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明縣城就在小柳莊二十里地。
牛車晃晃悠悠,走了半天,終於到了縣城。
大舅柳成棟在一家飯莊裡做幫廚,來回搬菜,抬個東西,挑個水。每月幾百文錢,供柳二郎在學堂里的開銷。
柳成棟有點懶懶的,之前柳滿倉催促他去學個手藝,時運不好也沒學成,如今為了供兒子考功名,也只得出來做個雜工。好在幹了幾年,工錢不多,卻挺穩。偶爾也幻想一下賺大錢,但最多的就是二兒子高中了,他就不幹活兒了,當閒散大老爺!
一聽要擺攤賣牛肉羹,天不亮就起來,臉色頓時有些垮,「爹!能不能行啊!擺個攤兒也要不少本錢的!大郎過幾個月就娶親了,得花錢的!二郎翻過年也要趕考。」
柳滿倉也知道這個兒子的脾性,沉著臉道,「不是來跟你商量的,是讓你幹活兒的!你要干,讓你媳婦兒也過來,把攤子支起來,我和你娘看家裡!你要不干,你回去看家裡,我和你娘來擺攤兒!」
一聽可以換,柳成棟還真想回家裡,「那家裡搶收耕種的時候咋辦?」
聽這話就知道他啥想法,柳滿倉直接道,「都是你的活兒!我和你娘不回去!」
柳成棟頓時又退縮了。
魏華音看著,忍不住開口,「大舅!如果你不干,縣城這塊就讓給我姐夫家來幹了!」
柳成棟看向她,「於家的人,他們不幹嗎?」
很多時候,柳成棟對魏音姑這個外甥女還是不錯的,因為魏音姑不幹活兒,還光吃好的,他對魏音姑帶著一種羨慕。自己做不了的,看著別人做了也好。
魏華音覺的頭上青筋有點跳,他這意思,於家要干,那他就不幹了!?
柳青河看著自己爹,也是無語了半天。
柳滿倉也臉色難看。
看他的臉色馬上要發火,柳成棟也知道,「那……那要不,爹!晌午也能賣!」
「先去竹編家具鋪子吧!把圖紙換成錢再說!」魏華音道。
柳滿倉想了下點頭,「先過去問問看!」
柳成棟也跟著一塊,既然今兒個告了假,不用幹活兒了,那就歇著。而且他也有點好奇,啥圖紙能換錢?
打聽好了哪一家的老闆仁義實誠點,柳滿倉直接帶著魏華音過去。
幾個人穿的衣裳,除了魏華音,都打著補丁,剛進去,夥計還招呼了兩聲,以為是置辦家具娶媳婦兒的。聽要找老闆,就沒態度了,「我們老闆不在!」
魏華音微微挑眉,「你先別決定,讓你們掌柜來看一下。再決定要不要!別的不說,這個會旋轉的竹編太師椅,獨一份!你們真不要,我們就拿去對家了!」
「啥樣的旋轉太師椅?拿來給我看看!」李掌柜就上個茅房,回來聽見她的話,要拿去對家,他倒要看看啥樣的好東西了!
夥計忙上去招呼,「掌柜的!他們不是來買東西的,要賣啥圖紙的!」
李掌柜正在發愁生意被搶,勢頭被壓著,如果店鋪虧損,他這個掌柜也做不長了,「啥樣的太師椅,給我看看!」
魏華音拿出一沓圖紙,給他看最上面一張,是一個旋轉竹編椅子的圖紙,可老闆椅很相似,不過沒有液壓,只用木料和竹子,做工更複雜。但這裡的工匠精神,大多都值得敬佩,東西也真材實料,更不怕沒人買。
李掌柜一看圖紙,雖然線條是不錯,但還帶著些生澀,不過東西卻是個不錯的東西,能旋轉的太師椅,還沒有人做過!眼神又落在她手上的一沓圖紙上,「那些也都是圖紙嗎?給我看看!」
「說實話,這些圖紙,秘密不大,就是新穎。掌柜的確定要買,我可以給你看!」魏華音笑道。
李掌柜看看那一沓圖紙,又看看手裡的旋轉太師椅,「這個可以確定做得成?有太多想得到,但是做不到的!」
「敢想敢做,沒有什麼做不成!」魏華音也回他。
李掌柜心裡微微一震,看著這個其貌不揚,甚至肥胖黑丑的女孩兒,突然有種擊中心裡的感受。這才仔細打量她,膚色有些發黑,全身肉肉的,但一雙眼睛黑漆漆的有神,清幽如黑曜石般,閃著靈光。
這一瞬間,李掌柜心裡閃過一句:這個不齊整的胖子,有一雙特別出彩的眼睛!
魏華音眉頭微挑。
李掌柜心裡又道:還很自信!
「掌柜的可以跟工匠師傅商量看看能不能做成!如果決定要,我其餘的圖紙也給掌柜的行方便!」魏華音淺笑。
來的幾個人,做主的是這個胖姑娘!李掌柜眼神掃過柳滿倉幾個,「去叫李師傅過來一下!」
夥計聽了話,應聲跑回去喊人。
李掌柜請了魏華音幾個坐,喊了人上茶。
柳成棟看這待遇,頓時覺的不錯。心裡也疑惑,魏華音從哪弄來的那些家具的圖紙。
李師傅很快過來了,還是李掌柜的堂兄弟,兩人拿著旋轉太師椅的圖紙低聲說了半天,李師傅點頭能買,「如果做得出來,就能買!其他鋪子都沒有!」
考慮了半天,李掌柜決定買下來,「胖姑娘!這椅子的做法……」心裡這麼想的,下意識叫出來的。
魏華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我姓魏!」
李掌柜有些訕然的輕咳一聲,「魏姑娘!」
「椅子的做法詳細圖紙在這裡!」魏華音把另外一張圖紙拿給他。
李掌柜接過來一看,正反兩邊都畫了,還真是節約紙張,可卻有點糟蹋圖紙了。
李師傅看半天,微微點頭,「畫的很清晰,能做出來!」然後眼神就盯向魏華音手裡的一沓圖紙。
聽這話就是肯定能做出來,李掌柜笑著起身,伸手做出個請的動作,「魏姑娘!咱們到後堂去談吧!這前面還做著生意,也不方便!」
柳滿倉知道要講價錢了,點點頭,跟著到後堂去。
這次不僅有茶,還有點心。
柳成棟看著就想拿一塊做著喝茶吃點心,見柳滿倉斜過來警告的一眼,沒好身手。
「魏姑娘!你看這價錢……」李掌柜笑著問。
魏華音也知道物價,「五十兩銀子,圖紙都歸你們!」
「噗——」柳成棟剛喝進口的茶,一下子全噴了出來。
幾個人都看向他。
柳成棟抹了下嘴,「五十兩銀子的?你搶錢呢!音姑!?」
魏華音眯著眼面無表情的看向柳滿倉:這大舅怕不是個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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