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田園記事 故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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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睡的時候，就在別人都進入甜美夢鄉的時候，袁氏這一覺睡得很不踏實，夢中出現的景物和人都是多年前的舊人，袁氏發現自己也回到了二八年華，年少時最喜歡的紗羅裙還穿在她的身上，漫步走在還未衰敗是的袁家大院，袁氏有些心慌，指尖也控制不住的顫抖，她害怕，她害怕再看到那些讓她熟悉的人，她不想在回到那個地獄般的日子裡度過。

    將自己蜷縮在一角，袁氏捂著耳朵極力的想要隔絕遠處飄來的聲音，不能聽，不能看，袁氏心中默念，她害怕她面對的是令她崩潰的局面，她害怕在夢裡自己又要體會失去親人的一幕，逃避著自己害怕的現實，袁氏發現，就算過了十八年，她還是懦弱的可怕。

    耳邊的聲音已經消失不見，景色周圍也漸漸的起了迷霧，袁氏愣愣的站起身子，回頭望去，發現那些本已經死去的人都出現在她的不遠處，目光慈愛溫柔的望著她。

    袁氏在裡邊看到了爹娘的模樣，激動的剛想開口，結果眼前的景色徒然一變，她又回到了現實。

    望著熟悉的床板和周圍的擺設，袁氏動了動有些發酸的脖子，苦笑出聲，「難道，這真的就是命嗎？」袁氏從夢境中醒來，抱著被子坐了起來。

    下午的光線有些密集，袁氏轉頭望向緊閉的房門，透過眼前的放下的幕簾，她能清晰的看出來那一簇簇光線。

    朦朧的光線中還能看出一顆顆細小的微塵，袁氏的神情愣了愣，隨後苦笑一聲，閉上眼睛，是她魔障了，這裡不是她的家，夢裡的人物早就不再，她的家早就在十八年前就毀了啊。

    睡不著覺，心裡焦躁，袁氏想自己在出去走走，上午的時候因為顧及到自家閨女的感受，袁氏並沒有帶著她回袁家祖宅，而僅僅是在平川的縣城裡走了兩圈。

    「如今祖宅無人搭理，早就荒無人煙了吧」袁氏出聲，發覺眼淚早就不自覺的流了出來，伸手擦了擦眼角周圍，袁氏下地穿鞋，重新換上一身素白的衣服，將頭上的釵飾都拔了下來，簡單的將頭髮挽成一個髮髻，就這樣出了門。

    這個時候其他人都還在午睡，袁氏小心的沒有驚動旁人，出了縣衙小門，繞了個彎，袁氏直接奔著城南的方向而去。

    平川的地形早就被袁氏熟記於心，儘管多年以來，平川也發生了一些兒不大不小的事，可袁氏祖宅一直沒有被移動，想到這裡，袁氏自嘲一笑，約莫是覺得不吉利的，一個死了整個府宅人的「凶宅」，有誰敢住。

    呵呵，她想，這也就是為什麼寧家這麼多年沒有霸占他們袁府的原因吧。

    袁氏步履匆匆，約走了能有一柱香的時間，方才到了眼前她要來的目的地。

    入眼便是一片荒蕪之地，到處都是殘缺不堪的牆體和半人多高的雜草，木製的大門敞開著，微風吹過，「吱吱嘎嘎」的來回叫喚，大門頂上那寫著「袁府」二字的牌匾早就斷了一半，「府」字早就先是無蹤，只留下一個模糊，不怎麼清晰的「袁」字還在堅挺，眼淚不知何時流滿了整個臉頰，袁氏也不伸手擦拭，而是任它自流。

    邁開步伐，袁氏走進了這座破舊的府宅，在她離開平川十八年之後。

    和眼下的荒涼悽苦相比，袁氏腦海中那一幕幕的歡笑往事簡直是殘酷至極，袁氏清楚，回憶里的人早就不在，唯一留下的，也就只有她這個被遺忘的人吧。

    「爹，娘，女兒回來了」袁氏跪在大堂門口，並沒有進去，「娘說過，有生之年不想女兒在回到這個地方，可女兒食言了，還望娘地下有知，不要怪罪」袁氏說完，低頭「彭」的一聲磕了個頭，隨後接著說道，「爹，女兒知道，您和娘的想法一樣，不讓女兒回來，為的就是讓女兒能夠遠離是非，平安度過這一生，可是…可是…」袁氏說道此處，眼淚早就像決堤的河水一般洶湧而下，「女兒做不到，女兒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爹娘你們枉死還要背負罵名，做不到咱們袁家上上下下這麼多人背負冤屈，今日回來，女兒是想對你們二老一件高興的事情的」袁氏說道這裡，又擦了擦淚水，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輕聲說道，「爹，娘，你們知道嗎？明兒哥出息了，咱們袁家的大愁終於的報，十八年了，女兒盼著這天盼了整整十八年，爹，娘，我想你們聽到後一定很高興，對不對，你們不要心急，在等一些兒日子，等到明哥兒掌握了平川，咱們就能去找寧家的人償命了」說到最後，袁氏表情猙獰，活脫脫一個來自地獄索命的女鬼，眼睛中充滿了惡毒，和之前的模樣判若兩人。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莫過如此。

    心中被鬱氣積壓了十八年，袁氏早就瘋魔，若不是考慮到如今孩子們都還小，袁氏自己都恨不得衝上寧府拼命。

    並沒有在袁府久待，袁氏發泄完了心裡的積壓多年的鬱氣，約好了下次過來的時間，袁氏又急匆匆的離開，她要趕在眾人醒來之前回去。

    拐出巷子口的時候，迎面而來的一個人突然打破了袁氏的計劃，驚的她直接又躲回了巷子裡。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袁氏雙手捂著自己的嘴角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中儘是刻骨的恨意，掩蓋不住。

    寧家，寧志遠，好，好，好的很啊！

    露出頭來，袁氏目光猙獰的看著離她僅有數米之遠的寧志遠，若是目光能夠殺人的話，估計這位讓袁氏恨的咬牙切齒的「故人」怕是早就被凌遲處死了。

    「嗯？」寧志遠回頭，望著身後空無一人的巷子，他心裡有些莫名其妙，怎麼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道恨意盯著呢？

    「老爺，怎麼了？」一旁的小廝看到自家老爺的模樣，連忙出聲詢問。

    「無事」寧志遠搖頭說道，可能是他的心裡作用吧，晃晃腦袋，將腦海里古怪的想法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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