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家興耐著性子對許氏和水秀秀表達善意,奈何兩人均不領情,依舊冷面相對。
他登時惱了。
這會子也不裝了,乾脆強硬的命令道,「趕緊著,我帶你們去鎮上!」
水秀秀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轉頭挑眉問道,「大老遠的去鎮上做什麼,來回一趟就要多半天,我和娘又不用添置東西。」
水家興羞惱道,「讓你們去你們就去,少廢話!你們走是不走?」
許氏看到他這副嘴臉,心裡恨得很。
水家興啊水家興,十幾年的夫妻一場,骨肉相連,你就那麼急著把我們娘倆兒賣了?!她深吸了口氣,死死的把手攥成拳,才按下自己衝去廚房拿刀的念頭!
「要去你自己去!我和秀秀還要做活!」
「好哇!我還說不動你們了!許氏你這臭娘們兒……」水家興被再三拒絕之下,破口大罵。
他言辭污穢,水秀秀不像許氏那麼能忍,眉頭不由自主的就皺得緊緊的,臉上現出惱意。她何曾被人這樣辱罵過,只有眼前這個人渣,三番兩次挑戰她的底線!
她的手不知不覺的搭在了門邊的棍子上。
最近吃的略好些,每晚她還堅持做瑜珈,身上不再像乾柴似的瘦,不僅靈活有韌性了,力氣也大了……
她正琢磨著要拿水家興試試手,不防進了裡屋的許氏突然衝出來,她面色猙獰著搶過棍子掄起來就往桌邊正又拍又罵的男人身上招呼!
「啊!你,你瘋啦!」水家興右臂挨了一下子之後,他立刻殺雞般的大叫起來,這功夫,棍子已經再次落下來了!他吼著叫著繞著桌子轉,想要躲開許氏的棍子。
許氏凌亂著頭髮,恨意如同兩把尖刀扎在水家興身上,「你罵!你接著罵!你不想讓我們娘倆兒活,我先要了你的命!!」
這時的許氏看著的確象是瘋了一般,水秀秀退到裡屋,悄悄的看著這一幕。
憋悶的太久了,十來年的委屈一朝爆發,總要讓她發泄發泄。不過看她招呼的都是水家興身上不算要害的地方,水秀秀就知道她娘還是有理智的。
水家興忍著疼圍著桌子繞了幾圈,發現這樣不是事兒,他虛晃了下身子就向門外跑了。從院子裡拿了長把的掃帚,指向追出來的許氏。
「你竟然敢打我?!反了你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水秀秀透過竹帘子看著她娘和水家興一人棍子一人掃帚的對打,並不落下風,不由的眼角抽了抽。
原來她娘也是很有戰鬥力的啊!
不過也是,她這玩命的架勢,擱誰也得先怯上三分!
水秀秀想的沒錯,水家興正是已經怕了。
許氏最近調理的不錯,又是慣幹活的,手上還是有把子力氣的,水家興雖是男人,可整日裡賭錢喝酒,身子虧空,並不比許氏強壯多少。
最重要的是,他從氣勢上就弱了。
於是只能一邊勉強招架著許氏,一邊暗自大呼晦氣。
他弄不明白一向泥團似的許氏怎麼會對他甩了臉子都不算,還突然爆發出這樣大的氣性,居然敢反過來打他!
他隱約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麻煩了。
院子裡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沒下地的鄰居親戚們都趕了過來。本想去拉架,可大家看到許氏的瘋魔狀,都有些心驚的不敢上前了。
老實人被逼急了,做出的事總是格外嚇人。
與許氏相熟的見她占著上風,打的水家興哇哇叫,更是樂得袖手。
早該打這畜生!
旁人都來了,水奶奶自然也聞風而至。
其實她離得最近,早就聽見不對。
只不過她以為是她兒子在教訓那皮癢的娘們倆個,才懶得理會。這陣子她一直憋著火兒,每次過去那娘倆兒都對自己不理不睬的,在家裡不知偷吃了啥弄的噴香,偏她一過去就什麼都沒有……活該被打罵!
可越聽卻越不對,越到後頭都是她兒子在痛叫的聲音,這才不淡定的跑過來。
一看許氏那狠勁兒,她也怕了,尋思著自己上去,弄不好也要被這瘋婆子掄到。她心下怯了,卻怨恨圍觀的鄉親看著她兒子挨打不去阻攔,又是一屁股坐在門口哭天喊地的抹淚兒。
旁人都習慣她的德性了,當然,還是有親戚意思意思上前來扶她,不過越有人勸她越來勁兒,喊聲都高了幾個調門!
水家興一看他娘和那麼些人都頂不上用,心裡恨恨,他眼珠咕碌轉著,猛的把掃帚扔向許氏,自己則掉頭跑到了門口的人堆里,躲在旁人身後,他叫道,「你這個潑婦!竟敢打你男人,我……」
話沒說完,就見許氏拍開掃帚,擎著棍子過來了,他頓時驚呆。
不會吧,還要打?這,這可是鄰居和親戚!
她全都不顧,難不成真魔怔了?
那自己說定的買賣豈不是要砸?!
誰會買個瘋婦當媳婦兒,哪怕對方醜陋不堪!
「娘!」
千均一發之際,水秀秀從屋裡跑出來,由背後抱住了許氏的腰身。
發泄的差不多了,再下去就真要把自己搭進去了。可哪怕是這樣險些失控的娘,她仍是一點兒懼怕都沒有,有的,只是心疼。
許氏的身子僵住,眼裡的戾氣一點一點終是漸漸散去。她狠狠的咬著下唇,幾欲出血,煎熬的心被身後的溫暖所撫慰。
「秀秀,娘對不起你……」明明答應過你,不起拼命的心思,可剛剛,越打越難過,這些年經歷的坎坷如同一幅幅畫作在腦海里閃過,恨意如同洶湧的潮水,差點將她淹沒。她,失言了……
許氏扔了棍子,抱住女兒,淚如雨下。
她的悲傷太真太深,讓看到這一幕的人心下無不泛起幾分酸楚之意。
人群中神色不定的水家興頓時變得顯眼起來。
「家興兄弟啊!你看她們娘倆兒過的太不容易了,浪子回頭金不喚,你得好好尋思尋思啊!」
「是啊,家興,許氏動了手是她不對,可咱們剛才都聽見你罵了,那也是真難聽啊,自己的媳婦兒孩子不作興這樣!」
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的勸著,水家興聽得很是刺耳,一瞅許氏和水秀秀還在抱頭哭,他陰著臉辯道,「那臭……婦人瘋了,我本是想著帶她們娘倆兒去鎮上吃頓飯,扯上幾尺布裁新衣裳,哪知她死活不去,我這才生氣罵了幾句,可她竟翻臉了!」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誰都沒吭聲。
騙人的吧?!他會對媳婦兒閨女這麼好?不過,聽上去又有幾分象真的……到底怎麼個事啊!
水家興不算太傻,他也是懂得利用這些人的。
他賭咒發誓證明自己說的都是真的,在場的沒人知道他隱瞞了吃過飯扯過布之後準備做的事,只當他真的有改過之心,一些人開始轉過頭勸許氏。
水秀秀伏在許氏懷裡,她眼裡那點微微的濕潤都浸在她娘衣服里了,借了身子讓她娘摟著哭個夠。耳朵里聽著那些人的勸說,唇角勾出冷笑。
你們越是替他說話,過會兒這臉便打的越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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