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有點田
江度月一回頭,看到一個少女弱柳扶風般靠在門框上,而站在她身後的人正是小鳳。
這次不用小年提醒,江度月也知道這人是誰了:「大姐。」
江度月的大姐名叫江度婉,是老江家長房的長女,也是老江家孫子輩的第一個孩子,可以說一直是被爹娘捧在手心裡長大的。
雖然生在農村,但江度婉從小到大幾乎從沒幹過活,更沒下過地,整日想的幾乎都是怎麼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日後好嫁個好人家。
&妹剛剛那話我可都聽到了,你怎麼能這麼對奶說話呢?真是太不懂事了,也難怪李公子瞧不上你。」江度婉扭著腰走了進來,臉上略施了粉黛,頭上還像模像樣地梳了個雙髻,插了一根銀簪子。
看著江度婉的做派,江度月忍不住心生反感,這人也太假了吧!
&姐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李公子瞧不上我?」江度月反問。
江度婉輕蔑地瞥了江度月一眼:「既然三妹這樣問我,那我就連著你剛剛那問題也一起答了吧。咱們當然是一樣的,只是李公子偏偏看中了我,卻沒有看上你,要不然他也不會和你退了親,又來向我求親了,你說是不?」
&姐這話說得好生奇怪,婚姻大事,不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難不成大姐與那李家公子還有什麼私情不成?要不然哪裡存在什麼看不上、看得上的情況?」江度月毫不客氣地瞪著江度婉,問得十分認真。
江度婉一愣,忍不住認真地打量了一下江度月,不知道是不是這次的事把這人給刺激到了,江度婉總覺得江度月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看你,才多大點兒的年紀,說什麼混話呢?也不知道害臊!」趙氏這時候□□話來,朝著江度月訓斥道。
江度月聞言頓時樂了,感情這群人是合起伙來對付自己呢,你方唱罷我登台的,真是精彩啊!
既然這些人不把自己當成親人,那江度月也就沒必要顧及到她們的想法了。
&大姐的年紀不小了,還這樣說,確實是怪不知害臊的,不過奶你也別說她,我看大姐說這種話怪習慣的,估計是改不了了。」江度月故意曲解趙氏的話,笑眯眯地開了口。
趙氏聽了這話,頓時有些氣悶,沒等她開口訓斥,江小雲就率先道:「小月,你怎麼和長輩說話呢?娘剛剛那話是說你呢,你才多大啊,就說這些不三不四的話,三哥、三嫂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我說這些話是不對,那大姐那麼說就對了嗎?還是說奶你覺得大姐與那李家公子有私情是對的?」江度月梗著脖子問。
趙氏氣得一拍炕上的矮桌,呼吸都變得粗重了:「真是沒有教養的賤蹄子,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是不是你那個掃把星的娘教你的?」
賤蹄子?掃把星的娘?
雖然江度月對自己的便宜娘還沒有多深的感情,但那婦人對她卻是真的關心,所以兩廂比較,江度月自然會覺得氣憤了:「奶,我娘是有責任教導我,可是奶你也是我的長輩,我沒被教導好,豈不是也有你的責任?」
&個小兔崽子,你怎麼和我說話呢?」趙氏又拍了兩下矮桌。
江小雲忙去撫趙氏的胸口,一面惡狠狠地瞪著江度月:「你看你把娘給氣的,還快道歉!」
&個沒教養的小兔崽子,真是氣死我了!你別在我跟前礙眼了,趕緊滾回那個掃把星跟前兒去吧!」趙氏的一雙眼睛也像刀子似的往江度月身上刮。
一個人能對自己的親孫女說出這種話,江度月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了,但她心底的火氣也被勾了上來,尤其是在感受到小年正害怕地攥緊她的手後,那種情緒就更強烈了。
她穿越過來,可不是為了受人欺負的,更不是看著原主的爹、娘、弟弟被人欺負的。
&想讓我走也成,只是你總要先回答我那個問題,你到底是為什麼要逼著我爹退了我和李家公子的親事?」江度月挺了挺小胸脯,大聲問道。
趙氏一聽這話,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道暗芒,不過很快就被鄙夷和氣惱所取代:「你個沒良心的小兔崽子,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你難道真是要活活氣死我嗎?」
&月,你真是太不孝了!要是娘真被氣出個好歹,你擔待得起嗎?還不快滾回去!」江小雲跺了跺腳,就差沒直接把江度月姐弟倆轟出去了。
而趙氏更是一面罵罵咧咧的,一面捂著胸口喘粗氣,好像真被氣著了似的:「我的命咋就這麼苦啊,好容易生了兒子,可惜兒子不孝順,還娶了個掃把星回來給我臉色看!這有了孫女,竟然也是盼著我死啊,我咋就這麼命苦啊……」
看著趙氏哭喊的樣子,江度月只覺得十分厭惡:「奶,你是真想鬧起來是吧?那我陪你一起鬧,反正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可什麼都不怕!」
說完這話,江度月直接扯著小年坐到了地上,反正他倆的衣裳都是又髒又破的,也不怕再沾點兒泥:「我怎麼就這麼苦命啊!親奶奶狠心把我的親事給退了,大姐又搶走了我的親事啊!我這還怎麼活啊!」
