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娘,你快聽,誰家在放炮仗!」
「快走快走!這還能是誰家放的,肯定是你小姨娘家放的,咱們今兒可是來參加你小表弟的滿月宴的,趕緊的!」
快到陳家村的小路上,兩個婦人領著五個孩子急急忙的趕路。
「大姐,你說我們就這麼空著手去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聽說她現在可是村里最有錢的人,她難道還缺咱們那三瓜倆棗的?這死丫頭可真是沒良心,小時候要不是咱姐倆照顧她,她能活到今天嗎?如今發達了,也不知道接濟接濟!」
陳二丫抿了抿乾巴巴的嘴唇,終是沒再作聲。
「娘,小姨娘家真的住著大房子,每天都能吃飽飯嗎?」六歲的小丫頭跟在陳二丫身後問道。
不等陳二丫開口,被一個婦人就搶了先,「何止是天天能吃飽飯,聽說還頓頓有肉吃呢,花兒,你想不想留在你小姨娘家天天吃肉?」
小丫頭點頭,「想,大姨娘,我想天天吃肉。」
婦人向遠處已經能隱約看到的房屋指去,「瞧見沒,那兒應該就是你小姨娘家了,你要是想留在那大院子,今兒你就得好好表現,得讓你小姨娘喜歡你才行。」
「娘,花兒妹妹還小著呢,她哪兒聽的懂你的意思,反正今兒我指定能留下。」說話的是婦人的二女兒,叫青禾,今年十一歲,一雙丹鳳眼裡滿含精明。
「那娘以後能不能過上好日子就看你的了。」婦人笑呵呵的看向自己的二女兒。
「大姐,我們不就是帶孩子們來吃頓飯就走嗎?」陳二丫不解的看向婦人,這婦人叫陳大丫。
陳大丫沒好氣的瞥了陳二丫一眼,「我說你到底是真笨還是假笨,就光吃頓飯我大老遠的跑這一趟幹啥?」
「……」陳二丫有些猶豫了,拉著自己家的兩個孩子停了下來。
陳大丫見她不走了,回頭,「你停下幹啥?走不動了?」
陳二丫聽著越發近的炮仗聲,越發覺得自己沒臉見小妹,「大姐,我,我還是不去了。」
陳大丫的火氣瞬間可見,「瞧你那點兒出息,活該被你男人打,我告訴你,你今兒要是就這麼回去了,你看你男人會不會放過你。」
「我……」
「趕緊走,如今她天天吃著肉,怎麼著也得讓咱喝口湯,咱可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姐姐,聽人說她還得了皇上賞的百兩黃金呢,這要是能弄上點兒金子回家,你男人還能再天天打你?」
一想到自己總會被打的體無完膚,陳二丫就動搖了,憑什麼,憑什麼從小到大被人嫌棄的小妹現在卻過的比她好,而且男人都死了,還能一舉得男。
她們姐妹三人,大姐的性子隨了娘的那點子強勢,而她卻隨了娘骨子裡透出來的懦弱,小妹沒出生前,她就是家裡人的出氣筒,直到小妹出生後,她在家裡的處境才好轉,這也是為啥她從小也愛跟著別人一塊兒欺負小妹的原因。
因為她吃過的苦她也要讓本就被人嫌棄的小妹也嘗一遍。
想到這裡,陳二丫再次拉著自己的兩個丫頭跟上大姐的腳步。
……
陳小丫家門口熱鬧非凡,幾乎全村的人都圍在她家,有的在幫忙做酒席,有的圍在一塊兒閒聊,孩子們在人群里來回穿梭,跑來跑去,開心極了。
院子裡,陳小丫終於可以抱著孩子出來見太陽了,在屋裡被好吃好喝的供了一個月,人又胖了一大圈,但整個人看著卻越發容光煥發,極顯富態。
今日特意穿了一身棗紅色衣裳,頭髮是經過麥芽的巧手妝扮過的,還插了根銀簪,就那麼站在院子裡,整個人都似在發光一般,顯得院子裡其他人都暗淡無光了。
文大夫和張掌柜一早就結伴而來,見她從屋裡出來,紛紛起身去恭喜。
文大夫搶先一步開了口,「恭喜楊娘子喜得麟兒,老朽祝小子平安喜樂,未來可期!」
張掌柜也不甘 示弱,「我也祝小公子茁壯成長,將來必成大才!」
陳小丫回禮,「多謝二位的祝福,二位請坐!」
