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谷舒蘭還是一手拉楊柳,一手舉著鐮刀。飯送到了,沒等楊天祥吃飯,母女就著忙回來了,白天,還是楊天祥和谷舒蘭賣瓜,楊柳鎖好門,就帶著大山和楊敏去瓜地,楊敏走不動,楊柳只有背著她。
三人走得也不快,大山突然喊起來:「姐,狼印子!」
他看著地上的動物腳印,並沒有多大懼色,他也沒有見過狼,不知狼的厲害,自然不會多怕。
楊柳一想,沒有聽大人說過莊北有狼,有狼也不是稀奇事,這裡離山也只有二十里,狼很容易就到這裡來。
這時的山邊還沒有放炮打石頭的,都是手工開採,狼還沒有遠遁。
楊柳看了地上的印子就是狗印子,她怕大山害怕,趕緊給他壯膽:「哪來的狼,咱爸天天夜裡在瓜鋪,怎麼沒有遇到狼,這些是狗印子,有狼這麼都不怕,姐姐有火兒,狼怕火,不敢近前。」
其實楊柳也擔心有狼,因為遍地都是莊稼棵,狼可以藏身,尋找動物吃。
楊柳帶了火兒,就是怕萬一遇到狼,也是保命之道,她可不信三個小孩子可以智斗野狼,萬一性命搭上,豈不是白重生了還得搭上兩個小孩子的性命,這輩子活得就太失敗了。
大山嗯了幾聲,楊柳背著楊敏很費勁,小丫頭的個子不小,谷舒蘭還沒有給她擇奶,家裡吃的又好,簡直就成了肉墩子。
三人歇了一會,走了足有二里地,楊柳的身體也健壯了很多,以前她可是背不動這樣一個肉坨子。
繼續走,還有二里地,好容易到了瓜地,累得楊柳一身汗,正是熱天頭,遍地都是莊稼,沒有一點兒風絲,很是悶熱,到了瓜鋪里,才涼快了起來。
走了有倆鐘頭,可真是鍛煉了身體。
楊柳進西瓜地,挑了一個熟透的西瓜,有十來斤一個,自己可會看生疏,用手拍一拍就知道了。
這個西瓜可比小丫頭輕快,楊柳把西瓜放到凳子上,在木桶里舀了一瓢誰把西瓜洗了洗,瓜鋪有塊木板,專留著切西瓜的,洗了西瓜刀,一刀就砍開了西瓜。
西瓜熟的正好,沙瓤面,楊柳喜歡吃沙瓤西瓜,不願吃水大的,她是專挑這樣的吃,無毒無害的綠色食品,這才是享受人生,比現代催熟的無籽西瓜好吃萬倍。
小丫頭干兩塊,大山干四塊,楊柳也是四塊,渾身的汗也都吃沒了,也感覺到了涼風,真爽啊!
吃夠了,姐三個就躺倒瓜鋪的涼蓆上,一不運動更涼快了很多,玉米株開始搖晃,帶來陣陣的爽風,這時的感覺說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時刻。
楊柳暈暈乎乎的睡著了:「媽回來了!……」大山一叫,這丫頭哦的一聲就跳下瓜鋪,楊柳被驚醒了,睡夢裡還以為是狼來了。
好了要坐車回家吃飯。
「哎呀!你們幾個來幹什麼?」谷舒蘭驚訝的一呼。
大山說:「我們來看瓜!」
「不用看,大白天的沒人爬瓜。」谷舒蘭說道:「你怎麼把小丫頭弄來的。」
大山說道:「我姐背的。」
「盡胡鬧,被這麼遠不累死,趕上個門墩子沉了。」楊柳一聽心裡暖,谷舒蘭很關心她比以往甚了,不管是為了什麼,感覺也是良好。
老人疼兒子也是為了養老送終有用處,不喜歡女兒都是因為得不到女兒的力,自己有用了他們喜歡,也是人之常情,人生的規律就是這樣,人與人之間都是有用才親近,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這才是真理。
千古不變的總是閨女是賠錢貨,也不怪父母不喜歡,自己改變了那個觀念,父母自然喜歡。
晚上太姥姥要替楊天祥去看瓜,楊天祥怎麼敢讓老太太去呢,要是出了意外怎麼擔得起責任,太姥姥執意要去,楊天祥看瓜總也不帶家裡的黑頭。
黑頭是家裡養的一條狗,個子中等蔫蔫的,從來不呲牙叫囂,自從大順子哥倆偷魚,楊天祥就提高了警惕,餵養了這條狗看家,遠處來人不叫喚,它好像通人性一樣,見了大順一家人就偷偷下口,養狗就是為了防陶家人,那哥幾個到處亂竄,楊天祥不在家,更不敢把狗帶走。
大順哥倆被抓了,應該讓大黑去瓜地,楊天祥還是不放心幾個婦孺在家,大黑一直留下來。
太姥姥執意要去,楊柳要和她去作伴,一個老太太,一個小孩子自然要帶了黑頭。