趙氏之所以撒潑,為的就是把江度月給趕走,順便再氣一氣對方,若是往日,江度月估計早就開口給自己賠禮道歉,然後灰溜溜地離開了。
可惜今個兒江度月竟然根本不吃這一套,非但沒有過來給自己賠禮認錯,反而也跟著撒起潑來,這讓趙氏有些哭喊不下去了。
今兒可是她大孫女定親的日子,她可不能讓這個賤蹄子給毀了,趙氏雖然很想現在就好好教訓教訓江度月,但是也怕耽誤了正事兒。於是她決定委屈一下自己和小婉,暫時忍一忍,等過後再去老三家好好地算賬,眼下最重要的還是把江度月這個賤蹄子給打發出去。
&呦……」趙氏哀嚎一聲,突然就慢動作地往後仰躺過去了。
江小雲嚇了一跳,直到看清楚趙氏在眼皮底下亂轉的眼珠子,這才放下心來,不過還是配合地大叫起來:「娘,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別嚇我啊,你要是沒了,讓我可怎麼活啊!」
江度月忍不住在心裡笑了,這人演戲也演得太假了,倒下去的動作這麼慢,自己要是看不出來這人是裝的,那就是真傻了。
&看你這樣,估計也是不想聽我說了。那我就出去說去,正好也讓街坊鄰居們聽聽咱家發生的這些事,好給我評評理!」江度月拉著小年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就要往外走。
趙氏可不敢繼續裝暈了,忙爬了起來:「你給我站住!」
江度婉也攔在了江度月身前:「三妹,有話好好說啊,哪有你這樣的?你說咱奶要真是被氣個好歹的,你和三叔、三嬸可不都得背上個不孝的罵名?」
&姐,你也別想拿那不值錢的名聲嚇唬我,反正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大不了就再死一次!只是這次我可不想一個人冷冰冰地走,那樣黃泉路上多寂寞啊,所以我決定抓幾個人陪著我,大姐你願不願意啊?」江度月儘量讓自己的眼神顯得惡狠狠的,這樣才能嚇住對方。
江度婉見江度月不像是在開玩笑,也略微有些心驚,才幾天不見,這江度月怎麼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
&個小兔崽子,有你這麼氣長輩的嗎?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死?不成,我得去找老三說說,看他教出來的好閨女!」趙氏也被嚇了一跳,不過她可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威脅的,尤其是聽了這話,她就更生氣了,她一個五十多歲的人,要是真被一個小丫頭給鎮住了,那也太丟臉了!
於是趙氏一拍大腿,就要下炕穿鞋。
這次不用江度月阻止,江度婉已經走過去拉趙氏了:「奶,今兒可是孫女的好日子,就算三妹做錯了,您也不能今兒發火不是?」
趙氏被這一提醒,才稍微回過神來,是呀,今個兒可真是不能鬧,被村里人看笑話是一回事,要是讓小婉丟了這麼好的一門親事,那可就是大罪過了!
只是趙氏還是不甘心,這小丫頭片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竟然都敢在自己面前撒潑了,自己要是真咽下了這口氣,那還有什麼威嚴在?
&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咱又沒分家,您擔心什麼呢?」江度婉看出了趙氏的心思,忙出聲提醒。
趙氏在老江家輩分最高,家裡除了老江家的當家江輪忠,其他人都得聽她的,所以也是在家裡橫行霸道慣了的。
平日裡趙氏更是什麼過分的要求都敢提,兒子們只要一有二話,她就能坐地撒潑,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有個「孝」字壓在頭上,幾個兒子,尤其是老實巴交的老三,又哪裡敢反抗?
至於孫子輩的那幾個,那就更不用說了,有著爹在上面,他們還能翻出什麼風浪來?所以今個兒被江度月這一鬧,趙氏除了生氣,還覺得自己是丟了面兒了,她往日裡可沒遇到過這種狀況!
不過正如江度婉說的,這日子還長著呢,等她過後把老三叫過來說說,看這小賤蹄子還怎麼囂張!
&了,你身子才好,也別折騰了,趕緊回去吧。」這話語氣雖然生硬,但在趙氏看來,已經算是軟話了。
可江度月才不吃這套:「奶,我今兒來,可不是為了看你在這裡撒潑的。」
&個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我說你兩句,你還敢給我蹬鼻子上臉了?真是個……」趙氏頓時又要開罵,幸虧被江度婉扯了扯衣袖,這才停了下來。
趙氏氣得直喘粗氣,但看在大孫女的面子上,到底沒再說難聽話:「你說吧,你來是弄什麼的?」
&這次你退了我的親事,我可以不計較,但是我有一個要求,希望奶能答應,那就是希望日後奶不要再插手我的親事!」江度月的這個要求可是深思熟慮過的。
作為一個現代人,江度月是絕對不可能單單因為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嫁給一個自己毫不了解,甚至素未謀面的男人的,況且這身子的原主就是因為親事的緣故,才會想不開丟了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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