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皮狠狠一抖,再往下看,看見我的生辰八字也在上面時,更是心裡一「咯噔」!
黑衣人把勾魂令恭敬的往上一遞,那一瞬間,我大腦里猛地一震,像是有重錘敲在我身上一樣,驟然吐出一大口鮮血!鮮血吐了後,腦袋裡有根筋一直繃著,心悸的厲害!
枯井內,還在地動山搖。隱隱間,從枯井深處,又像是從這十方雕像口中傳來的,聲音低沉渾厚,層層迴蕩開,天威蕩蕩!
「蕩蕩遊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河邊野外,廟宇莊村,宮廷牢獄,墳墓山林,虛驚怪異,失落真魂,今封五路游道將軍,吾今差汝,著意搜尋,收魂附體,助起精神,天門開,地門開,千里童子送魂來……」
這話每念一句,我就感覺渾身都在疼!疼到極致,疼到靈魂深處的疼,我忍受不住的喊出了聲,被黑衣人一把拎在了祭壇上。他將太歲之魂拿了起來,是個軟趴趴的玩意,色澤跟太歲一樣。他嘖嘖可惜的說著,「哎,便宜你了。」
說著,掐著我的嘴.巴,就要塞進去!我心裡慌的要命,不肯鬆口,黑衣人幾番僵持不下來,猛地在我肚子上揍了一拳,正好揍在有血嬰的地方,裡面的硬物,加上撞擊的力度,讓我眼皮一番,思維混沌。
渾渾噩噩的,他還是將太歲之魂塞了進來!入口一陣黏膩的噁心,我乾嘔了好幾聲,被他捂著嘴,我愣是沒忍住那噁心,迷迷糊糊的都要拿著刀去捅他。黑衣人被我扎個措不及防,氣的破口大罵。
這時候大伯母連忙過來扶住了他,也一手將我撐了起來。我聽見她在我耳邊飛快的說了句,「吞了,這東西對你有好處。」
她血嬰沒解開,現在沒有害我的理由!我簡單思考了下,就和著一口吞了。太歲之魂順著我的食道一路滑下去,說過之處,那黏膩感還猶存。我好幾次噁心的要吐,生生止住了!
見我把這吞了後,黑衣人才滿意。看著手腕的傷口,狠狠的瞪了我一眼,讓大伯母把我放在了祭壇上綁著。大伯母應了,但是綁的時候弄了個活扣,放在我手邊。
吞了太歲之魂後,再來聽這浩蕩威辭,似乎有了點抵禦的能力!之前靈魂難受的要命,這會兒竟然好了點,不再是要剝離出我身體的痛感!可是隨著那聲音再次響起,「蕩蕩遊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
我這邊沒什麼事,在那邊苦於跟大伯對抗的二伯身上,竟然飛出了一個白色的魂魄!
我因為眼皮上擦了牛眼淚,這會兒看的一清二楚!
那白色魂魄,就是從他身上飛出來的,直直的朝著這十方鬼帥上飛!山壁對面的山鬼急的不行,好幾次都想要爬過來,可是雕像睜開眼後,它又很忌憚,根本沒辦法靠近過來!
我看著白色的魂魄飛進了拘魂令里,心裡一片清明。
呵……
什麼被山鬼抽了智慧魄,分明就是扯淡!抽我一魄的,分明就是他自己!這是典型的賊喊捉賊啊……我四肢發寒,劇烈的顫.抖起來。不止是因為疼痛,還因為二伯那如此險惡的人心……
把我弄到這祭壇上後,黑衣人就專心去對付我二伯了!大伯被二伯弄得渾身是傷,幾乎沒一塊好肉,可是架不住大伯完全不怕疼,火燒眉毛也不慌,二伯就真的沒轍了!這會兒再加上黑衣人,二伯不禁臉色變了,「王文海你別太過分!」
「成王敗寇,怪只怪你太沒用!」黑衣人說著,便加入了戰場。我二伯一直都在苦苦支撐,他一進來,便打破了平衡。二伯好幾次都被逼著往後退了幾步,直退到了石台邊緣。
黑衣人飛快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雕像,急忙說。「蠢貨,趕在祭品完蛋之前,趕緊把易老二踹下去!」
大伯點頭,立馬照辦!
我二伯一怒,臉上憋得滿臉血紅,沒有再忍,「是你逼我的!」
說著,從身上扔出了一塊黑色的珠子,珠子一破,一個巴掌大的嬰兒,渾身是血的從珠子中爬了出來。它兩眼血紅,嘴占了臉的一半,嘴裡的獠牙參差不齊,好像魚齒。身上很多粘液,爬在那,像個蛤蟆。
我疼的眼前什麼都是血紅一片,看它更覺得噁心!想著自己肚子裡,就有這麼個玩意,竟然又想吐了!
