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田園記事 涼皮的熱賣

    八月十日，無風。

    天灰濛濛的，天邊還泛著一絲青白之色，楊家村家家戶戶都緊閉房門，老楊家院裡卻是熱火朝天，和周圍的寂靜成鮮明對比。

    「老大，老二，去把右邊的涼皮搬到牛車上，底下多墊一點稻草」楊李氏剛和一旁的楊為民兄弟交代完，隨後又衝著正綁牛車的楊為松說道「老三，去廚房你大嫂那裡搬點兒白碗裝背簍里，記住要綁好啊」把楊為松指使過去後，楊李氏剛想趁機休息一下，結果又想起來她乖孫女做好的醬汁還沒搬呢，急得一拍額頭，楊李氏又把牛車上已經坐好的幾個小的喊了下來「妮兒，花兒，虎子，秋兒，你們幾個去把後院放好的醬汁搬過來，那些罐子要輕拿輕放，一會兒放到你大牛哥家的牛車上，知道嗎？」

    「誒」春秋幾人應了一聲，隨後跳下馬車，也顧不得站沒站穩，直不愣登的就往後院跑。

    楊李氏看到眼前這幾個小的毛毛躁躁的模樣，大聲喊道「慢點跑兒」回應楊李氏的則是那跑的更快的身影，氣的楊李氏一個倒仰，心裡罵道這些不省心的孩子。

    「娘，這些黃瓜都放哪？牛車都滿了，我怕是不夠用嘞」袁氏這時從廚房裡抱了一筐黃瓜走了出來，快步走到楊李氏身邊，這些黃瓜是準備放涼皮里的。

    楊李氏瞟了一眼袁氏胸前半滿的籃筐，嘴裡說道「一會兒大牛就過來了，你把籃筐放他車上，到時候不夠在買」說完後楊李氏又低聲了一句「對了，之前做的木板拿了嗎？還有乖孫女說的辣椒油炸好了嗎？」

    袁氏點頭說道「都弄好了，木板放在偏屋，爹正在那邊準備抱過來，辣椒油做了一小罐，大嫂正在廚房封蓋呢」

    「哦，那就行」楊李氏忽的伸手往前一指，聲音驟然提高，「老二媳婦，你看，是不是大牛趕車來了？」楊李氏說完後也沒等一旁的袁氏回話，一邊跑一邊招呼正在門口停車的大牛。

    袁氏看著楊李氏三下兩下的就跑到了大牛旁邊，大牛此時已經將馬車停在了楊家大門口，大牛嬸也在車上笑著和楊李氏揮手招呼。

    袁氏直接抱著籃筐快步走了過去，楊李氏正和大牛嬸說話，看見袁氏過來，連忙往一邊騰出了一小片地方，袁氏趁機把籃筐放在了牛車上。

    「袁嬸子，給我吧，我給你放」大牛停好車，直接接過了袁氏的籃筐，在用一旁的繩子將籃筐固定在牛車的一角。

    「誒，麻煩大牛了」袁氏笑笑。

    「這有啥麻煩的？老二媳婦，你這太客氣了」大牛嬸在一旁笑著接道。

    「娘，大牛嫂子，你們呆著，屋裡還有些活，我去忙著」袁氏說完後大牛嬸直接揮了揮手，說道「去吧去吧，嫂子這裡也沒啥事，妹子快去忙吧」

    「誒」袁氏笑著應道，然後轉身招呼一旁早就在一旁等著的幾個孩子過來放罐子。

    等到楊家眾人將東西都搬上馬車之後，楊李氏還特意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發現連準備洗碗的水桶都帶了，楊李氏這才滿意的讓人駕車離開。

    牛車繞過大黑山，直奔黑山鎮。

    牛車直接停在了集市一旁的空地上，今天他們來的比較早，集市周圍的攤子大多數還都空著。待牛車停好後，春秋直接蹦下馬車。招呼虎子一起，拿出來昨天她爹做好的圍欄將周圍空地都圈了起來才算完事。

    「老大老二，你們去王師傅那裡把桌椅板凳都搬過來，再去鋪子裡把那些碗筷拿過來，我尋思著一會兒該忙叨嘞」楊李氏想的明白，這涼皮可比之前的那些吃食要好吃多了，尤其是現在天氣正好是吃涼皮的時候。之前楊李氏害怕做的不夠還特意讓袁氏兩人多做了一筐涼皮。

