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田園記事 九月，山間

    因為春秋這陣子經常上山，早就對山裡的一切了如指掌，之前那幾個出現中藥材的地點也都被她一一標記了起來，時不時的就會上山晃悠一圈，看了看又有什麼好東西出現。

    之前六月份的春枸杞已經摘完了，八月份的夏枸杞熟之時，家裡正忙著涼皮的事，自然是騰不出人手去采的，所以春秋只好自己趁著空隙上山摘了點，不過好在今年春季枸杞新長出來的枝條不多，接出來的果實不像之前那麼多，春秋自己采了兩天，也就完事。如今已經是九月份嘞，春秋正好去看一眼十月份成熟的秋枸杞現在怎麼樣了。

    袁氏今天上山的主要目的還是去採茶葉，茶葉的成熟時間長，一年能有好幾個月的成熟期，之前袁氏一家去了鋪子半個月，茶葉長了好幾輪的新茬，袁氏自然是落下了不少，這不剛回家還沒休息夠，就趕忙出來接著采。

    母女兩人這次都屬於裝備齊全，袁氏就連晌午的飯菜都預備了出來，身後背著背簍，背簍里放著裝茶葉的籃筐。將一旁的開路的鐮刀放進背簍里，這才拉著春秋一起上山。

    袁氏怕去的早晨間露水多，大人還好，春秋這種小孩若是弄濕了衣服受涼就不好了，所以袁氏兩人都是掐著時間出門的。等到進山的時候，山間的晨露都已經被陽光蒸發掉，林間傳來清脆的鳥鳴，道路兩旁也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或不知名的野果，紅彤彤的掛滿整個枝丫。真是快要豐收啦！

    袁氏正拿著鐮刀在前邊開路，春秋跟在後邊，一路上絮絮叨叨的同春秋說著一會兒的要乾的活「妞妞，咱家這茶葉能有半個月沒摘了，估計新芽老芽都有不少，到時候你就摘那新鮮的嫩芽，那些老芽就讓娘摘，到時候也不能將它們放在一起晾曬，之前我問過品茗軒的掌柜的，茶葉的新老程度不同，價錢自然也是不同的，之前咱們去賣茶葉，人家掌柜的可沒有騙咱們，也算是咱家的恩人了，咱們可不能在這種事上坑人家……」

    「嗯嗯，娘，我知道，放心吧」春秋應道，心裡想著，人家掌柜的也算是人精了，那能讓她們騙過去，不過她娘說的也對，就沖當初她們去賣茶葉，對方沒有壓價，這掌柜的也算個好人。

    山路崎嶇，左拐右拐的道路不少，路上遇到的障礙物自然也多，袁氏時不時的用鐮刀砍下擋路的樹枝，扔到一邊。留出兩人的空隙剛好能讓她們過去。春秋也算是經驗豐富，而且這後山不高，沒有老虎，野狼等中大型的野獸，袁氏才敢放心她出來。

    如果這是楊為柏幾人去的黑山那種深山老林，盤根錯節的地方，就算裡邊有很多好東西，袁氏也是都不會出來的。

    兩人順著那條窄小的山路往上，隨後邊往西邊那邊有些茂密的林子走去，兩人約走了半柱香的時間，春秋看到了眼前那一片茂密的枸杞樹，上面結滿了密密麻麻的枸杞，只不過還沒有成熟。

    春秋心裡歡呼一聲，連忙快走兩步，將離她最近的枝條拽了下來，伸手摘下一顆小小的還不算紅的枸杞，左右看了看，嗯！看來你長勢不錯，估計還有二十天能成熟，到時候又能賣出一比不小的銀錢嘞。想到又能賺錢了，春秋又露出了牙齦笑。小眼睛一眯一眯的，活像個小財迷。

    袁氏站在原處，看著遠處閨女還沒有回來的意向，心裡又惦記不遠處的茶葉，急得直接出聲喊了出來，「秋兒，沒事的話，咱們快走吧，摘完茶葉再回來啊」

    「誒，來啦」春秋轉頭回了一句，又將手裡的枸杞枝鬆開，然後背起被她放在一旁的小背簍，一路小跑了回來。

    「哎呦，慢點跑兒，這路上都是石籽，別摔著…」袁氏看著春秋的動作，心裡被刺激忽上忽下，生怕閨女一不小心就磕到哪裡。

    春秋三下兩下的跑到了袁氏身邊隨後拉過袁氏的手，笑嘻嘻的說道「沒事，娘，你看我這不好好的嗎？咱們走吧」

    袁氏恨得牙痒痒，用勁拍了拍春秋的小後背，「看你還敢不敢這麼嚇娘了」

    春秋對於袁氏的動作也沒有躲開，只是咯咯咯的趴在袁氏懷裡直笑。

    袁氏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被這糟心的閨女氣的夠嗆，伸手戳了一下春秋腦門，又看到閨女那委屈的表情，又狠不下心，只好轉移話題「走吧，走吧，咱們快點完事，還能早點回家…」