它一出現,便是渾身煞氣!黑衣人看著不驚,反而一喜,「哈哈哈!瞌睡有人送枕頭,我正愁沒有血嬰,你倒是給我送了一個來!」
二伯冷聲一笑,「呵!那你也要有命拿!」
說著,便是幾張符籙甩去,不知道用了什麼法術,一時間電閃雷鳴。再加上血嬰撲過來,一口就是一塊肉,生生咬下,看著就疼!黑衣人和大伯一塊,都吃了小虧。黑衣人暴怒,「易老二,你瘋了?在黃泉陰間用天雷,你不怕把鬼王鬼兵引來?」
二伯狂笑一聲,「有何可懼?」
說著,又扔出一張。這張符籙一出手,黑衣人的臉色就徹底變了,慘白一片!匆忙間,急忙拿出一張金色的靈符,吐了一口血在上面爾後往大伯身上一貼,大喊,「攔住他!」
大伯立馬沖了過去,速度飛快!二伯一招不慎,被大伯一撲,兩人直直的往井深處掉去!兩人才掉下去不到一尺,我這邊的十方雕像齊齊發威,就連祭壇都震盪了好幾秒,天威浩蕩,滾滾如雷的聲音再度響起。「祭品未到,闖入者,死!」
說著,從雕像里飛出了七八道靈體。一個個長得跟雕像一模一樣,手裡都拿著武器,紛紛像大伯和二伯身上攻擊。電光火石間,大伯和二伯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七八道攻擊擊中。
兩人被燒的渾身焦黑,身體僵硬。就連人蠱大伯,都被這火燒的再也動彈不了,更別提凡胎肉.體的二伯了!
我在祭壇上動彈不得,也不知道他們死了沒。只能看見他們兩人的身體直直的往下掉,爾後一個巨大的蛇頭從下面猛地鑽出來,張著血盆大口,一口囫圇吞了!
蛇頭之大……
無法形容!
枯井到了這個位置,光是直徑,就有幾十米之長!而這蛇只是單單一個頭,就將這個枯井占了幾乎十分之九!
這裡的位置,堪堪能讓蛇頭鑽過而已!但還要蹭著石台的邊緣,蹭落幾塊碎石,才能完全伸上來!
它吞了大伯和二伯後,便緩緩看向了我這個位置,一雙猩紅的小眼冷冰冰的看著我。我渾身血液近乎凝滯,一種前所未有的威壓如潮水般湧來,我呼吸都不順暢了。
什麼叫為人刀俎,為人魚肉。
現在我深切的感受到了!它是刀俎,我是連給它塞牙縫都不夠的存在!好在……它只是淡漠的看了我一眼後,又慢慢縮了下去!它一走,我才大口喘著氣!靈魂要被抽離的疼痛,跟被大蛇盯著的感覺來比,簡直要輕鬆無數倍!
等我喘口氣後,發現大伯母竟然就站在我旁邊!
跟我靠的非常近……
她也一臉震驚,看見我在看她後,飛快的說。「這裡雖然直通地府,但是不如奈何界啊!為什麼……不止有閻王手下的十大鬼帥坐鎮,還會有凶獸騰蛇鎮守……」
騰蛇……
竟然是凶獸騰蛇?!
難怪竟然有那麼大的威壓!我心底狠狠一顫,怎麼都想不到,竟然在一個普通的槐樹下面,會有著一口奇怪的枯井,而枯井之中還會有十大鬼帥和騰蛇!!
她有點慌,也有點不知所措。焦急的問我,「怎麼辦?現在你的生辰八字和名字都被寫了上去,在十大鬼帥和騰蛇眼裡你就是祭品……逃不掉了,怎麼辦???」
我嘴裡發苦,深深的無力感!
都不需要去考慮騰蛇了,光是考慮現在我被這拘魂令寫上了名字,就不知道該怎麼逃離了!更別提還有騰蛇和鬼帥了!我本來是被跪著綁的,現在疼的根本跪不直,倒在祭壇上,彎成蝦米狀。
目呲欲裂,呼吸困難,血管鼓出,身如焚火。
大伯母一咬唇,有點急切。而偏偏,這時候之前被雷擊中的黑衣人,竟然慢慢清醒了,吐了一大口血便站了起來!大伯母更慌了,看了我好幾眼,聲音很輕,卻滿是絕望。「易風,真的逃不掉這宿命了嗎?可……我真的……真的……好想知道我是何人,來自何處,想知道親人是誰,更想知道,那個在我夢裡出現的男人,是不是我的愛人……」
我心一塞,眼眶熱了。
「我又何嘗不是?我媽還在上面,我要是死了,她就真的伶仃孤苦了!她養我小,我卻不能養她老!還有林爺爺,我答應了林平安會照顧他。男子漢大丈夫,一諾千金,我還沒做到!還有上面那麼多人……還有我自己……我真的好恨,恨二伯恨司空道士!恨自己無能!更恨……命運無常!」
這些話,我幾乎是嘶吼出來的!仿佛要把心底所有的不滿,不甘,不服,統統發泄出來!
大伯母一怔,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抬著我頭,用手擦乾了我唇邊的血。「那你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渾身一震,瞪著她,心慌的厲害。「你要做什麼?」
她咬牙,「以我命,替你命!」
我急了,「你別鬧!你還有希望,你就趕緊出去!這事本來就跟你沒多大關係,你是被二伯牽扯進來的,本身就無辜,沒必要去犧牲性命!」
她輕輕一笑,即使容顏已經蒼老,但笑容絕美。「呵呵……傻小子,我肚子裡有血嬰,如果你活不了,即使我出去了,我也活不了幾天。可是你不同,你肯定能找到你爺爺留下的筆記,把血嬰抹殺掉。」
我急切的就想跟他說,爺爺的老宅在哪,他的書櫃在哪,可是我急吼吼的話,她根本沒聽進去。「不用了,反正我是個無根的浮萍,想不起往事,找不到出路,即便活著,又有何用?還不如換你一命,讓你活下去!」
她聲音很輕,可是一字一句砸的我心尖汩汩的流著血。
她說,「易風,如果有可能……你出去後,可不可以幫我找個叫『扶蘇』的男人?讓他來我墳前倒三杯雄黃酒,告訴我……我是何人,與他有何關係……」
說道「扶蘇」兩字時,她表情是那般珍而重之,好似只一個名字,就能讓她如獲至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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