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田園記事 楊李氏發威

    大牛幾人現在離開了北村，也算是遠離了鬥爭圈，楊李氏也正往老陳家殺出去，此時的陳家也是一陣兵荒馬亂，二金正攔著她娘那準備賣閨女的動作，他爹陳福正坐門口吧嗒吧嗒抽著旱菸，也不說話。里正一家早就走了，意思是下午還來，讓老陳家就今天這個事拿個准信。

    二金抬頭看了一眼門口，他哥現在還沒有沒回來，這是沒遇到他姨母？想到這裡二金心裡暗叫糟糕，要知道她娘小李氏這輩子最怕的就是他楊李氏這個姨母了，這要是她姨母下午不跟著不來，秀兒這事估計真的就要嫁給里正家那個無賴嘞。

    心裡做著最壞的打算，二金手也沒有閒著，嘴裡勸道「哎呦，我的親娘誒，您也不怕我姨母過來手撕了您，就這賣身契，你都敢簽啊，二十兩銀子真的這麼重要？」二金抱著小李氏的腰不讓她到處亂動，以防她娘一個不小心就在那紙賣身契上畫了押，嘴裡也不停的勸著她娘要冷靜。

    「二金，你快給娘放開，這二十兩銀子加上咱家那剩餘的銀錢可是能讓咱家蓋起一棟新房子嘞，除了這個，剩下的銀錢還能讓你和你大哥一人娶一個媳婦，來年就能給我和你爹生個大胖孫子，這可是好事啊」小李氏語氣有些激動，嘴角唾液分飛，手也一直往前面的桌子夠著，她現在可沒有空想起她大姐了，她現在滿心都是那二十兩白花花的銀子，這可都是他們看陳家的命根子啊！

    二金聽到她娘的話後身子一僵，有些愣神，他沒有想到他娘會這麼想，更沒有想過妹子賣了二十兩居然是好事！

    那是他親妹子，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親妹子啊！這一刻，二金感覺他很悲傷，為他妹子感到不值。

    只是因為他妹子值這個價，也不考慮對方的人品性格，就這麼硬生生的把他的親妹子賣了出去，理由也是讓他既痛恨又無奈，他是沒啥本事，所以現在娶媳婦都要妹子的賣身錢了嗎？

    二金愣愣的鬆開了手，神情呆滯。眼神中沒有一絲活氣。

    就在小李氏高興的抓住了賣身契想要嗯下去的時候，撲通的一聲，直接吸引了小李氏的注意力，小李氏猛地回頭往傳來巨響的方向看去，結果發現她兒子居然跪在了地上，嚇得小李氏直接扔下賣身契，連忙跑過來想將地上的兒子拉起來，結果兩人體力差距太大，小李氏不僅沒有把兒子拉起來，自己反倒是被對方帶著摔在了一旁。

    小李氏顧不上摔得生疼的身子，直接撲棱一下爬到了二金的面前，伸手捂住兒子的臉，讓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

    「哎呦，兒子，咋還哭了？別哭別哭，娘這是做了啥讓你難受的事了，娘改好不好，別哭啊」看著二金那滴巴滴巴止不住往下掉的眼淚，小李氏嚇得有些手足無措，伸手一個勁的擦著，語氣帶著擔憂「兒子，這是咋嘞？別嚇娘啊」小李氏一邊好聲好氣的說著話，只不過二金沒有一絲反應。

    小李氏一看兒子的模樣就有些著急。她搞不清兒子的想法，只好對著門口的陳福求助似的喊到「陳福，你快過來看看咱兒子，這是咋嘞？咋還在這大喜的日子哭嘞？」小李氏喊完好一會兒，也沒聽見陳福回她，回頭一看，只見那人還在門口抽著煙，小李氏被氣的破口大罵「你個死人，不會說話的啞巴，沒出息的東西，要你什麼用」小李氏罵罵咧咧的說完，轉回身接著看著眼前神色木然的兒子，有些急紅了眼。

    二金這時才愣愣的看了她娘一眼後又回過頭去。也沒有解釋，就這麼直挺挺的跪著。

    「兒子，二金，你快說話，別嚇娘好不好啊」小李氏語氣有些輕顫，她說了這麼多話，兒子一句都沒說話，直把小李氏嚇得半死。

    「哼，說什麼？說他沒本事要靠賣妹子的錢才能娶上媳婦，還是說他自己沒用，攔不住她娘想要賣女兒的心，啊？你倒是給我說話啊」楊李氏直接從門口走了進來，衝著小李氏就是一通咆哮。