    袁氏說完，拉起春秋的小手往前接著走…

    茶樹距離枸杞樹不遠，兩人拐了兩個不算陡的小彎，又登上了一座假山，這才到地。

    眼前的幾株茶樹由於長時間沒有採摘，枝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茶葉，而且大部分的茶葉都老了，看著袁氏哎呦哎呦的一頓心疼，眼前的可都是錢啊！

    因為被刺激的夠嗆，袁氏到地也沒顧得上休息，直接從背簍里拿出籃筐，走到茶樹面前，對著眼前的茶樹就開始採摘起來。

    春秋本來還打算休息一下，畢竟她臉上已經冒汗了，不過看到她娘的動作，她也只好認命的動起手來，拿起小背簍里楊為柏特意給她做的小籃筐，春秋照著袁氏的動作學的有模有樣，再說這茶葉前世她也採摘過，之前的茶葉還是春秋帶回去的，這也難不倒她。

    母女兩人摘上之後就誰都沒有停手，晌午的時候，一人吃了一個麵餅又接著摘了起來，直到將這幾株茶樹都摘了個乾淨。

    袁氏看著籃筐里那滿滿的一籃筐的茶葉，滿意的點點頭，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汗珠，衝著坐在一旁休息的春秋笑著說道「眼下這些茶葉怕是還能在摘一個月，加上之前咱家鋪子的分紅，還有你賣方子的錢，采草藥的錢，咱家應該夠明年買山的錢嘞」想到能將這一片的山都買下來，袁氏心裡也算是放下了一塊石頭，沒辦法，山裡的好東西這麼多，她還真捨不得便宜別人嘞。

    「買山要這麼多錢嗎？上好的水稻田才3兩銀子一畝啊，娘，就這荒山，這麼值錢嗎？」春秋聽完袁氏的話，心裡有些震驚，按照袁氏的說法，那些銀子加起來怎麼也的有小一百兩了啊。

    「這話說錯了」袁氏看著春秋，認真的解釋道「這可是官家的東西嘞，別看這都是荒山沒人要，可真要是賣起來，對面和南面的山坡可都會畫過來的，這加起來能有好幾百畝，當然不能便宜嘞」袁氏說完，還揉了揉春秋的頭髮。

    原來是這樣計算的啊，春秋就坐在假山的一處高台上，抬頭往下看去，能將不遠處的楊家村盡收眼底，甚至村子裡來來往往的行人都能看到。

    「娘，不能只買一面嗎？」春秋問道，對面的山林看起來也是樹木頗多，一起買下來倒是不吃虧，可是南面可都是山坡啊，都是低矮的灌木叢，什麼也不能幹，買下來幹啥？

    袁氏好笑的搖搖頭「不能，你當官家是傻子嗎？之前村子裡也不是沒人打這後山的主意，可是官家咬死了，若是想買，必須帶上南面，就這一個條件，後山至今也沒有賣出去」誰也不是傻子，平白多花了好幾十兩買下什麼也不能用的南山，誰能幹嘞。

    「這樣啊，那我知道嘞」春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怪不得後山這麼多好東西，都沒人買下來呢，原來是官家的事啊，百姓的銀錢也不好賺，加上一個沒什麼大用的南面，當然不願意買啊，如今這麼一來二去，倒也是便宜了袁氏他們。

    要知道，後山除了茶葉和中草藥之外，可還是有木耳，山菌，蘑菇等好東西的，昨天大伯娘帶著春妮春花出門，不就是想趁著雨後，蘑菇，山菌多的時候采點拿到集市上賣錢嗎？

    「行了，這些都是你一個小丫頭想的，有你爹他們呢，另外，咱家的銀錢也差不多夠用了，到時候都買下來在想南面怎麼用吧」袁氏看著春秋那一臉沉思的模樣，就知道閨女這是又想法子賺錢了，伸出手指戳了戳春秋那緊皺的小眉頭。

    「娘～」思路被袁氏打斷，春秋只好伸手拉著袁氏撒起嬌來。

    「好了，娘算是怕了你了，昨天娘看到你一直盯著你大伯娘採回來的木耳，這是咋了？是饞了想吃？」袁氏無奈的搖搖頭，隨後想起昨天的事，順口問道。

    「當然想吃嘞」春秋點點頭，昨天她就想吃了，那又大又沒有污染的木耳，炒起菜來肯定滋味不錯，可惜她大伯娘又回到了之前那扣扣索索的模樣，根本看不到春秋的表情，弄的春秋很鬱悶。

