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天黑之後,佟大生夫婦果然來了佟雪瑩家裡,不過佟菇涼卻不知道。因為還沒等他們叫門呢,高氏跟劉常山夫妻二人,就把他們給截回去了。
劉常山這次算徹底火了,平日裡跟誰都笑呵呵的常山大伯,竟拿著鋤頭要打人,嚇得佟大生趕緊往家逃。如果只是掐架,他佟大生肯定不怕。但掐架後的後果,他們二人無法承受。
若是還想在這兒繼續不勞而獲、享清福,就不能惹事,更不能被趕走。雖然這農家院不咋地,地方也沒有京城熱鬧,但是每年有人供養吃喝,不用伺候人,多好的美差啊。
姚氏見佟大生一個人逃走,將她自己留在這兒善後,心裡多少都是委屈的。劉常山不愛與她打交道,索性冷哼一聲回了家。高氏站在那裡,看著手足無措的姚氏,輕嘆口氣道:
「大生媳婦兒,咱們都是做娘的,十月懷胎你不疼?小七他娘既然已經分家出來,另立門戶,就該過他們自己的日子。你們兩口子沒事兒過來做什麼?又想摻和什麼?」
「常山嫂子,我……我沒有!」姚氏想狡辯,可如何狡辯,怎麼狡辯!
高氏無奈的翻了個白眼,揮揮手道:「你有沒有心裡清楚,我們顧及你們的臉面,你們別蹬鼻子上臉。」
扔下這話之後,高氏也轉身回了院子。姚氏呆愣的站在那裡,月光打在她的身上,顯得那麼落寞、淒涼。
……
翌日,佟雪瑩早早起床,早飯都沒顧上做,就出去開始張羅收野菜,再有就是請幫手。三天一百斤對於她跟吳氏來說可以做到,但是又拌鹹菜、又收野菜,這就弄不過來了。
再加上吳氏昨天犯了糊塗,她也不敢再累著人家。多找倆過來幫幫忙,家裡輕鬆一些,也是好事兒。野菜她訂的價格還算公道,五個銅板收二斤,若是一斤就兩個銅板,小根蒜照舊是老價格收。
也沒刻意去走家串戶,就站在低頭跟那些種地的農戶說了一嘴。緊接著原本幫著種地的村婦,一個一個全都放下手裡的鋤頭、鎬頭,顛顛的上山采野菜去了。
有小根蒜的事情在前,所以大家都喜歡跟佟雪瑩合作。只要菜好、新鮮,她給銅板都是痛快的,偶爾還多給一、兩個。
收野菜的事情搞定之後,小妮子先後去了劉二喜家跟劉常山家。原本她也打算找劉慶年家的耿氏來著,不過想想也就作罷了。
畢竟劉慶年癱瘓在炕,家裡的土地全指著耿氏一個人種,她不可能過來幫工的,雖然給她工錢。
楊氏跟劉芳都是比較好說話的人,只要不耽誤她們倆做中飯跟晚飯就行。佟雪瑩自然不會拒絕,許諾中午讓他們回家做飯,晚飯之前收工,一天給他們五個銅板。
這價格算是相當高了,在鎮上做工,一天都沒有這個價格,頂多三個銅板。佟雪瑩想的比較多,這會兒農忙,如果一天只給兩三個銅板,那人家莫不如就去種地了。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該花得花。
折騰一圈回到家,吳氏已經把早飯做好,刺滾棒肉餡兒的包子,高粱米跟大米兩摻的粥,配上昨天吃剩下的那幾道素菜,很豐盛,很美味。
小七上炕把桌子放好,吳氏端著碗筷進屋,看著佟雪瑩柔和的說:
「回來了,吃飯吧,都做好了。」
「嗯。」佟菇涼點了點頭,側身坐在炕沿兒處,拿個包子咬了一口。別說,味道還真不賴。「乾娘,一會兒我去地窖把白菜跟蘿蔔都拿上來,你幫我在上面接一下。」
「嗯,行。人都找好了?」
吳氏給小七拿個包子,幫著把包子掰開,散散熱。佟雪瑩點頭,沒有說話,大口大口的吃著早飯。
出去了一個早上,這會兒是真餓了。兩碗粥,三個包子,吃完之後,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啥時候竟這麼能吃了?
