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他都跑沒影了,這是怎麼回事。」丫環細兒伸著脖子望了望,那裡還能看到潘偉民的人影,那飛奔的速度簡直比兔子還快。
楊月兒覺得胸口窒息的厲害,緊繃著俏臉,沉呤了兩秒後,冷怒道:「細兒,你去蘭亭軒先接待大家,就說我家裡來了個貴客,要晚點到,招財進寶,你們抬我去清波巷,我倒要去看看,那劉家小姐什麼來頭,居然讓他親手寫對聯。」
被喚招財進寶的小廝,對視了一眼,二話不說,抬著自家小姐,便往清波巷走。
負責提文房四寶的丫頭香墨,連忙跟在後面道:「小姐,年二十九和年三十這兩天晚上,我聽說,席公子都是喝的醉熏熏回來的,會不會,也是在清波巷喝的酒?」
楊月兒拉黑著臉,沒好氣的道:「去看看就知道了,哼!還劉家小姐,誰家小姐這般不知廉恥,居然留著男子在家喝酒,還喝到大醉。」
「就是,還過年呢,若是家裡有長輩的,定然不會如此放縱,只怕,這個小姐,跟那些煙花之所的小姐,沒什麼分別。」香墨替自家小姐打抱不平,心裡也氣惱席若華,如此不自愛。
新城縣誰不知道,攀上了楊家,那就相當有了一架青雲梯,可偏偏就他不領情,真是個書呆子。
還不知道會有客到訪的劉玲,此時正凝神放空心靈,握著手中的細狼毫,準備給《踏花歸去馬蹄香》這幅藏詩畫,添上最後的點晴之筆。
此畫,在漢瓦紅牆外,護城河中滿是含苞怒放的三月水芙蓉,高山雪景,陽春暮雪,一中年男子,穿著墨青衫,坐在城池之下,似經歷過人間蒼桑,看破了紅塵,又似醉意朦朧的看著遠處的兩匹俊馬,目光迷離而深邃。
而俊馬飛奔在芳草萋萋的草地上,並轡狂縱之後,隱隱而見,蝴蝶在追逐馬蹄,蹁躚起舞!
構思,立意,境界,都達到了天人合一,此畫,劉玲自己非常滿意,而當今能道出這首詩的人,劉玲幾乎敢肯定,天下無一人,就這一幅畫,都足夠難倒無數文人騷客,也足夠驚艷四方。
正在她欲落筆畫下最後的馬眼睛時,就聽屋外席若華小心翼翼的道:「劉小姐,我等今日又來叨嘮了,特地前來多謝劉小姐款待。」
瞬間,劉玲放空的心靈,蒙上了塵埃,驟然泄了口氣,那天人合一的境界被席若華打破,無奈下,劉玲放下筆,轉身走到門邊,一邊將門打開,一邊客氣的說道:「席公子說的那裡話,我家阿寶剛來城中住下,什麼都不太熟,有你們幫襯著,是阿寶的福氣。」
「嘎吱」
席若華雙眼微微一亮,便看到這幾日來,讓他魂不守舍的正主兒。
今日,她的衣服還是那身淡雅潔淨的月芽紅梅,但一頭烏黑長髮,卻綰到了頭頂,雖無髮簪,但那淺綠的發巾,卻襯得她膚白柔淨,雙眼格外明亮動人,水汪汪的仿佛會說話。
猛的,席若華心如撞鹿,撲通撲通的似要從嘴裡跳了出來。
劉玲看著有些呆愣的席若華,眼中划過一絲詫異,嘴角向上輕輕一彎,莞爾的福了福:「席公子來後院,可有事?」
她不是告訴劉寶,近幾日,都不要讓人來打攪她麼?
席若華耳後根猛的發熱,心跳如雷的趕緊作揖低頭,想藉此來掩飾住耳紅和雙眼的驚喜,急亂中,他正要慌不擇言的找個話題,卻在低下頭的那一瞬間,眼中的餘光,看到了書房窗前的文房四寶。
那桌上,鋪的竟然是兩米寬的宣紙,雖然隔的遠,但能清楚的看到,那是在作畫,上面的水墨渲染,層層疊疊,墨跡還未乾,微微抽氣中,席若華靈機一動的道:「並無什麼事,只是聽寶兄弟說,劉小姐關在書房兩日,因此有些好奇,劉小姐可是在作畫?」
劉玲眉頭一皺,不著痕跡的擋住席若華的視線,淡笑道:「過年閒著也是閒著,胡亂塗鴉幾筆罷了。」頓了頓,靦腆害羞的又道:「說來,也不怕席公子笑話,想著快要出嫁,心中多少有些心緒不寧,所以想靜一靜。」
說著,劉玲一腳踩了出來,同時像小女兒般羞澀的將門帶上。
席若華的視線被門阻礙,眼裡頓時流露出數不盡的遺憾,兩米寬的宣紙,墨色盡染,怎麼可能是胡亂塗鴉?
可既然人家不願意給他看,他也不能勉強,只能溫笑的接道:「詩經有言,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呵呵呵,適才聽寶兄弟說,葉大人去了東都,但想必會很快就回來吧。」
席若華口氣溫潤如玉,言詞雖有三分感慨,但沒有輕薄和調笑之意,但是像在剖白劉玲待嫁閨中的心緒不寧和靦腆羞澀。
而其中的酸澀,只有他自己明白。
她的心緒不寧,皆是為了葉霄,而不是他。
劉玲難為情的半垂著眼帘,抿嘴一笑,這一笑,在席若華眼中,燦如夏花,美的竟然不可方物,害得他的心胸,再次不能平息。
這麼好的女子,他居然就錯過了!
以後就要尊稱她一聲葉夫人了麼?
「讓席公子見笑了,正好我也要去看看阿寶,這邊請。」劉玲嬌羞過後,落落大方的抬了抬手,想著先把這席若華,送到前院再說。
一前一後,剛走到前院時,就看到潘偉民火急火燎的沖了進來,一看到劉玲和席若華,便苦笑的道:「還好我突然想了起來,否則,家裡就要走水了,回去一看,衣服都燒了起來,真是嚇了我一大跳。」
席若華正苦於找不到話題,便順口接道:「怎麼回事?什麼走水?」
「唉!別提了,早上你叫我叫的急,我一時忘了把火盆蓋上,這兩天化雪,空氣冷潮,我的袍子也就那麼幾件,不烘乾也沒法穿,所以昨晚便將衣袍蓋在火盆上面,早上你叫我走的時候,我居然忘了拿下來,剛才回家一看,果不其然,著火了。」
說完,潘偉民一臉痛惜的跺了跺腳,又喃喃接道:「還好回去的及時,要不然房子都被我燒了,那可就闖了大禍了,唉!」
席若華用眼角掃了眼劉玲,魂不守舍的笑了一聲:「天天敲梆子,都在喊,過年防火防賊,你怎麼就忘了,沒出大事就好,等過了上元節,再買一件就是了。」
潘偉民沒好氣的瞪了眼席若華,調笑道:「你說的到是輕鬆,一件好點的棉衣袍子,最少也要二兩多銀子,一個上元節,咱們最多也只能賺十幾兩銀子,還要交今年的學費呢,我可不如你,書畫雙絕,還能寫字作畫賺錢。」
話雖是調笑,但也是讚美,可他再會作畫賺錢又如何,眼前的女子,還是給別人捷足先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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