這時,王婆子正好把孩子抱出來,文大夫立刻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玉佩走過去塞到襁褓中,張掌柜哪裡願落下風,也從懷裡拿出個小匣子打開,將裡面的一隻金光燦燦的金鎖放到孩子身上。
這一幕恰巧被剛進門的陳家兩姐妹看見,二人瞬間眼冒金光。
陳大丫很快就回過神,第一個往王婆子身邊衝過去,還道:「哎喲喲,大姨娘的小乖外甥,來讓大姨娘抱抱!」眼睛卻一直盯著孩子身上的玉佩和金鎖,就算不能變成自己的,好歹也摸一摸。
面對突然跳出來的人,王婆子下意識的就往後退了幾步,抬頭一看是陳大丫,這才看向陳小丫,「小丫,這……」
陳小丫看向不請自來的人,眉頭微皺,「原來是大姐呀,既然來了就先坐著,我兒子認生,就先不勞煩大姐抱了,王奶奶,成成還睡著,先帶回屋裡去。」
王婆子應了一聲,轉身抱著孩子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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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大丫見自己的心思落空,臉上的假笑明顯收了幾分,但依舊擺出一副與陳小丫感情極好的模樣,道:「小妹呀,瞧你這話說的,啥認不認生的,我是孩子的大姨娘,多抱抱就不認生了,既然成成,成成對吧!既然成成睡著了,那我進屋裡去看兩眼,我還沒瞧見孩子長啥樣呢!呵呵……」
「娘,我也去看看小表弟!」青禾像一陣風似的跑到陳大丫身邊。
眾人這才看到門口還站了好幾個人。
陳小丫自然不會讓這娘兒倆去打擾兒子,為了不破壞今日的良好氛圍,她耐著性子道:「大姐,二姐,你們一路趕來想必又累又喝了吧,今兒家裡準備了不少茶點,不如就先帶孩子吃些再去看成成,看到桌上的那些糕點沒?可都是今兒一早才從鎮上取回來的,可香了。」
幾個孩子立馬朝桌子上看去,院子裡的六張桌子上全都擺了糕點茶果,哪裡還忍的住,紛紛咽著口水。
就連陳大丫看向桌子時也感覺肚子咕咕叫了,猶豫了片刻就道:「那,那也行!」
見陳大丫同意,陳小丫不經意的勾了下嘴角,「那你們慢慢吃!」
話音剛落,就見陳大丫她們帶來的幾個孩子像餓死鬼投胎似的撲向其中一張桌子,一人搶了一塊糕點就往嘴裡塞。
陳大丫還象徵性的罵了兩句就迅速加入其中,陳二丫卻在門口站著一動不動,直到陳小丫朝她道:「二姐,你不餓嗎?」
「啊?哦!」
見陳二丫也走過去拿了一塊糕點,陳小丫才再次招呼起文大夫和張掌柜。
此時,門外的里正匆匆進來,「小丫,快出來迎接,紀大人來了!」
眾人一聽,趕緊往外頭走。
「小丫,你請了紀大人來,怎麼也沒提前同我說一聲,早知道大人要來,今兒我就穿的體面些了。」里正扒拉了一下自己身上縫了好幾個補丁的衣裳。
陳小丫一臉苦笑,「我也不知道大人會來,而且我就是個鄉野村婦,哪有資格給紀大人送請帖。」
「你沒請大人,那大人怎麼會知道?」
說話間,紀凌川的車馬已經快行至院門口。
紀凌川的到來,瞬間讓熱鬧的楊家大院變得安靜下來,前來湊熱鬧的村民們呼啦啦的跪一片。
院子裡頭正吃的帶勁的陳大丫忽然感覺氣氛不對,抬頭看了一眼外頭,「咋回事?咋突然沒啥聲音了?」
剛問完,就聽到外頭陳小丫的聲音,「民婦恭迎紀大人!」
接著是眾人齊呼的聲音:「恭迎紀大人!」
陳大丫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了什麼,立丟下手上的糕點跑到門外在人群中跪下來,陳二丫也連忙帶著孩子們慌慌張張的跑出去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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