想當初為了吃口飯,都矯情的出國去吃,也吃不上幾口,這普普通通的東西,竟然……吃的這麼香甜,真是匪夷所思啊。
吳氏見她拿著筷子半天沒有動作,納悶的開口問道:「怎麼了?想什麼呢?」
「哦,沒有,就是覺得自己吃的有點兒多。」佟雪瑩說著,有些尷尬的揉了揉鼻子。
小七再旁聽了,微微皺眉沒有說話。吳氏聽了,抿唇輕笑著道:
「吃得多還不正常啊,每天那麼忙活,又是收菜又是拌菜的。不過你吃的不多,就這飯量……不及那些種地的小媳婦們。再說你也挺瘦的,多吃點兒長些肉,富態。」
「啊,呵呵……」
吃過早飯,吳氏收拾飯桌,佟雪瑩則是去到菜窖開始折騰冬菜。一下窖里,撲鼻而來的就是果香。這味道別說,真的很好聞。
貪婪的聞了好幾口,這才把蠟燭給點上。
地窖很大,不過她卻沒有用那麼多的地方。白菜還有十五棵,蘿蔔剩的多,還有三十個。留了兩個蘿蔔,一棵白菜,其他的全部倒騰在了梯子旁。
吳氏這會兒也刷完了碗,站在地窖口處往下看的說:
「丫頭,乾娘弄好了,你裝吧,我往上拉。」
聽到這話,佟雪瑩把菜放在籃子裡,拽了拽繩子。上面的吳氏感覺到繩子被拉動了,就開始一點一點往拽。佟雪瑩則是走梯子,幫著減重。
拽了兩回,楊氏跟劉芳都到了,佟雪瑩也相對輕鬆許多。不然來回的上下梯子、還要裝菜,也確實夠她嗆。
如今只需要負責裝菜,至於拽這塊,三個人呢,足夠了。
人多好辦事兒。
半個時辰後,蘿蔔、白菜全都拽了上來。楊氏負責切蘿蔔條,劉芳跟著佟雪瑩清洗白菜。吳氏想幫忙,不過佟雪瑩怕她累到,直說人手夠,讓她進屋陪著小七。
送走了吳氏,三個人繼續幹活。楊氏噹噹當的切著蘿蔔條,手快、麻利,一個蘿蔔很快就剁好了,將蘿蔔條放進大盆里,佟雪瑩走過來,把粗鹽均勻的撒在蘿蔔條上。
楊氏見了,掖了掖鬢角的頭髮,說:「小七他娘啊,你弄那鹹菜都是這麼做的嗎?」
「也不算。」佟雪瑩邊說邊撒鹽,「每一樣鹹菜的味道都是特別的,所以做法也不一樣。像這紅蘿蔔咱們切條。等切那個白蘿蔔的時候,就要換一種法法了。」
「白蘿蔔?你說絆倒驢啊。」楊氏說完點點頭,算是她知道了。
她這一點頭,佟雪瑩就一臉懵逼了。
絆倒驢?
為啥叫絆倒驢啊!
雖然納悶,不過卻也沒去追問是何緣故。撒好鹽之後,告訴楊氏怎麼做,等再切完的蘿蔔條,她就不用管了。楊氏見她這般沒有顧忌的說著做法,納悶的皺著眉頭,道:
「小七他娘啊,你就不怕嫂子學會了,也做這個賣嗎?到時候,可就搶了你的生意咯。」
佟雪瑩聽到這話愣住了,隨後搖了搖頭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嫂子既然能這麼說,肯定就不會這麼做。」
楊氏笑的直搖頭,一旁的劉芳見狀,想了一下,開口說:
「雪瑩姐,你這也太輕易相信人了,這樣不好的。泉柳莊你知道的吧,他們有一戶是做酒的,本來生活的還不錯,後來因為擴大地方,想多賺些錢,就找了幫手,誰知道……」
後面的話沒等說完,佟雪瑩就搖頭打斷了她,一個撒鹽吧控水,這個不算什麼技術成分。其實她本來也想留一手的,不過現在看來……沒那個心思了。
這倆人,挺實在,不會有歪心眼兒。
「芳姐兒的意思我明白,嫂子的想法我也懂。可我還是那句話,既然是我找的你們,首先我就要無條件相信你們的人品,如果你們做了不該做的,那也是怪我,怪我看走了眼,與你們無關。」
楊氏跟劉芳聽到這話,雙雙互看了一眼。估計他們倆怎麼都沒想到,這佟菇涼會這麼說吧。楊氏放下手裡的菜刀,快步來到她們倆的面前、蹲下,握著佟雪瑩的手,篤定地說:
「小七他娘你放心,這個東西就算我學會了,回到家裡也不會做。因為那樣不是省錢,而是浪費了福德。」
「嫂子,真不用這樣,你做點自己家吃沒事兒的,我不會要求你們……」
「不,這不是你要求不要求的事情,是我們良心上的事情。」
楊氏打斷她的話,說著自己心裡所想。劉芳在旁雖然沒吱聲,不過卻也不住的點頭。
農家人實在,這東北的農家人就更實在了。
佟雪瑩十分欣慰,伸手握緊她們倆的手腕兒。跟慕容楓的合作勢必會成功,他不可能任由順意居生意蕭條。再加上鹹菜、野菜又是新鮮的貨色,點它們的肯定也多。想到這兒,認真的道:
「嫂子、芳姐兒,你們倆放心,你們如此待我,我必不會虧了你們。工錢是一方面,他日若是我真做大了,你們就是管事,工錢直接翻翻兒。」
「好,到時候嫂子一定做好。」
「我也是,我也是。」劉芳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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