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田園記事 十月，柿子

    農忙過後，是難得的休息時間，春秋本想躲在家裡好好享受一番這清閒時光，結果沒想到這一大清早的還是被她娘袁氏拉去了後山。

    「娘，咋還上山啊？」春秋跟在袁氏身後，心裡琢磨著之前不是剛去過嗎？茶葉也收完了呀，還能有啥事？

    「之前娘不是給摘了兩個野柿子嗎？昨天娘遇到你林嬸子了，她剛從山上回來，說是山上的野柿子都好嘞，之前看你和虎子吃的都不錯，咱們現在也有空閒，摘點回來放屋裡，平常還能有些零嘴吃」

    袁氏一邊回頭笑著對著春秋說話，一邊小心的向前邊走著。農家人平常吃的零嘴也都是山里產的野果子，況且野柿子成熟後又大又甜，放的時間還不短，還能做出柿子餅，袁氏每年都會摘一些放到家裡給孩子們留著平時吃。

    「娘，那野柿子摘回家裡，一般都做成啥啊？這麼放著嗎？」春秋想要確定這個時代有沒有柿子餅這種東西，如果沒有的話，那麼她要動手賺錢了，想到又能賺錢，春秋整個人都很興奮。

    「當然不是，這麼放著哪能放多長時間嘞，咱們村裡的人都喜歡做成柿子餅吃」袁氏笑著回道，說完後還伸手給春秋比劃了一下柿子餅的形狀，「是去年妞妞你自己吃過的那個，妞妞還說這餅子酸酸甜甜的，還想接著吃呢」袁氏想到去年春秋的小模樣，不自覺的笑了出來。

    不同於袁氏說的輕巧，春秋聽後則是震驚不已，原來柿子餅已經出來了啊，那她咋賺錢啊，「娘，那柿子餅集市里有賣的嗎？」春秋想到能賺錢，心裡還有有些不死心，又接著問了出來。

    「柿子餅，這是一個便宜吃食啊，可不值錢嘞，而且家家戶戶都有，誰買啊？」袁氏好笑的擺擺手，袁氏語氣輕鬆，說的也是平常小事，可落在春秋耳邊卻是個大新聞，不是吧，原來這東西不僅被做出來了，居然還不值錢嘞。

    「娘，不是說，這些山裡的野果子都是有毒的嗎？村里人咋還能知道，這些都能吃不能吃啊」不是說古代人都是那種只知道下地幹活，剩下啥也不知道的農民嗎？他們怎麼知道野柿子能吃了？還能做出柿子餅，春秋有些懵，這和小說中寫的不一樣啊。

    「嗯？誰說的？」袁氏直接轉了個身，看著還眼神茫然的春秋，一臉無奈的苦笑道，「妞妞，哪有你說的這樣啊，你這是不知道前幾年的饑荒年啊，別說是這野果子了，連山上的樹皮都被村門扒下來煮了吃嘞，而且，村里那些老人們都是常年上山的，這山裡邊的東西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他們可是都知道一清二楚嘞」

    袁氏說完一大段話後感覺嗓子有些干，先是休息了一會，等到嗓子緩解過來後，接著又道，「妞妞之前采的那些草藥，其實咱們村里人也都知道一些簡單的嘞，有時也會采上一些拿回家曬乾，到時候家裡有個頭疼腦熱啥的也能用的上，只不過咱們農家人以種地為主，可是沒空上山摘這些東西，還有娘摘的茶葉，那是因為村里人都喜歡去東面，所以西面的好東西才便宜了咱們家，可不是人家啥也不知道啊」

    原來是這樣啊，她的心慢慢的盪到了谷底，是她太理所當然了，之前聽到她娘要去摘野柿子的時候她還打算做成柿子餅賣出去呢，結果她娘直接澆滅了她的想法，村裡的人可都不是傻子，而且這後山也這麼大，有啥東西自然是一清二楚，是她太天真了。

    袁氏說完，半天沒聽到身後有回聲，回頭發現身後的自家閨女臉色有些不對勁。

    「妞妞，你這是咋嘞？咋還發呆了？」袁氏有些擔心，伸手拍了拍春秋的小肩膀，連忙將閨女喊回來，這咋還突然間不高興了呢？

    「啊？娘，沒事」春秋喊過來後茫然的看了眼袁氏，隨後又頹廢的低下了頭，她正在調整自己的態度，嗯，不可否認，之前的灌湯包，香酥泥鰍，涼皮都成功了，這讓春秋的信心有些膨脹，有那種我來自現代我啥都會的想法，認為賺錢很輕鬆一樣，她將人家都當傻子糊弄呢，之前背地裡聽到袁氏同楊為柏對話的時候，她心裡還有些不以為然呢，新的吃食有啥難的，現代那麼多小吃呢，配料一查一大堆，到時候她自己做出來不好了嗎？

