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怎麼向德瑪西亞人宣傳迦娜思想?
拉克絲和娑娜一直都在頭疼這個問題。
她們雖然跟著李維和薩勒芬妮學了許多理論,也有一腔熱情,但實踐經驗這玩意,可不是有理論和熱情就能憑空掉下來的。
於是拉克絲才從李維那裡討來了一個法師刑徒軍的主意,想著先從在德瑪西亞受壓迫最深,最容易接受迦娜思想的法師群體開始。
而她一開始的想法是,打著刑徒軍的旗號把這些法師從禁魔塔里救出來,等一離開德瑪西亞就給他們好吃好喝地伺候上,讓他們感受到領風者的好,從而達成宣傳迦娜思想的目的。
但李維卻否定了她。
他拿領風者剛成立時,維克托和莉娜最初在工廠宣傳迦娜思想的遭遇作例子,告訴拉克絲:
「人只有受壓迫的時候才最渴望變革。」
「你還沒讓大家了解為什麼世界需要迦娜,就輕易地施捨給他們想要的一切,那樣只會贏得他們對救世主的簡單崇拜,而不是對迦娜理論的真摯信仰。」
於是...
拉克絲和娑娜一番思考,最終決定:
既然人在受壓迫時才最渴望變革,那她們乾脆就在法師們還在受壓迫的時候,就向他們宣傳迦娜思想好了。
受誰的壓迫呢?受德瑪西亞貴族的壓迫,搜魔人兵團的壓迫,還有...「大野心家」拉克絲·冕衛的壓迫。
「各位,這就是你們現在的處境。」
「貴族們將你們視作需要排除的風險,搜魔人將你們視作提供血食的獵物,而拉克絲·冕衛,則把你們視作成就她個人野心的戰爭耗材。」
「現在沒有人可以救你們,能拯救你們的只有你們自己!」娑娜義正詞嚴地說道。
「這...」塞拉斯聽得訥訥點頭。
這些話完全說在了他,也說在了大多數法師們的心坎里。
可問題是...
這些話不該是由他來說嗎!
這丫頭和那什麼領風者,又是從哪冒出來的啊?
「等等!大家冷靜一點!」塞拉斯及時站了出來。
他指著娑娜,對眾人說:「大家別忘了,這女人是跟拉克絲一起來的。她不可信!」
大家果然有些遲疑。畢竟白天娑娜和拉克絲一直站在一塊兒,關係看著非常親密。
但娑娜卻只不緊不慢地回答:「我是領風者安排在拉克絲身邊的臥底,當然和她關係親密。不關係親密,我又怎麼能當這個臥底呢?」
「是,我的確不可信。」
「但以你們現在的處境,除了我,你們又能相信誰呢?」
「這...」法師們無言以對。
「我知道,你們可能還不了解我,不了解我們領風者。」娑娜趁熱打鐵地說。
她知道這些法師在牢裡關久了,根本就不清楚當今符文之地的政治局勢。
所以她及時用最簡潔的語言解釋道:「我們是變革之風·迦娜女神的信徒,是...」
「迦娜女神?」法師們紛紛反應過來。
真神降世、颶風圍城的消息,在過去幾個月里一直都是全符文之地最熱門的話題。
哪怕法師們身陷令圄,他們也能依稀從獄卒的討論中,聽到這個令世界震動的名字。
他們可能不了解領風者。
但他們聽說過迦娜女神。
現在這麼厲害的迦娜女神都派人來救他們,那他們...豈不是鐵定有救了?
法師們眼中都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就連塞拉斯都暫且放下了心中懷疑。他問:「女人,既然你說是你女神派來拯救大家的,那你準備怎麼拯救我們?」
對啊,怎麼救?
法師們都關切地看了過來。
「自救。」娑娜說:「等大軍離開德瑪西亞,我可以找機會偷來項圈的遙控裝置,幫大家解開爆炸項圈。到時候大家就能趁機擺脫拉克絲的控制,並徹底擺脫德瑪西亞的追捕了。」
塞拉斯:「.......」
好傢夥,怎麼連行動計劃都跟他一模一樣。
他的台詞完全被搶去了啊。
還有,這丫頭...
盯著眼前這個氣質優雅的藍發少女,塞拉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對了...她也是德瑪西亞的貴族!
德瑪西亞的貴族根本就不可信!
