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欣雨雖然性子爽利,如此被當眾誇獎,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大姐言重了,都是一家人,做多少都是該的。」
雲葉點頭,「話是這麼說。我不在家、小翠眼看著要出門子,過不了三兩年,金娥也要離家。家裡的一大攤子,可就是你和雲爭兩人。家裡有老有小、這麼大生意,可要小心著身子。」
見段欣雨點頭,雲葉接著道:「該僱人就僱人,任事兒都是自己親力親為,可不是好事。家裡的這些人我看都還好,多提拔幾個管事,再雇些小工。家裡的生意關鍵是穩住,不要老想著擴大。」
段欣雨忙道:「大姐說得是。年前便有東邊的客商過來進貨,我跟雲爭商量了,先緩緩。等忙完了小翠的事兒,我們看地里產出,再說跟他們聯繫還是不聯繫。」
秦氏也道:「跟以前的日子比,現在就是在天上。你們只要都在我跟前守著,我吃糠咽菜也高興,可不為這些錢!」
金娥接話道:「大姐這不是回來了嗎?以後不去西南,咱家離京城二百里,想去就去。二姐就在城裡,還不是想見就見?我以後不出嫁,就在家裡陪著娘!」
秦氏笑著罵道:「死丫頭,就數你第一個最會氣我!看哪天把你嫁到天邊兒去!省得老回來氣我!」
金娥吐吐舌頭,「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娘最疼我!」
寧寧拍著手笑道:「小姨吐舌頭!」
家昌也拍手,「小姑又挨吵啦!」
眾人都笑。
寧遠和小月兒見眾人笑,雖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也跟著「咯咯咯……」地笑,惹得眾人又笑個不停。
家裡歡聲笑語,門外的雲二和穆氏臉色灰敗得很,卻也只得硬著頭皮過來。
不是說寧寒今日要走嗎?這倆人是過來送行的。
進了大門,聽塗師傅說丁陌武也來了,兩人更是訕訕的。
雲爭家越過越好,自己家是完蛋了!
大嫂的兩個女婿,一個是王爺、一個是縣令!還都把雲葉和小翠捧到手心裡!
自己家的兩個女婿,一個是扎紙馬的、一個是擺小攤的,兩個女兒半分家不當,還挨打受氣!
雲爭家業巨萬,娶了官家小姐、兒女雙全!
雲強那敗家子,現在還在床上睡大覺!想著過來再見寧寒一面,讓他在京城給雲強找個肥缺兒,雲強死活不起床!
把雲二跟穆氏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又怕耽誤了送行,這才氣鼓鼓地一路罵著雲強過來了。
見兩人來了,塗嬸子忙過來稟報。
秦氏道:「讓他們進來吧。問問吃了早飯沒有?若是沒有,先帶到廚房吃去,等會兒再出來吧。」
女婿們還沒說要走,這送行的就到了,好像催著人家走似的。
雲二跟穆氏自然沒吃早飯,卻也有些羞恥心,兩個人小老鼠般偷偷溜進廚房,幸好寧寒和丁陌武都沒看見。
兩個人正吃著,便聽院中熱鬧起來,定是眾人出來了。
雲二和穆氏忙擦擦嘴,出了房門。
果然,寧寒該走了。
寧寒抱著寧寧和寧遠,各自親了一口,道:「好好跟娘住在姥姥家,爹有空了過來看你們。」
兩個兒子都捨不得,摟著寧寒的脖子不丟手。
看著三張一模一樣的俊臉,丁陌武羨慕、嫉妒得眼神都直了。
再扭頭看著雲爭抱著家昌、段欣雨抱著小月兒,丁陌武有些哀怨地看過來。
小翠臉色羞紅,嬌嗔地瞪了一眼丁陌武,再不看他了。
寧寒親親兩個兒子,把孩子交給雲葉,道:「回去吧。過幾天便來看你們。」
雲葉道:「你有事只管忙。衛萍和廖智在這裡,你放心吧。」
此時已經天下太平,業善也收了心思,沒有什麼危險的事,雲葉很放心地送寧寒走了。
寧寒直奔京城,是不從永安城裡經過的。
所以,送走了寧寒,眾人這才準備進城。
雲爭、丁陌武、小翠、金娥帶著眾人,浩浩蕩蕩地走了。
家裡一下子便空曠了許多。
四個小包子年紀差不多,在院中玩開了,相互追逐打鬧,笑鬧聲不斷。
秦氏讓寧寧喊家昌「哥哥」,寧寧不答應 ,過來找雲葉,「娘,我才是家昌的哥哥!」
秦氏勸寧寧,「乖孩子,不是你比家昌高就當哥哥。你比家昌出生晚,所以你得叫家昌哥哥!」
雲葉黑線,道:「娘,其實吧,嗯……寧寧比家昌出生得早,所以嘛,嘿嘿……寧寧是哥哥!」
秦氏大吃一驚,一把抱住寧寧,「哦,可憐的孩子,竟然是個早產的?現在倒長得又高又壯!」
雲葉:「……」
