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悄悄的夏夜,只有草蟲時而傳來的鳴叫,讓這本就安靜的夜晚,顯得越發靜謐了起來。
兩人相擁躺在一起,但是誰都沒有說話。
此刻,沒有話語,但那脈脈的溫情,卻在溫柔似水的夜『色』里,一點一點地流淌。
之前一直在昏『迷』著,睡了好幾天才醒來,顧婉自然沒多少睡意。
縱然寧卿這些時日幾乎沒怎麼合過眼,但此刻,與她相擁在一起,只覺的心裡滿滿的,全是『激』『盪』,也沒有一絲睡意。
不需要言語,只彼此感受著肌膚緊緊相貼,這種安慰,便足矣。
一直到聽到第一遍『雞』叫的時候,顧婉這才覺的有些困,隨後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她還沒睜開眼,便感受到了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清爽的氣息。
這氣息,讓她沉『迷』,讓她『迷』醉,只想永遠沉浸在其中。
這氣息,又讓她有些慌『亂』。她不敢睜開眼睛,生怕這是自己在做夢,只要睜開眼,夢醒了,他就不在身邊了。
這樣一直在夢中,起碼,他不會再離開她。
所以,她仍然閉著眼睛,又向他靠近了一些,被他熟悉的氣息包圍著,這才感覺踏實,感覺安慰。
她不願意醒來,寧卿也沒有叫她,所以一直等到孫氏來叫『門』的時候,這才睜開了眼睛。
一睜開眼,入眼便是他的白裳,以及他那完美如雕刻一般的下頜。
看著他,知道他是真真實實地在她身邊,並不是在夢中,她一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了。
就像這樣,一睜眼,便看到他,這種感覺,真好。
孫氏敲了敲『門』,在外面問了一句顧婉想吃什麼,得了話之後,便自去忙活去了。
顧婉雖然醒了過來,但因為之前的重傷,身子虧的厲害,所以現在仍然在吃著『藥』。
寧卿一直沒讓她下地,但是每日躺在『床』上,她早就著急的不得了。
「我已經好了,真的,我也是大夫,你還不相信我嗎?」顧婉無奈地看向他說道。
然而寧卿卻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攪動著『藥』碗,又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隨後舀了一勺湯『藥』,送到她的『唇』邊。
苦澀的『藥』味襲來,顧婉忍不住皺眉。
她自己是大夫,不會討厭這『藥』味,但是苦味,卻讓她很是受不了。
她皺著眉頭看了幾眼,直接從他手中接了過來,隨後一口飲盡了。
長痛不如短痛,與其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喝,她更願意一口氣喝完。
寧卿見她這副模樣,『唇』角微微勾了起來。
「咱們什麼時候走?」顧婉又問道。
雖說在這裡也『挺』好的,孫氏對她,就像對自己的親閨『女』一樣,但她卻依然想快些回去。
在楚湘,她認識的那些人,那些關心她的人,她想快一點地回去見到他們,告訴他們,她安然無恙了,不需要再為她擔心了。
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身子還沒有完全恢復,長途跋涉只怕受不得。所以,應該還要再等幾天,等到恢復了之後再回去。
她的話,寧卿沒有立即回答。但是當他正要回答的時候,突然見徐清進來了。
徐清靠近他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不過顧婉離得近,也聽到了一些,隱約覺的,是說皇帝病重的事情。
再看寧卿的面『色』,他雖沒回話,也沒反應,不過他『唇』角的線條,卻比之前僵硬了不少。
「是不是回不去了?」顧婉看向他,遲疑問道。
想來,皇帝病重,他自然要守在身邊的。
前幾日,寧陌幾次三番被叫了回去,皆是因為皇帝病重。如今看來,是真的不好了。
寧卿沉默了一番,之後點了點頭。
他知道她很想回楚湘去,但是一來她現在的身子還沒有完全康復,二來,他也不放心讓她一個人走。
顧婉能感受到寧卿此時的心情,想必他也是為難的很。
於是,她便笑道:「那等到合適的時候,我和你一同回去吧。只要你找個地方安置我,不讓我睡大街就行。」
她這半開玩笑的話,讓寧卿不由得微笑了起來。
「你真的願意跟我留下?」他又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歉然。
顧婉笑著點頭,為何不呢?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那就是她該在的地方。
只要有她在,她就會沒有擔憂,沒有焦慮,也沒有害怕。
寧卿凝視著她,突然之間,將她抱在了懷裡。
他又何嘗不是?只要有她在,不管哪裡,他都會很快樂。
從那之後,又休養了兩天,顧婉的身子便恢復了不少,下『床』走動是沒有問題了。
既然決定先留在京城,不急著回楚湘,寧卿便打算帶著顧婉回他在宮外的府邸。
要走的時候,孫氏很是不舍,送她出去的時候,眼角含著些許淚『花』。
她只是在無意之中收留了她,眼看著她從生死關頭,一點一點地活了過來。
這麼年輕的姑娘,又如此招人愛,她心疼的不得了。不過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該走的,總該要走。
顧婉又好好地道了一回謝,之後便上了寧卿的馬車,與他一同離開了。
然而誰料,他們才剛剛出了村子不久,馬車便被迫停了下來。
寧卿面『色』不悅,打開車簾看了一眼。
顧婉也順著看了過去,見擋在前面的,竟然是寧陌。
他為何會在這裡?顧婉瞬間心裡有些慌『亂』。
她轉頭看了一眼寧卿,之前他被她禁在別院,他不會誤會她和他有什麼吧?
不過轉瞬之間,這個顧慮也打消了。因為,她相信他。
「程妹妹就這麼不辭而別,是怪我招待不周?」外面傳來寧陌帶著笑意的話語。
不過那笑意,聽在顧婉的耳中,只讓她覺的更是冷意盎然。
不辭而別?她倒是想辭了再別,但他也得放她走的才是。
不過她並沒有回話,心裡怒的很。之前寧陌竟然說寧卿已經死了,他這是什麼居心?是他希望他死的嗎?
寧卿只冷著一雙眼睛,盯著他看了一瞬,隨後放下了飄著幽香的竹簾。
趕車的徐清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只一甩馬鞭,馬車繞過寧陌繼續往前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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