    小李氏不知她姐過來，楊李氏突然出聲，直把她嚇得癱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眼圈微紅，語氣結結巴巴的小聲說道「大大姐，你咋來了？」

    楊李氏聽著對方那蚊子大的聲音，又看著自家妹子那沒出息的樣子，頓時冷哼出聲，一臉嗤笑「我要是不來，你這是不是就要把閨女給賣出去了？」

    小李氏迎著楊李氏那像是要吃人的目光。連忙將頭搖著和撥浪鼓一樣「沒有，沒有，我沒有」

    「沒有，那這裡寫的是什麼？」楊李氏冷笑出聲，伸出來撿起地上的賣身契，神色冷然的看著小李氏，也不管小李氏那隨時都會暈過去的模樣，語氣陰森，一字一句的敲打在小李氏的心上「你姐姐我當年也是這麼被賣出去的，我當然認識不得了啊，啊？我看看賣了多少錢？哦？比我多，整整二十兩啊，二十兩啊」楊李氏猛地將聲調提高，當著小李氏的面直接把那賣身契撕個粉碎，隨後團起來直接砸到小李氏身上「你這是忘了我對你說過的話嗎？啊？你倒是給我說說，這是什麼意思啊！賣身契！哼，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吧」楊李氏此時目光已經是一片死寂，看著小李氏也像是看一個死人一樣，輕聲說出足以讓小李氏崩潰的話「需要我把當年的事說清楚嗎？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呢，沒有你幫忙，那幾個畜牲也不能真的順利，你說是不是啊，啊？」

    「啊啊啊啊，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小李氏聽到楊李氏的話好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樣，直接雙手抱頭在原地大喊大叫起來，嘴裡已知說的不是不是，神色慌張，直把一旁的二金嚇得也顧不得生氣，直接伸手摟住一旁滿地打滾的小李氏，不斷的拍著後背輕聲安慰。

    「不是我，不是我，大姐，我真不是故意的，大姐，你原諒我好不好，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大金他們都這麼大了」小李氏直接推開二金的手，拉著楊李氏的褲子開始低頭痛哭，語氣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楊李氏表面一片淡定，臉上卻是波瀾不驚，不動聲色的問道「是不是認為當初我沒有和你斷絕關係是沒有發現你的小手腳啊？呵，你想多了，我早就知道是你，因為別人根本沒有機會，而且這件事從頭到尾我都知道，只是我捨不得讓你跟我一起受苦而已，也就沒有揭穿，可是沒想到的是」楊李氏低頭看著腳底下的小李氏，語氣冷靜「現在，你和當初的那幾個畜牲有什麼區別，賣女兒？呵，你是不是覺得這很正常，那你有沒有覺得秀兒我和很像啊！啊？你倒是給我說說啊」楊李氏最後則是衝著小李氏直接大喊，讓一旁的二金看傻了眼，就連坐在門口的陳福，也是攥緊了手指，神色不安的看著兩人

    小李氏已經被嚇傻了，動作僵硬，眼睛呆呆的看著楊李氏那滿臉褶的臉，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那個不懂事的年紀，大姐每次總是把好吃的好喝的留給自己，辛辛苦苦的將她拉扯到大，最後她恩將仇報，自己親手將她大姐送了出去

    這一切都是報應啊！她以為她姐沒有發現，原來只是一場笑話

    小李氏用她那顫抖的雙手捂住了雙眼，彎腰駝背的模樣像是老了十歲不止。

    「好了，我不想再說這件事了，陳福，一會兒里正家過來，我想你應該明白怎麼說話吧」楊李氏沒有看身後小李氏的動靜，轉過頭來對著陳福交代了一下接下來的事情。

    「大姐，我知道」陳福低頭回道，這也是陳福說的第一句話。

    「行了，二金，今天的事你也別打聽了，帶著你娘回屋吧，一會兒大牛他們過來，我和你爹在就行」楊李氏看著一旁那欲言又止的二金直接開口說道。

    「誒，姨母，給您添麻煩了」二金看著楊李氏的樣子，也知道自己問不出什麼，只是直接把地上的小李氏抱了起來。

    「不麻煩，這有啥麻煩的」楊李氏露出有些疲憊的笑，低聲說道。

    二金將小李氏送回了裡屋，小李氏全程沒有說話，楊李氏也沒管，看著有些雜亂的大堂，拿起一旁的掃帚掃了起來。

    「大姐，我們給你添麻煩了，是我沒用，管不了她」陳福是一個寡言的男人，看著一旁的楊李氏，他還是沒有忍住走過來為小李氏道歉，大姐當初幫了他們太多如今看來，幸好孩子不像他們，陳福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感覺他們夫妻兩個真像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沒事」楊李氏放下手中的掃帚，眼神平淡無波，對著陳福說道「我沒有怪她的意思，當初我答應過娘要好好照顧她一輩子，那麼這輩子，她做什麼我都不生氣」

