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成見大家都到齊了,又說了會兒閒話,對眾人說:「叔、嬸子,我打算一會兒就回家去,今天晚上的火車,我明天就要回部隊了。」
見眾人的眼睛都看過來,田園園心裡一突。
該不會是想讓自己也跟著他走吧?或者把自己趕回趙家去住?
正要開口,趙玉成卻轉臉對園園爸說:「園園在部隊裡有些想家,正好家裡也快割麥子了,就讓她在家幫幫忙,住上幾個月。」
有昨天園園提出離婚的事兒,此時聽見趙玉成說這話,兩對哥嫂不敢接腔,只看著兩個老人。
園園爸跟園園媽相互看了一眼,心裡雖然有些不舒服,只得點頭,「也好,在部隊上她也沒有什麼事兒,忙完這陣子就讓老大把她送回去。」
田園園卻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趙玉成看了田園園一眼,又轉臉對園園的父母道:「也不著急,看她吧。在我家住著要是不自在,就在田各莊住也好。她什麼時候願意回去,打個電報,我要是不忙的話,就回來接她。」
田家人心裡都是一沉。
這話的意思是,若是田園園不說走,趙家的人就不來接了?這是要幹什麼?
田園園卻暗自高興,忙不迭地點頭,「嗯嗯嗯,我知道了。你事兒多,只管忙去吧。」
園園媽狠狠地瞪了田園園一眼。
趙玉成看著田園園眉梢眼角壓抑不住的雀躍,心中一冷,看著田園園,淡淡地:「我下午直接從我家走。」
田園園知道,火車是夜車,那麼他下午就得坐汽車去火車站!嘿嘿,早走早安心。
趙玉成說完站起來,田園園忙阻止要送客的眾人,「我去送他!」
園園媽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忙一把把田園園拉過來,低聲叮囑,「別渾說!」
田富貴已經把自行車給推了出來,趙玉成接過往外走,田園園忙跟上。
吃完早飯正是上工的時間,一路往村外走,碰見不少村裡的人,見兩人要走,都客氣地挽留兩人多住幾天。
田園園高興地說:「是他走,我要在這裡長住了。」
眾人都有些詫異。
出了嫁的閨女,有幾個在娘家長住的?即便男人是軍人,媳婦不隨軍,也該住在婆家的。這麼在娘家長住,該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吧?
看趙玉成的臉色也不是很喜慶的樣子,眾人哪裡敢多問什麼。再者,以前也不是多喜歡田園園這個脾氣乖戾、眼高於頂的女孩子。
出了村,身邊的人都去了地里。
村口的路還算寬,來來往往過路的行人不少。挑著擔子、背著背簍、牽著牛羊、抱著孩子,三五成群的,一看就是去哪裡趕會的樣子。
看著一身軍裝的趙玉成和嬌俏美麗的田園園,大家不由得投來好奇的眼光。
田園園說起來還是個靦腆的女孩子,見眾人眼光探究,忙止住了腳步,對走在前面的趙玉成道:「噯,你等一下。」
趙玉成皺眉。
這個女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自從醒來,喊了十幾年的「玉成哥」就變成「噯」了!
因為玉成爸跟園園爸是戰友,玉成爸很感激園園爸的救命之恩,自從部隊轉業後,兩家都是當親戚走動來往的。
因此,每到逢年過節,園園爸都帶著田園園這個最小也最漂亮的女兒去趙家。
而去田家回拜的時候,玉成爸或者帶上趙玉成、或者帶上趙月麗。
農村學校不多,兩個村子離得不過五里地,從小學、初中到高中,幾個人上的都是三灣村的同一所學校。
所以,幾個人從小就是十分熟識的。
田園園自從開始少女懷春,喜歡的就是趙玉成,「玉成哥」也是從小一直叫到大。
趙玉成心裡如何不喜田園園,「玉成哥」三個字卻聽習慣了,這兩天猛一下換成「噯」,趙玉成便感覺十分些彆扭。
趙玉成停住了腳步,轉身看著田園園,劍眉微挑,英俊的臉上並沒有多少表情,淡淡地,「有話就說吧。」
田園園一臉喜色,「讓我在田各莊長住,你是同意離婚了?」
趙玉成暗暗咬牙,看著田園園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怒:「我沒有同意!離婚很光彩嗎?時時刻刻掛在嘴上?」
田園園一下子收了笑,滿臉詫異和不忿,「那你怎麼不跟我爸媽說?咱們這麼不明不白地算什麼?我還等著你接回去?哼,我不去!」
「等會兒你到家跟你爸媽說清楚,等我攢夠了錢,一把交給趙家,咱們就算兩清了。」
看著趙玉成氣得鐵青的臉,田園園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跟我媽問清楚了,趙家這麼多年給田家的錢,不管是彩禮還是禮品,加起來不過就是一千塊錢。」
「你媽跟你妹妹說的一千五,根本就是獅子大開口。一千五百塊錢,對眼前的田家雖說是個天文數字,有我在,倒也不是掙不來。只是,卻不能白白被人訛了去。」
聽了這些話,「被人踹了」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
趙玉成看著田園園滿臉堅定,堅強獨立甚至雄心勃勃的樣子,竟是從未見過的風采,一時竟有些捨不得放手。
正想著該怎麼說,田園園狐疑地看著趙玉成,「該不會是感覺虧了?按照世俗觀念,這裡又是鄉下,離婚對女人的傷害更大吧?」
趙玉成沒好氣兒地道:「知道這些你還提!」
田園園揚起下巴,一臉倨傲,「這有什麼?離了婚的女人一樣能過得好。只說你怎麼才能同意吧?」
趙玉成怒:「先分開幾個月都冷靜冷靜吧!」
田園園見趙玉成死活不說「同意離婚」兩字,有些沒招了。
不過他的意思是分居幾個月,這樣也好。再說了,田家一年半載的也拿不出一千塊錢來,乾脆就先這麼各自住著。也正好給自己一個掙錢的機會!
可是,想著自己要付錢才能離婚,好像自己給男方撫養費似的,怎麼感覺這麼怪呢!
看著田園園眉頭微皺,好像因為不能立即離婚不開心似的,趙玉成壓抑住心裡的怒火,說了句「你好自為之。」一偏腿,上了自行車騎著飛快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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