不用楊夏月說什麼譏諷馬氏的話了,馬氏聽了之後,自己就覺得很堵心,回了家。
回去之後,馬氏把楊巧玉扔在家中不要的劣質脂摸了出來。
想像著剛才沈氏那漂亮的樣子,竟然也動了心,開始在自己的臉上塗塗畫畫的。
等著馬氏從屋子裡面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了楊順年。
楊順年冷不丁看到了一張紅得和猴屁股一樣的鬼臉,嚇得心跳都停了一下,然後才驚聲道:「馬氏?你是吃錯什麼藥了!把自己弄成這副難看的鬼樣子做什麼?」
馬氏打扮一番,換來的也只有難看和鬼樣子這兩個字,這會兒的心,別提多難受了。
「趕緊給我洗了去!」楊順年嫌棄地看著馬氏。
馬氏卻不是楊順年能隨便辱罵的,這會兒就怒聲道:「楊順年!剛才沈氏塗抹後,你就直了眼睛地看了好幾眼,怎麼輪到我了,你就是這樣的模樣!」
「那人家也沒像是你弄成這嚇人的樣子啊,多虧不是晚上,這要是晚上,我還以為自己見鬼了呢!」楊順年不滿地道。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說著就吵了起來。
沒多大一會兒,楊家就亂成了一套,馬氏和楊順年都摔了不少東西,氣得楊婆子直哆嗦。
但是現在的楊婆子,已經管不了馬氏了。
誰讓楊巧玉是馬氏的女兒呢?現在的馬氏,在楊家的地位,可不是一般的高。
她發泄了一番之後,看著院子裡面,屋子裡面的殘局也不去收拾,氣哄哄地躺在床上,睡了起來。
晌午的時候,按照當地的習俗,是要吃年飯的,畢竟晚上的時候,還要吃餃子。
楊夏月家的年飯格外的豐盛。
一共做了十六個菜,花樣眾多,有葷有素,有湯有飯。
楊夏月在吃飯之前,挑了六樣清淡一些的,用素青色的碗裝了,然後放到食盒裡面,拎著就往藥廬去了。
她最近不常來藥廬,但每次碰到什麼疑難雜症,她來這找杜筠請教,杜筠也總是知無不答的。
楊夏月本來想請杜筠來自己家中過年了,但是她也知道,杜筠不會來。
所以就想著送一些飯菜過來,也免得大過節的,杜筠一個人,沒口熱乎飯。
楊夏月過去叩門的時候,杜筠正好推門走出來。
兩個人迎面對上。
杜筠看著楊夏月,靜默了一瞬。
楊夏月把食盒遞上去:「這是我家做的飯,想著你一個人也吃不太多,就挑了幾樣送過來。」
杜筠伸手接過食盒,他的表情清清淡淡,看著楊夏月的神色,也格外的平靜。
就如同兩個人剛剛認識的時候一樣,讓人看不出來他心底的情緒。
楊夏月知道自己和杜筠越來越疏離,所以這會兒也不打擾杜筠,就繼續道:「我家裡還有人等著呢,就先回去了!」
楊夏月轉身離開的時候,好像聽到杜筠喊了自己一聲。
她回頭看著杜筠:「你剛才喊我了?」
杜筠微微搖頭:「沒有。」
楊夏月道:「那應該是我聽錯了,你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去我家找我!要是一個人,太冷清了,也可以去我家,我家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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