塞拉斯心中萬分警惕,但法師們卻是已經被娑娜的承諾激起了無窮希望,並開始對這位貴族少女言聽計從。
而接下來娑娜簡單地介紹了一下未來的行動計劃,告戒大家冷靜等待時機,便拿出一本又一本《迦娜思想簡述》,分發到法師們手中,向大家介紹起領風者的思想理論。
法師們一來還受著德瑪西亞貴族的壓迫,切身體會著變革的必要性和迫切性;
二來又得到了娑娜的承諾,在對領風者抱有希望的同時,也好奇於領風者拯救他們的用意。
所以,在娑娜向大家介紹理論的時候,他們都聽得極為認真。
於是軍營成了領風者訓練營,法師聚會也成了領風者的思政課堂。
許久之後...
「大家,都聽懂了嗎?」
第一次給這麼多人當老師,其實娑娜心裡也有點兒忐忑。
一來她對理論的掌握本身就沒那麼精深。
二來《迦娜思想簡述》這本入門教材,主要還是根據雙城的社會背景寫就的。
裡面講述的也主要是對近現代籽苯主義的剖析和反思。
而德瑪西亞現在連籽苯主義都沒搞起來,還停留在封建時期。很多篇章都是沒辦法直接照搬過來,講給德瑪西亞人聽的。
所以娑娜有些擔心自己的宣傳效果。
好在...
「我聽懂了。」法師們天生精神力強大,就沒有腦子差的。他們都很有悟性。
雖然那小冊子裡寫的大都是雙城和諾克薩斯的事,裡面的很多文章,抨擊的也主要是德瑪西亞目前幾乎不存在的籽苯主義。
但大家還是敏銳的抓住了娑娜想要傳授給他們的思想核心:
「階層。」
階層是迦娜思想理論的核心概念。
成為領風者的必要前提之一,就是要學會用階層分析的視角去看待問題。
而這套分析方法不僅對籽苯主義的雙城適用,對停留在封建時代的德瑪西亞也依舊適用。
「就像那篇《德瑪西亞為何禁魔》中寫的一樣...」
「原來我們和德瑪西亞貴族之間的矛盾,根本就不是凡人和法師之間的種族矛盾。」
「而是不想失去特權的門閥貴族,和威脅到他們既得利益的平民超凡者之間的階層矛盾!」
搞清楚矛盾雙方到底是誰,那相應的方法論也就不難推導出來了。
「沒錯。」娑娜說:「我們的朋友是全天下受壓迫的人,而不僅僅是所謂的法師同胞。」
「我們的敵人也只是壓迫人的德瑪西亞貴族,而不是德瑪西亞的所有人。」
「那些窮困的平民、佃農和農奴,他們受的苦恐怕一點也不比法師要輕,我們應該把他們當作未來的戰友,而不是...」
「胡說!」眾人都聽得入神,塞拉斯卻突然激動出聲打斷。
他現在倒不懷疑娑娜的來意了。
畢竟娑娜現在介紹的那套理論對德瑪西亞的貴族來說,聽起來可要比他主張的法師革命,還更加具有威脅。
塞拉斯願意相信娑娜是德瑪西亞貴族的敵人,也是來拯救他們的人。
但他還是無法接受娑娜推崇的那套階層分析理論:
「我們的敵人,只是德瑪西亞的貴族嗎?」
理論上是這樣。塞拉斯本來就沒有文化,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領風者那套邏輯嚴密的理論。
但他知道如何表達情緒。
他也的確有這樣的情緒:
「你說貴族是敵人,平民是朋友。」
「可為什麼我從小經歷的,卻大都是來自身邊的人,來自那些平民、窮人,你理論里講的那些『階層兄弟』,是他們的歧視和排斥呢?」
「他們在罵我是怪物,把我舉報給搜魔人兵團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我們是一樣受苦的人?」
塞拉斯憤怒問道。
其實他沒說的是。當初舉報他的不僅是「階層兄弟」,還是他的親生父母。
就因為他是法師,他父母就將他當作怪物一般看待。
連親生父母都靠不住,那些非親非故的所謂「階層兄弟」就靠得住了?回想起自己過去一生的經歷,塞拉斯實在無法回答出「是」。
「承認吧——」
「法師和凡人,天生就是不一樣的人!」
塞拉斯激動地反駁著娑娜:
「無論你說的多好聽,凡人都只會懼怕我們、排斥我們。」
「法師要想以後可以永遠都不再被歧視、不再被壓迫,就必須得憑藉自己的力量,建立起一個完全屬於法師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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