還是太姥姥爭取了看瓜權,楊柳自然就成行,楊天祥趕了驢車送到瓜地,大黑在後邊猛追,它比毛驢跑得還快,一會兒到前邊探探,再跑回來搖尾巴,楊柳喝喊她一聲,指指車尾,它噌一下兒就從車尾竄上車,臥在楊柳身邊。
楊柳「噗嗤!」笑了:「太姥姥,你看,我讓它跟在車尾,它坐到上邊來享福,真會取巧。」
太姥姥呵呵一笑:「狗要是有懂人語的本事,就不是狗,我看地主家的狗那樣訓練還是狗,只會咬人。」
滿天的星星很是燦爛,楊柳就鋪了蓆子,在露天睡覺,睡了一覺醒來,是太姥姥叫醒的:「進瓜鋪睡吧,外邊更深露重,傷身體。」
「太姥姥,外邊涼快。」楊柳揉揉眼,醒過勁來望望北斗星,已經後半夜了。
「外邊蚊子多多,還是進來睡。」太姥姥拉楊柳。
「我蒙了單子,咬不到也涼不著。」
「進來吧!萬一要是下雨呢?」太姥姥說道。
楊柳就笑了:「滿天的星星,怎麼能下雨?」
姨姥姥說:「哎呦,我白天看到螞蟻搬家,螞蟻白天搬家就是夜裡有雨,我不讓你爸來就是他得過傷寒病,不能淋雨的。」
「太姥姥,那個有準嗎?」螞蟻搬家真那麼靈嗎,後世的氣象預報還不那麼准呢。
「總是很準的,也奇怪了,今夜的雨還沒來,看看星星都後半夜了,快進來吧,萬一一會兒起暴天都跑不疊,」太姥姥說完就是一陣涼風襲來。
太姥姥的心眼真好,要怎麼說被剝削者都是善良,不善良的人都去剝削別人,像姨姥姥一家,張士敏之流,那個三大娘,二爺爺,都不是良善之輩。
那些人只為自己著想,算計別人。
一陣涼風襲來,好涼快!
太姥姥聲音高了:「快進來!馬上就起暴天。」
唰!的,閃電照亮了漫天,一聲炸雷劈下來「咔!……」的脆響,轟隆隆!震耳欲聾的雷聲震撼天際。
楊柳嚇得一哆嗦,渾身都在顫抖,慌忙的收拾跑進瓜鋪,沒看到大黑,怕它被澆,趕緊的喊:「大黑!……」
大黑噌的就進了瓜鋪,蹲到了瓜鋪的床沿邊,楊柳急著關門,被大黑猛地撞了一下兒,大黑竄出去,楊柳急喊:「大黑!回來!」這麼大的雨要是把大黑澆感冒,楊柳是很心疼的。
「啊!……快跑!有狗!」
「傻四頭真壞,偷著藏條狗暗下口!」
「草他媽的,以為他在家是沒人看,早知道咱們就帶棍子,打死狗吃肉。」
一片罵聲在狂風中飄蕩,漸漸的遠去。
罵聲越來越遠,大黑跑回來,暴風吹的玉米嘩嘩作響,楊柳只聽到了人的喊聲罵聲,聽不准罵的什麼。稀拉的雨點子砸著瓜鋪的頂棚,大黑闖進來用爪子撓門,閃電一划楊柳看到了它是想關門,這狗懂人事兒。
楊柳下床關好門,一陣閃電雷聲「咔咔咔!……」雨點子急驟起來,一小會,雨就一陣急似一陣:「唰唰唰!的雨注聲砸到瓜鋪的頂棚,隨後就是嘩嘩嘩的潑灑聲,雨注砸的瓜鋪好像在搖晃。
瓜鋪只是十幾根柱子綁架而成,頂棚和四面是蘆席和油布蒙上的,在暴雨狂風下,蘆席都在簌簌作響。
用小小的瓜鋪在風雨中飄搖來形容最貼切不過。
瓜鋪是懸著的,下面的水如海嘯一般划過。閃電驚雷加急的炸響,震得人心突突突的連續猛跳,每響一聲就嚇人一跳。
閃電划過就有了心裡準備,照樣心跳如鼓,嚇得哆嗦連連,是因為雷太響,震得人神魂不附。
雨越來越大,楊柳在後世沒有見過這樣大的雨,楊柳擔心瓜秧被雨水淹死,還有很多瓜沒賣呢,要是就此結束,自己家的瓜算是白種了。
剛才大黑跑出去,一片叫罵聲,肯定是來了爬瓜的,他們真是倒霉,被狗追著咬,還遭了大雨,雨不是一般的大,也是今年最大的一場,因為偷點兒瓜再澆的感冒,落下了一輩子的病根,要是楊柳的心思,擱瓜饞死也不會走這一趟,楊柳感到這些人很不值。
自己怎麼為這樣的人可惜呢,是不是自己太善良了?
楊柳很揪心,這樣的銀河落九天的大雨,會不會讓瓜鋪趴下?
雨越下越大,楊柳在擔心中度過,太姥姥將近七十的人,要是被雨泡了,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後果,她也不想被雨泡。
「開門!開門!」是楊天祥的喊聲,外邊的雨這樣大,跑來幹什麼?
楊柳快速的開門,快速的一縮,雨太大了,門一開就濺滿身。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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