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吉的話雖然說的肯定,但是大家還是有些半信半疑的,皇上鐵了心的要收拾跟寧王沾邊的世家,怎麼可能放了他們啊?
不過,大家看馮吉說的信誓旦旦的,心底還是隱隱的升起了某種希望,或許寧王真的願意為了他們出頭呢?
「其實在為官的那天,父親就說過,官場如戰場,同樣要做好隨時犧牲的準備……」呂方忽然嘆口氣,「只是這樣死了,我有些不甘心罷了……想我呂家,三代忠良,最後卻背著謀逆的罪名,到了地下也愧對列祖列宗啊……」
「呂方賢弟此言甚是,我也是覺得窩囊啊……」江季也嘆口氣,「大丈夫死有何懼?只是這樣死了,實在是窩囊啊……」
大家都沉默了。
時間在眾人的沉默下慢慢的過去了,牢房裡的光線慢慢的暗了下來,只有時不時的江鄂氏的咳嗽聲響起,但是卻讓人更加的心酸。
猛然間,隱隱的傳來了牢門開開呵呵的咣當聲,然後就有腳步走來,光線隨之亮了起來,卻是衙役送了油燈過來。
其實牢房裡的囚犯晚上是沒點燈的權力的,這個還是那馬牢頭叮囑過後,每天晚上都會有人送一盞油燈過來,所以,大家並沒覺得如何,依舊靠坐在角落裡不聲不響。
就在此時,江鄂氏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原本就是普通的著涼,但是在監牢裡拖了半個月了,沒事也變成了大事了,最近這些天咳嗽的是越來越頻繁,而是是越來越激烈了。
江季滿心的擔憂,但是卻也無計可施。
「這樣咳,哪裡能睡得著啊?」那獄卒卻忽然出聲。
江季嘆口氣:「能麻煩獄卒大哥給倒杯茶嗎?」
「喝茶沒用的。」那獄卒卻擺擺手,「來來,我這裡有一粒仙丹,吃了就沒事了……」說著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小瓶子遞了進去。
江季一愣,當然不光是江季,其餘的幾個人也都愣住了,這個獄卒就是之前還對他們趾高氣昂的,後來被馬牢頭訓了之後才變和善了一點的那個啊,所謂和善,也不過就是態度好點了而已,還不至於給送藥啊。
「快點。」那獄卒忍不住一瞪眼,心說,我老人家的藥別人想要還要不到呢,這裡卻送不出去?當然,他也不想想,他現在這個模樣,人家怎麼能知道他是許天啊?
江季急忙起身過去將藥瓶子接過來,打開聞了一下,果然是好藥,他雖然不懂醫術,但是卻多少知道一些藥理,聞了聞這個藥丸,裡面果然都是好東西,不過,卻還是不敢貿然的給自己的妻子服用。
「怎麼?還怕我下毒啊?」那獄卒卻輕蔑的撇撇嘴,「你們都已經是死囚了,早死晚死可都要死,能痛快的死了也是造化……」
「你……」江季有些氣結,但是卻畢竟不是莽撞的人,想要反駁,但是在對上那獄卒的眸子的時候,忽然頓住了,這個人的眼神跟之前的人絕對不一樣,直覺上,雖然模樣一樣,但是卻絕對不是一個人。
「獄卒大哥,我們並不是怕死。」呂方忍不住開口,「我們是覺得這樣死了窩囊了,有愧列祖列宗啊……」
「那要是能活著,你們會不會選擇反了?」那獄卒忽然笑嘻嘻的開口。
「你……」幾個人的臉色頓時一變,「大逆不道……」
「你們倒是沒大逆不道啊,還不是被昏君一聲令下就抄了家?」獄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大逆不道,但是我活的好好的啊……」
「你……你到底是誰?」馮章忍不住開口詢問。
「我幹嘛要告訴你啊?」那獄卒卻撇撇嘴,「你們吃不吃,不吃將藥丸還給我?」
「我吃。」江鄂氏卻將藥丸接了過去,「夫君,他說對,如果真的藥死了,我也不用遭罪了……」說著將藥丸塞進了嘴巴里,其實她想的是如果她真的死了,那麼也可以為夫君減輕一些負擔。
江季想要阻止卻來不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妻子將藥丸吞了下去。
「你還不如你夫人痛快……」那獄卒滿意的點點頭,抬了抬手在下巴下劃拉了一下,卻什麼都沒碰到,最後只得訕訕的將手放下,然後將手一背轉身往外走。
江季和呂方幾個都抓住了牢房的欄杆往外看去,然後對視了一眼,這個人絕不是之前他們認識的那個獄卒,那……
江季回頭看江鄂氏:「你怎麼樣?」
「別說,感覺舒服多了,嗓子似乎一下子就透亮了……」江鄂氏摸著自己的胸口,「現在都不想咳嗽了……」
「老劉,怎麼感覺你好像瘦了一些啊?」此時,牢房外面傳來了另一個獄卒的聲音。
「瘦了嗎?」姓劉的獄卒略帶詫異的聲音,「竟然被你看出來了……前幾天不是去喝了花酒嗎?結果被婆娘給知道了,這幾天都不給我飯吃,晚上也不讓上炕……」
「活該……」另一個大笑了起來,可是笑著笑著忽然咕咚一聲就倒下了。
「還要我老人家親自出手,也算是你的福氣……」劉姓獄卒說著拍拍手,然後走過去將倒下的獄卒身上的鑰匙給拿了下來,又溜溜達達的回來了,將鑰匙扔了進去,「先藏好了,我說走再開門……」
「你是來救我們的?」馮章有些激動的抓住欄杆。
「難不成我老人家吃飽了撐的來天牢裡遛彎?」許天沒好氣的白了一眼馮章,「趕緊坐好了去,什麼時候外面出事了咱們再走……對了,別忘了好好考慮下我剛才問你們的問題……」
馮章還想問什麼,但是終究還是沒問出來,這個時候問什麼都不合適的,不過,什麼叫外面出事了啊?外面會出什麼事情呢?
