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庭芳。
花店的名。
了解宋詞的人,多半瞧著眼熟。
採桑子,蝶戀花,滿庭芳,沁園春,都是詞牌名。
這店名是沈浩隨口所說,娜莎就記在心裡,最終把「滿庭芳」仨字做成醒目招牌,掛在小店門頭上。
招牌掛出來時,沈浩啞然失笑,笑到最後,表情變得特無奈,想到一句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這裡的意,指情意。
美人的情意和美人恩一樣,難以消受,一個又一個情人紅顏出現在生活中,千里之外苦苦期盼他安然無恙出現的小妮子,會怎麼想?
二樓小窗前,沈浩仍在為這個問題憂心,說白了,他這敵人眼中的腹黑梟雄情場浪子終歸不夠無恥。
娜莎,救過他兩次,每次都是把他從死亡線上硬生生拉回來,恩同再造,在他心中的分量,不比師兄李樂天輕多少。
講究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他,沒法無視她的情意和付出,何況娜莎真的很迷人,是那種男人抗拒不了的尤物。
若非他定力遠常人,早就意亂情迷。
順其自然,一切隨緣。
思緒萬千的沈浩很欠揍的嘆了口氣,轉念想到目前所處的窘境。qztbsp;&bsp;&bsp;那場令他命懸一線的圍殺已過去整整三個月,三個月來,繞了大半個地球,甩開了一切危險,也完全脫離了之前的生活軌跡,蟄伏在這座擁有兩千多萬人口的大都市,熬過一天又一天,身體狀況卻始終沒有一絲一毫轉好的跡象,得靠娜沙的保護,苟活於世。
情何以堪!
沈浩眸光微凝,顯露些許無奈。
這算不上多愁善感,再怎麼強大的人,終歸是人,不是神,總會有力不從心的時候,更免不了七情六慾帶來的煩惱。
心事重重的沈浩轉過身,看著經過娜莎精心布置的房間,這棟有些年頭的臨街店面,二樓已被娜莎隔成兩室一廳一衛一廚。
一塵不染的房間,談不上奢華,卻很溫馨,可以說,娜莎把房間布置的沒有一絲瑕疵,任意一個擺件或牆上的一幅掛畫,都能體現娜莎追求完美的性格,和不輸於頂尖設計師的審美。
有家的感覺。
沈浩暗暗感慨。
「妹子,你這已經屬於占道經營,我可是有權做出處理的,你說這麼辦吧?」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沈浩思緒。
沈浩的目光透過玻璃窗往下看去,花店門口,娜沙雇用的川妹子小梅彷徨無措杵在一群城管面前。
「把咱們的車開過來,這些花,全都裝車拉走。」胖隊長板起臉背著雙手擺足官架子號施令,馬上有人屁顛屁顛跑向幾十米外那輛執法用的小皮卡。
「別,別,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現在就把花搬回屋裡。」
有些惶恐、有些心虛的小梅著急忙慌去搬花,卻被胖隊長身邊那個尖嘴猴腮的瘦子一把拽住,這貨陰笑道:「妹子,這些花,不是你想往哪搬就能往哪搬的。」
「那,那,那怎麼辦?」小梅快急哭了,怕護不住這些花而被解僱,曾在小館子裡當服務員,累死累活經常被醉鬼調戲才賺兩千多,眼下這份月薪四千又很清閒的工作屬實來之不易。
聚過來圍觀的人不少,不過沒有誰站出來幫小梅說和,胖隊長不只管著這一片街容街貌,還有點「黑背景」,在這一片兒沒人敢惹。
「既然違規,處罰是應該的,但是,為什麼獨獨針對我們?」娜沙說著話走出花店,漠然審視以胖隊長為的一眾城管。
幾個城管似乎沒有聽到娜莎的話,都略顯訝異審視娜莎,刻意掩飾過真容的娜莎,妖嬈氣質,仍令他們心尖震顫,生出犯罪的衝動。
胖隊長愣了愣,而後變臉似的笑起來,上下打量娜莎,略顯猥瑣,道:「你是?」
娜莎淡淡回應:「花店是我開的。」
胖隊長故作恍然大悟的樣子,緩緩點頭道:「幸會幸會。」
娜莎沒興致廢話,冷眼睨著胖隊長。
胖隊長也算閱人無數,看出娜莎不是那種任人欺凌的弱女子,臉上笑意漸冷,扭身指著其他幾家占道經營的小店,道:「他們,生活都比較困難,雖然我們城管名聲不好,但那是個別人造成的,起碼我有一顆仁慈的心,始終秉承人性化執法,對有困難的商戶,能幫就幫。」
實際上,那些占道經營的商戶,大多給過胖隊長好處,少數幾個死硬商戶,是那種被逼急了敢拿刀子拼命的主兒,加之這一片兒出了名的髒亂差,難以管理,上頭不會太苛責,胖隊長也就睜隻眼閉隻眼。
這時,執法小皮卡開到花店前。
「都別愣著,搬走!」胖隊長指著花,不怒自威環顧下屬,拿定主意,要讓娜莎感受他的權與勢,慢慢領悟怎麼跟他打交道。