    「誒，娘，知道嘞，那我們這就過去嘞」楊為民說完，就和楊為柏兩人架著牛車離開。

    大牛嬸兩人將牛車上的罐子和黃瓜都給抱了下來，隨後和楊李氏說道「嬸子，那我和大牛也走了」

    楊李氏回頭應了一聲，將大牛嬸兩人送走之後，又接著收拾起一旁的攤位。

    因為春秋已經將這一片空地都圍了起來，所以楊為松直接把從家裡拉過來的兩個長桌子擺在前邊，上邊放著涼皮筐，桌子左右兩邊各留了一個缺口，給吃飯的人進來，桌子兩旁還放著七八個罐子，春秋將罐子裡的醬汁分成了兩份，分別放在兩邊，袁氏把洗乾淨的黃瓜放在中央，盆里裝著已經切好的麵筋，菜刀也都放在了案板上。

    等到楊為民兄弟回來的時候，眾人一起將桌子擺好，椅子放好。

    春秋拿出之前準備好的小碗兩個一組的放在桌子上，每個小碗裡邊都放一些辣椒油和白糖。

    等到所有東西都準備就緒。楊家涼皮攤也算是正式成立。

    做涼皮是袁氏顧氏，春秋春花虎子小石頭四個小的負責吆喝，楊春妮負責洗碗，洗碗的地方就在吃食攤後邊，楊老頭給支起了一個小空格，剩下的楊家男人準備充當店小二的角色，至於收錢，肯定是楊李氏。

    因為涼皮的看起來同別的吃食不同，這才不一會的功夫，攤子外邊已經圍了一小圈人，每個人都指指點點，不過卻沒有人要買。

    春秋看到後也不著急，拉過一旁的虎子和春花，衝著兩人眼神示意一下，隨後轉過頭來衝著不遠處的人群露出八顆標誌性的笑容，兒童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各位叔叔伯伯大娘嬸嬸哥哥姐姐早上好，這是我家新做的吃食涼皮，看看這純淨白嫩的色澤，聞聞這飄香的味道，好吃還便宜嘞」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黑山鎮獨一份嘞，好吃還不貴」

    「小碗五文，大碗七文，保證吃飽，過了這村沒這店，大家抓緊時間啊」

    這是春秋昨天晚上想出來的點子，三個孩童一次排開站在中間，新奇的吆喝聲果然引來了不少人。

    有的本來就因為好奇的人們紛紛問道「小孩，你家這新奇的吃食，叫什麼涼皮的真有真的好吃」

    「真的好吃，不好吃不要錢嘞」春秋一臉笑呵呵的模樣，語氣很是自信。

    「真的？那可要來一碗嘞」那人本就是開玩笑的言語，待聽到春秋的話後，居然還當真了，尋思著一碗還不貴，當下就對一旁的袁氏說道「老闆娘，給我來碗五文錢的涼皮」

    「好嘞，客官您請裡邊坐」袁氏連忙拿起一旁的白碗，將已經切好的涼皮配上醬料送到桌子上。

    有了第一個人，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古人也會跟風，何況眾人看到之前那個人吃的津津有味，也就坐不住了，紛紛拿出手中的銅板遞給一旁的楊李氏，要一碗涼皮嘗嘗鮮。