見雲葉一臉嬌羞,段欣雨隱隱約約明白了,拉著秦氏笑道:「娘 ,看寧寧這樣子,哪裡像是早產的孩子!」
秦氏疑惑道:「我看也不像……」
突然想明白了,秦氏又氣又笑,轉身就給了雲葉一下子,「該打的丫頭!怪不得他連聘帶娶……嫁得那麼匆忙,害我想好好給你準備嫁妝都沒時間!」
提到嫁妝,段欣雨也道:「大姐也真是的,家裡就給備兩萬兩銀子和兩個丫頭,你倒又留下了。我和雲爭、還有娘都難過了好一陣子!」
雲葉笑吟吟地,道:「好女不穿嫁時衣。我又不是不能掙,寧寒又有錢,那些錢對寧府不算什麼,對家裡可就是救火的水。當時,只怕連鋪子都賣了吧?」
秦氏嘆了一口氣,道:「那都是我們的心。還有,丁老闆人真不錯,後來把鋪子又給了我們。雖說雲爭也給了錢,到底也是個情分。丁老闆……」
說著,秦氏看了一眼雲葉,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段欣雨接過話來,道:「大姐不知道。丁老闆娶親是他爹以死相逼,娶親頭一晚找雲爭喝了一夜的酒,還哭了……說沒有娶到大姐抱憾終身,這輩子再不會有如願以償的事。一個人就那麼去了京城,看著倒像入贅一樣!想想也是可憐。」
雲葉一時竟無話好說。
自己對丁陌文並無男女之情。不過,若是沒有寧寒,自己和他說不定日久生情、又門當戶對,成了夫妻也說不定。
只能說造化弄人。
若丁陌文和那胡小姐能和諧還好,若是一輩子貌合神離……倒也挺讓人惋惜的。
見雲葉不說話,秦氏忙道:「唉,都過去好久的事兒了,不說了。你們以後在京城只怕還會有見面的機會,你可不要跟他多說多見,省得寧寒心裡不自在。」
雲葉點頭,「我知道了,娘。我對丁老闆本就沒有那心思。」
秦氏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有你這話,我也放心了。本來你就嫁得遠,要是真有個什麼事兒,我還不得擔心死!所以說,以後還是別生女兒的好!」
說著,看著院中唯一的孫女小月兒 ,秦氏對段欣雨道:「咱們以後給小月兒招個女婿,就住家裡!哪裡也不嫁!」
段欣雨點頭,笑:「知道娘最疼小月兒!」
雲葉也笑,「娘,你也真是的!」
晚上雲爭、小翠和金娥回來得晚,雲葉摟著兩個孩子都睡了,也沒有說成什麼事兒。雲葉打算先看看地里再說。
第二日早上吃過早飯,雲爭幾個依舊城裡上工去了。
雲葉在家無事,便跟著秦氏、段欣雨、塗嬸子幾個,帶著四個孩子和衛萍等人,一起去了菜地。
此時菜地正是大豐收的時候。
一眼望去,幾十畝菜地、鬱鬱蔥蔥,架子搭得滿地,不管是葉菜還是果菜,都正是出菜的時候。
所以,地里正忙著的人不少。
見秦氏一家出來,特別是看見了雲葉,眾人都親得很。
有不少人忙丟下手裡的活兒過來說話、嘮嗑。
「葉子回來了!那日剛回到村里,人多,我們都沒撈著說上話!」
「知道葉子要帶著孩子住上一段,便不急了,想著早晚能見。這不,今兒個就出來了。」
「幾年不見,看著比做閨女那會兒還俊俏吶!可見,葉子過得好!秦嫂子,可不用再念叨了!」
「喲,看看,這兩個便是雲葉的孩子吧?嘖嘖嘖……京城的孩子長的就是排場!」
「可不咋滴,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小公子!」
「……」
秦氏笑容滿面,雲葉也喜歡跟鄉下人說話。
跟眾人一路說笑著、打著招呼,終於來到了自己家的菜地里!
四個孩子早就不讓抱,跑著玩去了。
因為菜地不遠處便是池塘,小孩子們最愛玩水,那裡涼快還有魚,唯恐孩子們一個不小心掉到水裡去。
雖說有侍衛和丫頭們,秦氏不放心,到底自己跟了過去,看著四個小寶貝。
菜地里,老吳父子正忙著。
他們現在還是跟著雲家,不僅幹活兒,還成了滿村的種菜指導專家。
雲爭給他父子倆都長了工錢。
見秦氏幾人過來,父子倆忙過來見禮。
雲葉看著房門口捆菜的一個十幾歲男孩子,老吳說是他孫子。
雲葉便笑:「吳家父子可都是老實人,半大小子也不少幹活兒,欣雨,給他小孫子開工錢沒有?」
段欣雨忙道:「大姐放心,咱家從不白使喚人的,給了。」
老吳父子忙感謝道:「都是東家仁厚,小孩子能幹個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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