至於剛才他的問題,那就是反還是不反的問題,他們還真……不知道……
其實幾個人都沒意識到,他們在聽見這個問題的時候,沒有立馬就反駁,反而是猶豫,可見他們對這個皇上對這個朝廷在內心深處已經有了排斥了……只是他們卻還不願意承認罷了……
再說外面,呂桂和江正峰被押解進了京城,他們要求見皇上,但是皇上卻沒空見他們,所以,直接將他們交給了大理寺。
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那大理寺的人根本都不審,也不讓他們簽字畫押,就是將他們關押了,然後就不聞不問了。
當然,皇上這麼做是有用意的,那就是要讓兩個老頭著急,反正他們的兒子媳婦都已經被判了秋後處斬,而他也讓人傳了話,想要保兒子媳婦,那就需要不僅跟寧王劃清界限還要提供一些寧王叛亂的證據……
這樣的要求……只要是點有血性的人估計就會拒絕的。
但是,拒絕沒關係啊,那就被關著吧,關到兒子媳婦身首異處再說吧。
如果來的人真的是呂桂和江正峰夫婦,或許真的會激動會擔心什麼悲憤,但是來的人是易容了的啊,所以,有的只是氣憤。
再說皇宮裡,康德帝的心情似乎不錯,只要兩個老頭過來了,那就算是打了寧王一個重重的耳光,他就是要他知道,跟他做對,是要付出代價的,管你是什麼戰神什麼無敵的,只要他這個天子不想讓他好過,那就是誰都好過不了。
當然,還有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凝霞有了身孕了,這可是他的第一個孩子,雖然他並不期待,但是總算是有後了,也可以堵了許多大臣的嘴,雖然很可能讓右相不高興,但是這個也怪不得他,誰讓謝皇后不爭氣的?他可沒冷落過後宮的任何一個女人啊……
再說浮萍苑裡,凝霞撫摸著肚子靠在美人榻上,旁邊有兩個宮女在靜靜的為她打著扇子,就在早上用膳的時候,忽然一陣反胃,結果太醫一診,竟然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這個消息一傳出,康德帝據說十分的高興,連續賜了好些東西過來,當然,這些並不是她期待的,最讓她得意的是,她終於被封了妃子,就在一刻鐘前,皇上的聖旨就來了,她終於被封了妃子,如今這個後宮裡,除了皇后可就是她最大了。
想到謝雲,凝霞的嘴角微微的勾了勾,只要她肚子爭氣能一舉得男,那麼總有一天,她也會將她從皇后的位子上拉下來的,只要她當了皇后,那麼凝煙……
「皇上駕到。」就在此時,外面有小太監的聲音響了起來。
凝霞急忙在錦兒和秀兒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疾步走了出去:「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
「愛妃有孕在身,以後這些虛禮就免了吧。」軒轅凌坤伸手將凝霞給拉了起來,「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儘管讓人去御膳房說,朕已經吩咐下去了,但凡是你這裡要的,一定要優先滿足……」
「謝謝皇上的憐惜。」凝霞喜不自禁。
「你爹呢?」康德帝坐下之後,喝了一口宮女送上來的茶水,抬眼看著凝霞,「如今日子過的可還好?」
「好著呢……」
「朕有件事情需要他去做……」
「但請皇上下令……」凝霞急忙應允,「我父親一定會盡心盡力的為皇上效忠的……」
「嗯。」康德帝點點頭,「希望他能做好了,否則……」否則他可不想留沒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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