    楊李氏樂的合不攏嘴，一邊囑咐著袁氏顧氏兩人動作快點，隨後還幫忙端了幾次碗。

    除了正做在裡邊吃的，更多的還是站在攤子外邊好奇，畢竟涼皮這麼新奇的東西還是頭一次看見。

    「小孩，這小碗大碗有什麼區別啊」

    「沒啥區別，大碗要比小碗多嘞，大碗保證吃飽嘞」

    「老闆娘，那給我那一份大碗的涼皮」

    一上午的時間，春秋幾人一直站在門口吆喝著，之前還跟懷疑的人們也都知道涼皮的好吃，尤其是在這種炎熱的天氣下，吃著這涼皮，更是降暑又解饞。

    一時之間，來攤子裡吃涼皮的人更多了。

    春秋虎子春花三人早就不吆喝了，被一旁的楊李氏派過去當店小二用，因為剛剛袁氏告訴楊李氏說他們家準備的碗不夠用，雖然楊春妮一直在後邊負責洗碗，可還是供不應求。

    楊李氏當下拍板決定讓一旁的楊為民跑一趟鋪子，將之前買回來沒有用上的100白碗都拿過來。

    楊李氏不禁慶幸著幸虧她有先見之明，將涼皮做的足夠多，不然站在早就夠賣嘞。看著不遠處那排隊等著吃涼皮的眾人，楊李氏那老臉的菊花笑就沒有斷過。

    「您的大碗涼皮，請慢用」春秋端著一碗新做好的涼皮放到一旁的客人面前。

    「小孩，你家涼皮明天還出攤不？」坐在攤子處的青年有些好奇，抬頭看著春秋問道。

    「不出嘞，我家在住在下窪楊家村，不過這個月十八號我家的涼皮鋪子就要開業嘞，就在西頭那個高家鋪子那裡，到時候歡迎光臨嘞」春秋直接說出了他們家涼皮開業的時間。

    「十八號啊？到時候一定過去嘗嘗，不過這兩天可咋辦啊，這個吃食真是太好吃了」青年聽到這個消息時顯然有些失望，語氣厭厭的。

    「不晚嘞，中秋節我們家也會出攤的」春秋搖頭笑笑，這裡八月十五的中秋節楊李氏還打算早上過來出攤的，為的就是讓涼皮在整個黑山鎮更受歡迎，歡迎面更廣。

    「那還真不錯，到時候出攤還是這裡嗎？」青年頗有興致的問了起來。

    「沒錯，就是這裡」春秋說話，聽見遠處的袁氏喊她，有些抱歉的離開。

    「娘，啥事嘞」春秋快跑兩步，來到袁氏身邊。

    袁氏沒回頭，和春秋交代「秋兒，去拿錢買點黃瓜回來，咱家拿過來的黃瓜不夠用嘞」

    春秋聽完往後瞄了瞄案台上的籃筐，發現裡邊的黃瓜確實見了底，只剩零星幾根放在籃筐里「娘，那我買多少回來嘞？」

    袁氏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看不到末尾的長龍，想了想低頭回道「在買半筐吧，我看這人，買少了怕是不夠用」

    春秋應了一聲，收起一旁的銅板，又將籃筐里的黃瓜拿出來放到一邊，拎起籃筐轉頭就出了攤子。

    黃瓜屬於比較常見的青菜之一，在這裡家家戶戶都會種上那麼幾攏，尤其現在正是黃瓜下架的時候，大道兩旁處處都會看到黃瓜的身影，黃瓜的價格和現代的白菜價差不多。

    春秋拎著籃筐也沒有多遠，直接停在了一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奶奶身邊，春秋看著攤子上那一根根水靈靈很有食慾的黃瓜，語氣輕快，笑聲甜甜「老奶奶，你家的黃瓜多少錢啊？」

    「丫頭這是想買黃瓜吧，我家的黃瓜那可是又甜又脆，一斤一文錢」老太太抬頭看著眼前那長的討喜的小丫頭，笑咪咪的說道。

    春秋聽到後沒說話，低頭想了想，一文錢一斤啊，不算貴，也不算便宜，怎麼說呢，就拿古代的銅板來說吧，一文錢相當於現代的一塊錢左右，而她家涼皮能賣那麼貴也是因為麵粉的底價在。

    不過春秋看著品相不錯的黃瓜，心想買這個也不錯，「老奶奶，給我裝半筐」

    老太太有些驚訝的看著春秋，我的乖乖，這籃筐完事裝半筐，怎麼也是小二十斤呢，這孩子能拿的動嗎？「我說丫頭啊，這可是半筐啊，你能拿的動嗎？」老太太心裡想著便直接問了出來。

    春秋不在意的說道「能，我家攤子就在那邊人多的地方，老奶奶放心吧」說完還伸手指了指遠處的長龍。

    老太太順著春秋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心裡才放心，左不過二三十米的地方，不算遠「誒，那老婆子我就放心了。丫頭把筐遞我，奶奶這就給你裝上」

    放完黃瓜，春秋從兜里輸出25文銅板遞給一旁的老奶奶，然後雙手拖鞋籃筐往攤子那邊拽。

    小二十斤的黃瓜雖然不算多，可對於春秋這剛滿五歲的小孩還是太重。春秋拖著籃筐，這還沒走到半路，就被趕過來的楊為柏伸手接了過去。

    因為袁氏看著春秋還沒回來，有些著急，就讓一旁的楊為柏過來看看。

    「秋兒，快回去吃飯吧，這都午時一刻嘞」楊為柏拎過二十多斤的黃瓜，一下子讓春秋輕鬆了不少。

    「吃啥啊？」春秋雙手沒有了負擔，頓覺輕鬆，跟在楊為柏身後問道。

    「你小叔買回來的煎餅，配著涼皮，你們先墊墊，一會兒還有的忙嘞」楊為柏一旁說著，也沒等身後的春秋一起，而是快走幾步將一籃黃瓜遞給了袁氏，袁氏伸手接過黃瓜，直接拎到後邊洗了洗，才拿出來接著用。