    結果，現在春秋心裡有些倍受打擊，之前那些想當然的東西沒準也都出現了呢？她在這裡也只是一個有著現代記憶的小孩子，能有多大的本事啊！

    不過也不能完全悲觀，雖然古人的智慧很高，可是之前她憑藉後世的小吃不也賺了不少嗎？嗯，她還是有機會的。

    「妞妞，快點走兩步，咱們上完山能看到柿子樹嘞，過兩天輪到咱家去舂米嘞」

    袁氏走的快，等到了東面山腳下的時候，春秋和她已經拉開了一段距離了。

    「誒，娘我來嘞」春秋急忙答應了一聲，隨後深呼吸兩口氣，跑了過去，是，她是有些豐富靈驗知識的人，才不會這樣被打敗呢！

    「你個小丫頭，想啥呢？走的這麼慢」袁氏等到春秋跑到她身邊，這才轉過身往裡走，又擔心春秋跟不上自己的腳步，袁氏這次還特意放慢了一些。

    春秋想到之前鋪子裡的事，直接問了出來，「娘，咱家鋪子之後幹啥用啊？之前我聽阿奶說，涼皮做不下去嘞，那能做啥啊？」春秋雖然問了出來，可是她也不敢直接說這消息她是偷聽到的，只好扯了一個阿奶的謊，反正阿奶疼她，應該不會計較的。

    「嗯，小孩子家家的，想這些幹啥啊，不還有阿奶他們呢嗎？」袁氏笑笑，直接避開了這個話題。

    「我這不是問問嗎？」春秋故作委屈的看著袁氏。

    袁氏被她那小表情逗樂，可還是沒有告訴她，只是笑笑不說話。

    春秋看在眼裡，乖巧的沒有接著問，看來她娘是打定主意不讓她參與這件事了啊，那她只能另想其他辦法了，反正她這麼聰明，難不倒她的！

    兩人不知走了多久，反正等春秋抬頭的時候看到了一片柿子林，秋天已至，柿子樹上的葉子都已經變得枯黃，然後隨風落了下來，一顆顆柿子樹都掛上了紅彤彤的小燈籠，看起來分外喜慶。

    並不是每顆柿子樹上都掛著滿滿的柿子果，有很多的樹都是光禿禿的，春秋大致看了一眼，估計有三分之一的樹已經被摘光了。

    「妞妞，別看著了，快過來幫娘摘」袁氏已經站在柿子樹前邊了，旁邊放著背簍，野生的柿子樹不高，袁氏只要伸手，能夠到樹上的柿子果，袁氏伸手摘了兩個放進背簍里，回頭一看發現自家閨女還站在原地沒有動作，急得袁氏只好將她喊了過來。

    「哦哦，來了，娘」春秋直接將後背上的小背簍放在了地上，然後噔噔噔的跑了過來，點起腳尖，接過袁氏手中那不算粗的樹枝，小心的固定住，然後看著她娘將樹枝上的柿子果都摘了下來。

    「娘，拿著樹上沒有柿子果的，是村里人摘走了嗎？」

    袁氏一邊往背簍里放著柿子，一邊低頭說道，「是啊，這柿子還能做成柿子餅，冬天家裡沒啥吃的，也吃些果子解解饞啊」

    「娘，那咱們多摘一點兒吃啊」春秋笑嘻嘻的說。

    「那不可不行嘞，咱們完事摘多了，那剩下沒摘的人家咋辦啊？」袁氏笑著搖頭，「這些野柿子也算是村子的東西，每家每戶摘一點解解饞行，這東西吃多了肚子疼，妞妞也不想喝拿著苦苦的草藥吧」

    「那我知道嘞，娘，咱們摘一筐夠嘞」春秋點頭說道，沒想到村子裡的人都這麼樸實啊。

    「這才是娘的乖妞妞，咱們摘一筐夠」袁氏說完，又讓春秋鬆開已經沒有果子的樹枝，然後伸手拽過另一枝掛滿柿子的枝丫，遞給春秋。

    期間袁氏兩人還遇到了好幾個背著背簍過來摘柿子的村民，袁氏先是同幾人打了招呼，隨後又接著忙乎起來。

    袁氏摘的快，沒多久，摘了滿滿一筐，春秋怕她娘背著累，又往她的小背簍里放著一些，雖然她的小背簍並沒有放多少。

    「於妹子，我們回去嘞」袁氏扶住背簍的肩帶，走之前同一旁的于氏打了聲招呼，于氏是七奶奶家的兒媳婦，和春秋一家也算是同宗的關係，對了，七奶奶是之前來她家要雞蛋的老太太。