    「大姐」陳福從牙齒里硬生生的蹦出了兩個字，心想何止這是一輩子啊，他大姐真是為小李氏操碎了心

    「好了，大牛他們馬上就要到了，具體的事情我想你也都知道，到時候別讓秀兒難做，秀兒小時候太苦了，這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合心的，可讓她和老婆子我一個遭遇」楊李氏說完，好像被掏空了精氣神一樣，整個人瞬間低沉的下去。

    「我明白」陳福沉聲說道。這件事就算他大姐不說，他也會做的，秀兒是他的閨女，他也希望閨女過的好，大牛這個孩子他知道，也曾經偷偷看過兩面，是個憨厚本分的孩子，何況就他家這個家庭，人家對方不挑，也是他的福氣

    「那就好，你看，秀兒他們也都回來了，這事我就不參與了，你們自己解決，解決完我就和大牛他們一起回去」楊李氏說完，起身就往裡屋走去。這件事本就不是她參與的，如今小李氏更是不能在起么蛾子，她也算是做完了事

    陳福明白楊李氏的意思，也沒說話，直接走出門口將大牛幾人迎了進來。

    「大金，帶著秀兒回屋，這裡我和他們談，你娘生病了，再裡屋呢」陳福說完，眼神示意大金。

    大金明白他爹的意思，直接伸手將一旁的秀兒拉走。

    「你們好，我是秀兒的爹，叫陳福，兩位進來坐吧，秀兒的事我們好好說說」陳福笑著說完，就把大牛嬸夫子迎了進去。

    陳秀兒和大金站在裡屋看著她爹，有些擔心「咱爹怎麼一個人啊？再說娘生病了？這是咋回事？」陳秀兒有些疑惑，她昨晚走的時候她娘還好好的呢，一點都不像生病的樣子，怎麼才一天不到，人就病了。

    大金也是一臉不解「我剛出來的時候娘也是好好的啊，這是姨母過來了，直接沒讓娘出來？」大金心裡越想越有可能，心裡想著他娘不出來也好，不然秀兒的事怕是要出意外。

    「有可能，不出來也好，不然這親事怕是要黃」陳秀兒咬了咬嘴唇，心裡慶幸她娘沒出來。

    「回去吧，咱爹有分寸」大金看了一眼，拉著陳秀兒走了。畢竟這下聘的場面，也不適合秀兒這個未出閣的看。

    這一邊陳福整個大牛嬸商量著結婚的日期，陳福的意思是越快越好，他擔心小李氏恢復過來繼續耍么蛾子。

    「親家，那行，等我回去好好看看之後在通知親家」大牛嬸如今談著正順，直接熱情的叫上了親家。

    「可以，那麼」

    等到楊李氏和大牛嬸離開的時候，大牛嬸滿臉興奮，路上一直和楊李氏說著什麼。楊李氏也同時附和兩句。

    「哎呦，五嬸子，這次還多虧了你了，改明我一定要好好謝謝嬸子」大牛嬸讓大牛直接趕車將楊李氏送回了家。

    「那我可就等著你上門了」楊李氏笑著說完，就聽大牛嬸「一定一定」，笑著擺擺手轉身回了家。

    春秋正在院子裡和春湖一起玩數螞蟻的小遊戲，抬眼看著阿奶回來，春秋歡呼一聲沖了過去「阿奶，回來了？」

    「哎呦，奶的乖孫女幹啥呢？」楊李氏看著春秋一臉花貓樣，哎呦一聲拿出手中的手帕對著春秋的臉擦了起來。

    春秋嘿嘿一笑，也沒在意。

    「這都成小花貓了，幹啥呢？」楊李氏擦乾淨後，數落著一旁的春秋。

    「和二姐數螞蟻玩嘞」春秋笑嘻嘻的說道。

    「哎呦，去玩吧，阿奶回屋休息一下」楊李氏說完，春秋呼的一聲又跑遠了。

    楊李氏抬頭看了看，輕輕的嘆了口氣，轉身回了屋，這麼長時間嘞，有啥事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