他堅信面前這個看一眼就讓人心癢難耐,不上床玩玩就得遺憾終身的尤物,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聚過來的人,默默圍觀。
可見綽號肥龍的胖隊長,在這一片兒多麼有「威望」。
川妹子小梅見幾個氣勢洶洶的城管要搬花,慌忙去拉扯、阻止,奈何身單力薄,差點被推倒。
娜莎眯眼,冰冷的眸子浮現一抹殺機,不過她馬上想到心愛男人的處境,暗暗告誡自己,必須忍。
胖隊長見娜莎忍氣吞聲,頗為得意的笑了笑,得寸進尺伸手去拍娜莎肩膀,說:「只要你懂規矩,我也會人性化執法,保證你這店越開越紅火。」
貌似安慰,實則是無所顧忌的暗示。
肥龍簡直把周圍人當成空氣,夠狂妄,夠自信,夠無恥,顯然這傢伙覺得自己在這一片兒就是天,就是王法。
娜莎瞅著肥龍搭在她肩頭的手,無比厭惡,已到忍無可忍的爆邊緣,正當她想動手之際,從側後方伸過來的一隻手,捏住肥龍的手,拎起來。
不用看,娜莎也知道是誰來了,眼中殺機淡去,多了一抹柔情。
「大庭廣眾,動手動腳不好。」沈浩面無表情盯著齜牙咧嘴喊疼的肥龍,曾重創老鬼秒殺菲利普的生猛牲口,就算此時無法運用內力,千錘百鍊的殺人技藝和十數年的功夫底子,對於普通人而言,依然強大的可怕。
何況娜莎賦予這牲口的凡能力,並未完全被禁錮,比起回國參加高考時的實力,只強不弱,對上三五個兵王、頂尖特工,照樣輕鬆碾壓,肥龍算個屁。
肥龍的跟班瞠目結舌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有人擼袖子要動手,有人兇巴巴喝斥沈浩,圍觀的人轟然後退,怕被殃及。
沈浩單手擒著肥龍手腕,冷眼睥睨凶神惡煞似的城管們,虎落平陽還是虎,王者氣勢未減分毫,令在場每一個人莫名心悸,望而生畏,原本張牙舞爪的幾人有些恍惚,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
沈浩懶得多瞧已經慫了的廢物們,轉過臉,藐視著肥龍,不溫不火道:「別再來煩我,不然,我要你命。」
狂。
不是一般的狂。
圍觀的人對沈浩的第一印象。
這條街上,是有幾個死硬商戶,可比起此刻的沈浩,全弱爆了,偏偏受制於沈浩的肥龍忙不迭點頭,慫的一塌糊塗。
了解肥龍背景的人大跌眼鏡。
「滾!」沈浩說完,看似輕飄飄甩手,竟將肥龍龐大身軀高高帶起,砸倒幾個猝不及防的城管。
五六人倒作一團。
其他人駭然失色瞅沈浩。
倒下的人手忙腳亂爬起,色厲內荏面對沈浩。
「走。」肥龍不多瞧沈浩,一瘸一拐離開,幾個不甘不忿的跟班或怒視沈浩幾眼,或含恨指點沈浩幾下,
「頭兒,咱們這麼離開,真就丟人丟到家了。」
「別他媽廢話,那小子身上帶著殺氣,你他媽想我死啊?」
肥龍狠狠瞪一眼湊上來牢騷的下屬,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肥龍很少看走眼。
花店門口。
圍觀的人在沈浩冰冷眼神注視下散去,附近的商戶,有人佩服沈浩,有人看沈浩,像看死人。
老話說的好,強龍難壓地頭蛇,一個操著北方口音開花店的毛頭小子,再厲害,能厲害到哪?
在這一片兒黑白通吃的肥龍不會善罷甘休。
「你不用出來的。」娜莎幽怨凝視沈浩,略有責備的意思,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沈浩行蹤暴露,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以後的日子,要靠女人護著才能活下去,那我寧願轟轟烈烈赴死,死的像個爺們兒。」沈浩微笑凝視娜莎,雖然在笑,但眼神顯露出的執拗,搞得娜莎無言以對。
男人,可以沒錢,可以沒權沒勢,絕不能沒有骨氣,靠女人活著。
沈浩如此認為。
第二天,這牲口開始出去找工作,打算自食其力,簡直白瞎了一副頗具吃軟飯潛力的好皮囊。
人才市場,人滿為患。
同一時間,同一座城市,摩天大樓最集中的區域,能俯瞰黃浦江和外灘的一間敞亮辦公室內,何媛也在接受最後一輪面試。
曾經的同桌、戀人,同樣畢業於頂尖學府,一個混跡於低端勞務市場,另一個則優雅的坐在高盛大中華區總部,應聘年薪三十萬的職位。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8s 3.665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