    「誒，袁嫂子，這回去了？」于氏正忙著摘柿子，聽到一旁有人喊她，連忙鬆開手裡的枝丫，笑著回道。

    「對啊，七嬸子怎麼沒來？」袁氏笑笑，順口問道。

    「娘在家和栓子玩呢」于氏笑笑，手也沒停。

    「妹子，你少裝點，不然回去怕是不好走啊」袁氏低頭看了一眼比她還要大一號的背簍，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嗯嗯，沒事，嫂子，這是娘讓我背過來的，正好栓子也喜歡吃，多摘點也沒事」于氏有些尷尬的說道。

    袁氏聽後也明白于氏的意思，按照她那七嬸子的小性子，怕是巴不得于氏背滿滿一筐回去呢。

    「那我和秋兒先走嘞…」

    「誒，嫂子慢走…」

    袁氏又衝著于氏擺擺手，這才同春秋一前一後的下了山，來的時候屬於上坡，走的自然費力，回去的是下坡，省力的同時也有點不穩，沒辦法，身上背的太多，春秋自然是不敢快走的。

    自從上一次母女兩人貪圖近便有小路摔了一跤之後，袁氏再也不帶著春秋走那條小路了，現在母女兩人上山，不管是多晚，都會走大路回來，況且回的晚了楊為柏也會來接她們娘倆，倒是不用擔心安全。

    回去的時候，春秋還在山腳下見到了她大伯娘顧氏和春花姐妹，三人的後背都背著背簍，春秋一看，知道幾人也是去摘柿子的，這是她春妮姐近段時間的第一次出門，之前都是被她大伯娘拘在房間裡做繡活的。

    她大伯娘忙著摘柿子，看到袁氏母女也簡單的招呼了一下，隨後拉著春花走了，袁氏挑挑眉，也不在意。

    「娘，大伯娘家裡咋還摘這麼多啊」春秋看她大伯娘背的背簍，和之前於嬸子那個大背簍也有的一拼了，連春妮姐，背的都是和袁氏一樣的。

    「你大伯娘不還要給娘家拿嗎？」袁氏回道。

    「哦」春秋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行了，咱們也趕緊回家吧，馬上要吃飯嘞」袁氏轉過身，直接伸手拽住了春秋的衣袖，春秋順勢將手遞了過去，「小鬼靈精」袁氏笑笑，也沒鬆手，「嘿嘿嘿」春秋裂開嘴角，被攥住的手還左右晃了晃。「行了行了，快走吧」袁氏伸手拍了拍春秋那亂晃的小胳膊，故作嚴肅的嚇唬春秋。

    春秋哪能還怕，被她娘逗的咯咯直樂，母女兩人一邊鬧一邊往家走，路上遇見了不少背著背簍去後山的人，袁氏也都笑著打招呼。

    「娘，村里人咋都趁著今天去啊？」春秋看著眼前走過一位又一位的民婦，有些好奇。

    「還能為啥，怕去的晚了沒了唄」袁氏挑了挑眉。

    春秋聽她娘說完，低頭認真的想了想，她娘說的對，還真有可能唉，山上的柿子果雖然不少，可也架不住一筐一筐的往回背啊，「娘，幸虧咱們去的早，不然摘不到嘞」春秋說完，還一臉後怕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那可不，你看著吧，去的晚了，不夠摘肯定要埋怨兩句的，所以呀，咱們娘倆還是快點回家吧」袁氏說完笑了出來，春秋一看袁氏的模樣，也跟著笑，母女兩人這樣笑嘻嘻的回了家。

    家裡楊李氏正在院子裡翻曬水稻穗，之前的穗都掐了下來，曬乾的水稻苗也都捆好放在了一邊，準備等到開春的時候壓碎了扔到地里當化肥。

    兩人進來後，袁氏先是將自己那一筐柿子背回了屋，而春秋的背的那一筐柿子，則直接給了楊李氏。

    「阿奶，這是秋兒給你的柿子」春秋背著小背簍站在楊李氏身後。然後伸手將背簍解了下來，楊李氏和楊老頭年紀都大了，牙口不好，吃柿子這種甜食自然也沒好處，況且楊李氏兩人也不吃，所以春秋拿過來的不多。

    「哎呦，阿奶的乖孫女回來啦，累不累啊？這裡都是給阿奶的，乖孫女真是貼心嘞，老婆子我高興」楊李氏轉過頭先是關心了一番春秋，然後又一頓誇獎，直弄得春秋有些不好意思。

    「阿奶，我給你放屋裡去」春秋說完，費力的拎起小背簍。

    「家裡飯都好嘞，乖孫女出來直接吃飯啊」楊李氏喊道。

    「誒，知道嘞…」春秋回了話，轉眼間便跑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