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景楓鬧了一個大紅臉,窘迫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出了臨州府的地界兒,就到了許州府。
葛壯也小心翼翼了起來,即便是停車讓大家休息如廁的時候,葛壯都要說上兩句:「這一帶山匪眾多,小心謹慎一些。」
楊四妮聽到這眼睛微微一亮:「抓到山匪是不是有賞銀?」
葛壯聞言,唇角抽動了一下,也不知道楊四妮這麼一個小丫頭,哪裡來的勇氣問這樣的話。
官府自己兵力不足,為了鼓勵大家去滅匪,的確有抓到山匪就給賞錢的說法。
說是抓到一個普通的山匪,就給十兩銀子。
這一般的寨子,怎麼也是有百十號人的。
這要是把一個山匪寨子端了,那就有幾百上千兩的銀子。
更別說抓到頭目的情況下,給的賞錢更多了。
不過就算是官府立下了這樣的規矩,也沒有什麼人會真的想去幹這件事。
就算是不考慮事後會不會被打擊報復,就說誰有本事能抓到這些窮凶極惡的匪徒?
錢是重要,但是留著命多吃兩個大饅頭不香嗎?
之前也有窮瘋了的人,想要抓幾個匪徒換錢,但這樣的人,一般都送了人頭——剩下的不一般的,也跟著落草為寇了。
葛壯還是點了點頭:「是會有賞銀,但是就憑著我們幾個,要是真的碰到山匪,還是乖乖地交上財物,然後老老實實地求他們放我們一碼才是正事。」
之前的時候葛壯也是碰到過山匪的。
幸好他機智,報上了這一帶山匪常用的黑話,這才逃了一命。
不過想起當初的經歷,葛壯還是覺得腦門冒汗,脊背發涼,那種刀懸在脖子上的感覺,這輩子最好不會有了!
正所謂怕什麼來什麼。
本來進入許州地界之後,葛壯一路上都是小心翼翼的,眼見著路上已經偶爾能碰到車馬了,葛壯也就放鬆了警惕。
以為最危險的一段路已經走過去了。
可是伴隨著一陣馬蹄亂飛的聲音,一陣張狂的大笑聲傳來:「停車吧!」
葛壯哆嗦了一下,就想揚鞭衝過去,但是當他看到眼前那九個匪徒,以及他們手中的長刀長槍的時候
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這帶著沉重馬車的馬兒,怎麼可能跑得過只背著一個人的馬?
遇到這種事情,可不能慌。
於是葛壯就強撐著停下來馬車,然後鼓起勇氣抬頭道:「家中貧,地里荒,上山拜山神,山路九轉十八彎,天廟地廟水廟哪座廟?」
山匪之中為首的人,一臉橫胡,身上穿著的是獸皮短衫,還露出了胳膊處隆起來的肌肉。
這是一個十分壯碩,如同野豬一樣的男人。
他此時抬起手來,摸索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鐵錘,然後道:「有意思,有意思!還是道上的人嗎?」
「九轉第七彎,黑山廟威震八方!」
「原來是黑山廟的兄弟!小的之前是虎頭幫的,都是自家兄弟,咱們行個方便可好?」葛壯低聲下氣地道。
「虎頭幫?這種無名小派也好意思拿出來說,況且——你覺得是兄弟,也得我們認才是啊!大力哥,咱們可不能放他們走。」另外一個瘦高跟班模樣的男子說了。
孫大力眯了眯眼睛,嗤笑了一聲:「裡面的人不打算出來嗎?」
葛壯著急了,這裡面都是女眷,還有漂亮的女眷,哪裡能讓這些山匪看到啊!
這些山匪會劫的,可不只是錢財。
馬車之中。
楊夏月等人當然也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大家都很是緊張,除了楊四妮。
此時的楊四妮,已經摩拳擦掌了起來,大有大幹一場的架勢。
「姐!我們衝出去!不怕他們!」楊四妮道。
楊夏月摁了摁額角的青筋:「別衝動,他們人多,我們還摸清楚什麼情況,現在打起來沒有什麼優勢。」
楊夏月並不想面對面地交鋒。
要是想脫身的話,她有兵不血刃的辦法,實在用不著楊四妮去拼命。
刀劍無眼,楊四妮又是這樣一個小姑娘,萬一真的傷了碰了可怎麼辦?
再能打,這也是肉體凡胎啊!
沈氏憂心忡忡:「那可怎麼辦?」
楊夏月道:「先看看葛壯能不能交涉,要是沒別的辦法,我們就裝作被挾持了,不許動!等著我發號施令再行動。」
楊夏月透過馬車帘子的縫隙,已經看出來其中一個人是之前在驛站碰到的所謂行商了。
到了這個時候,楊夏月還哪裡有不明白的。
楊夏月的手扣住了申景楓的脖子。
申景楓頓時緊張了起來,咳著問道:「你這是幹什麼?大敵當前,我們怎麼起內訌了?」
「若不是你,我們也不會遇到這樣的麻煩!」楊夏月沉了臉。
申景楓有一些茫然:「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是真的不認識這些山匪!」
「要不是你在驛站,肆無忌憚地炫富,這些人怎麼會想著來劫我們!」楊夏月氣不打出來。
「你消消氣,先想著把這一關過了,我們再說別的。」申景楓好聲好氣地勸著。
楊夏月打量著申景楓,也不得不承認,申景楓的確是一個能屈能伸的。
囂張的時候是真囂張,這認慫的時候也不含糊。
楊夏月雖然很生氣,但是也不得不承認在,這會兒起內訌的確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楊夏月陰沉沉地道:「回頭再找你算賬!」
申景楓也知道自己闖禍了,這會兒就可憐兮兮地看著沈氏:「對不起呀伯母,都是我不好。」
沈氏連忙道:「也不能都怪你。」
事情也是趕巧了。
雖然楊夏月生氣,但楊夏月倒也沒什麼後悔的。
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平安離開。
葛壯還在盡力交涉著:「道上的規矩我們都懂,你們想要財物,我們都可以給你,只求你們把馬車留下,讓我們一家人平平安安地離開。」
「這車上都是婦孺老幼,實在是受不起驚嚇了!」
孫大力聞言就嗤笑了一聲:「怎麼,你是覺得我嚇到他們了?」
「呔!馬車上的人都給我下來,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說著孫大力已經一揚手,當下就兩個人翻身下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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