    「那行，現在時間還早，咱們娘倆去對面逛逛，那裡山菌，蘑菇，木耳都不少，可以摘一些回去吃」袁氏說完，拉起一旁的春秋，兩人背上背簍然後下山。

    兩人下山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就是春秋眼尖的發現了之前楊為柏捕捉野兔設下的陷阱套子，只不過小叔最近也沒怎麼往後山跑，還有村里人也都喜歡對面，這裡沒人來，套子長時間沒人打理，自然也是沒有東西的。

    楊為松設下的套子很簡單，都是用一些隨處可見的草繩和木棍做成的，用草繩挽住兩個小套子，然後用木棍固定住，然後就等著野兔，野雞往鑽，只不過眼前的套子壞了。

    春秋看到的時候起了濃重的好奇心，剛開始還想給它修好，這樣下次袁氏過來的時候沒準還能抓住一些野雞野兔之類的野物，可惜春秋想的美好，卻沒有這樣的天賦，在袁氏憋笑聲中春秋嘗試了好幾次，不是將草繩系成了死結，就是把木棍丟掉了一旁沒用上，最後在袁氏那戲謔的目光下淡定的將套子都撇了出去，她決定毀屍滅跡。

    袁氏捂著嘴角，揉了揉春秋的那耷拉下來的小腦袋，柔聲安慰道「好了，這種事哪是你一個小孩子會的，正好今天你爹去黑山了，帶回來得野味娘給你留著木耳給你燉了，你看咋樣？」

    「…」春秋：娘，要是安慰她的時候別笑出聲就更有說服力了！

    春秋沒有說話，反而將腦袋埋的更低了，哼，她才不要同嘲笑她的娘親說話呢。

    「好了，好了，快走吧，一會兒天都要黑了，到時候你沒有摘到木耳的話，可別怪娘沒提醒你呢？」袁氏決定嚇唬嚇唬閨女，不然這一時半會兒什麼時候才能下山啊。

    春秋直接抬頭瞪大了眼睛，這是被袁氏嚇得。顯然沒有木耳的威脅比之前丟臉的事要重要的多，春秋拉著袁氏就往外走，天啊，她還是要吃木耳好不好。

    袁氏捂嘴笑了笑，也沒有戳破春秋的小心思，母女兩人心想的事不一樣，可是目地是一樣的，下山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少，袁氏時不時的提醒春秋兩句小心前邊的石頭，兩人就這樣有驚無險的下了山。

    春秋站在山腳下，抬眼看了一下比西面還要茂盛的東面，那密密麻麻的樹木，還真有點森山老林的感覺呢？

    「娘，昨天大伯娘她們背回來的蘑菇，木耳，就去從這裡採摘出來的？」春秋仰著頭看向一旁的袁氏。

    袁氏點頭笑道「那可不，村里人都喜歡東面呢，這裡的野物不少，也都好摘」

    「哦？這裡還有別的東西？」春秋注意到袁氏那野物不少的話，連忙問道。

    「那當然嘞，像什麼野葡萄，野山渣，野柿子什麼的都有，不過柿子現在沒熟呢，吃起來發澀，你要是想吃，等十月份再過來」袁氏解釋。

    「柿子？」春秋心道，不會是同自己想的一樣吧，就是那種柿子餅？

    袁氏笑道「對嘞，一會兒進山娘領你去看看，就在不遠處，都已經結果了」

    「好啊好啊」春秋點頭。

    「行了，行了，累不累啊？說了這麼多，渴了嗎？」袁氏看著春秋那一臉興奮的小模樣，拿出手帕往春秋臉上擦了擦，這汗浸浸的模樣，也不嫌累。

    聽到袁氏這麼說，春秋還真有些渴了，咽了咽口水，春秋問道「娘，這裡有小溪嗎？」

    袁氏搖搖頭「沒有小溪，不過東邊那又一眼泉水，是山泉呢？村子裡的人都喝過，挺好喝的」

    「在哪？在哪？」春秋好奇的左看右看。

    「就在前邊，咱們這就過去，然後還能歇歇」袁氏伸手指了指。

    「那走吧，娘，我都渴嘞」春秋心急的想要連連那泉水，拉著袁氏的袖口又撒起嬌來。

    「行了…那走吧…快鬆開娘的袖口，不然一會兒摔了咋辦…」

    「嘿嘿，不是又娘接著呢嘛…」

    「你個鬼靈精的小丫頭…」

    「咯咯咯…」

    腳步聲越來越來小，直至不見，遠處的山間傳來女童清脆的笑聲，隨風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