    古代沒有現在那麼先進，也沒有擦菜板，所以黃瓜絲都是顧氏袁氏切出來直接用的。

    春秋回來的時候，除了幾個大人還在一旁忙呼，剩下的包括的楊春妮在內的四個孩子都坐在一旁的空桌子上準備吃飯，虎子眼尖，看見春秋後，連忙揮手招呼春秋「三姐，過來吃飯嘞」

    春秋應了一聲，接過楊春妮遞過來的碗筷，吧啦兩口放進嘴裡，從早上開始春秋幾人都沒有吃過飯，何況還幹了一上午的活，更是餓的前胸貼後背。

    「你們吃完，秋兒和春妮去替你們娘一會兒，讓她們也過來吃點飯」楊李氏正在收拾吃完的桌子，又將碗筷都放進水桶直接拎去了後邊，那裡正式洗碗的地方。

    「誒，知道嘞」楊春妮一邊吃的一邊點頭，看到楊李氏的動作後直接喊道「阿奶，碗筷留著，一會兒我洗嘞」這邊喊完，又對一旁的春秋說道，「三妹，咱們快點吃，好讓娘和二嬸能早點吃飯」

    「嗯嗯，知道嘞」春秋說完，更是加快速度的往嘴裡吧啦。

    兩人吃完，春秋拿出懷裡的手帕將嘴角擦了擦，跑到袁氏面前「娘，這裡給我吧，你去吃飯」

    「行，黃瓜都切好了放在盆里，你直接用，涼皮娘也都切完事了，你直接調醬汁就好」袁氏對著春秋交代一番。

    「誒，知道嘞」春秋聽完袁氏的話，目送袁氏離開後，直接站到了桌子旁邊，又腳底下踩著一個小板凳，詢問眼前的人，道「您要那種涼皮？」

    「五文的那種」

    「誒，好嘞，給您」

    「您呢？」

    「七文」

    春秋也沒有忙多一會兒，袁氏那邊快速墊了兩口飯就跑了回來。

    「給娘吧，你去一旁歇歇」袁氏心疼閨女，直接伸手將春秋趕到了一邊，隨後又忙著招呼起來。

    春秋看了一眼，也沒說話，想都沒想的跑到一旁幫虎子他們端涼皮

    楊家眾人一直忙到準備的所有涼皮都賣沒了，才準備收攤回家。

    賣涼皮的過程中，楊李氏更是告訴了所有人他們家要在十八號開張的事情和十五號出攤賣涼皮的事。

    眾人紛紛表示到時候還會過來捧場，這更是讓楊李氏信心十足。

    忙了整整一天，顧氏和袁氏的雙手早就酸的抬不起來。手脖處鮮紅一片，更是一碰就疼。

    楊李氏看到後倒是沒說什麼，但是剩下裝車的活計也沒有讓兩人動手。

    吩咐楊為民兄弟將這裡的桌椅板凳和碗筷都運回鋪子，接著又讓楊老頭去雜糧鋪子了買了幾十斤麵粉回來。之前存的麵粉都做了涼皮，他們家已經沒有麵粉嘞。

    剩下的一些瓶瓶罐罐，早就被春秋幾個小孩抱回了牛車，因為罐子裡的醬汁都用沒了，拿起來也就不怎麼費力氣。

    「阿奶，咱家配醬汁的材料也沒有嘞」春秋小聲的對著楊李氏說道。本來家裡的調料就少，為了今天的涼皮更是用了大半，春秋想到十五號還有攤子，心裡合計了一下，怕是不夠用。

    「那還缺啥？和阿奶說，我讓你小叔直接過去買回來」楊李氏問道。

    「缺白芝麻，還有大蒜，陳醋也不夠用嘞，對了，還有醬油呢」春秋伸手板著手指一根一根的數著，將能想到的

    都告訴了一旁的楊李氏。

    春秋說的仔細，楊李聽得認真，等到春秋說完後，楊李氏直接郝過一旁的楊為松，拽到一旁嘀嘀咕咕說了許久，才讓楊為松離開

    「行嘞，乖孫女，奶都說好了，你小叔不能忘」楊李氏說的一臉肯定，這讓春秋也放心不少

    等到楊老頭和楊為松回來後，眾人又是一頓忙乎，等到將所有東西都放好後，這才趕車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