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著一高一矮兩個男人。高的瘦,矮的胖。不僅如此,高瘦的一臉嚴肅,矮胖的滿臉堆笑,形成鮮明的對比,活像為電影特定劇情找來的喜劇演員。
安娜禮貌地問道:「請問你們找誰?」
高瘦的展開手中的一張紙看了看,又打量一番安娜,一言不發地搖了搖頭。矮胖的踮起腳尖仍然看不到紙上的內容,遂跳起來一把奪過,對著安娜左看右看,突然興奮地叫了起來:「就是她,就是她!」
高瘦的眯著眼搖搖頭,不屑地道:「不是。」
「就是!」矮胖的爭辯道。
「不是!」高瘦的加重了語氣,「一點都不像!」
矮胖的同樣加重了語氣,但一張圓胖臉上仍然笑容綻放:「怎麼不像?你看這眼睛,這頭髮,這嘴——哦,這嘴不像,可是其他的像啊……」
「哪裡都不像!」高瘦的有點生氣,一口否定,「每見到一個女的你都說像,要是找錯了怎麼辦?少爺發起脾氣來你可吃不了兜著走!」
矮胖的皺著眉頭歪著腦袋又對著紙看了半天,邊看邊嘀咕道:「我看就很像啊,是很像的……怎麼……來,你看看,這是不是你?」
說著,他把紙翻了個面,捏著上面一角往安娜面前一推。安娜湊近一看,只見上面畫著一個人臉,眼睛如雞蛋一般大小,鼻子用一個圓圈代替,嘴巴則是一個長方塊,寥寥幾根頭髮長長地豎起,面目猙獰,儼然某個未諳世的孩童隨手塗鴉。
安娜忍俊不禁,笑了起來。矮胖的再次問道:「仔細看看,是不是你?」
安娜撇著嘴搖了搖頭,暗暗驚訝他是從哪裡看出像自己的?
高瘦的不耐煩道:「我就說不是嘛,你還在這兒浪費時間!天不亮就出來一家一家的找,眼看就中午了——我都快餓死了!」
矮胖的仍然堅持他的認定,說:「不可能,就是她!你看少爺畫得多像——除了嘴巴,其他的都像!」
「哪裡像?」高瘦的大聲問道。安娜暗暗如是問。
「頭髮很長,眼睛很大——你看,你看看!」
高瘦的不再理他,如雕塑一般立著不動,臉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邵剛此時站在了安娜身旁,一臉不屑地問道:「哎,你們兩個傻瓜到底想幹嘛?」
高瘦的仍然站立不動。矮胖的用手捅了捅他,依然滿臉堆笑地說:「問你呢,你到底想幹嘛……」
高瘦的大聲回答:「我又不是傻瓜,他問的是你!」
「可他說的是兩個傻瓜……」
「兩個傻瓜也是說你!」
「不對,不對,」矮胖的糾正道,「他說的是你們兩個傻瓜,你一個傻瓜,她一個傻瓜,正好是你們兩個……」說著,他指了一下安娜。
高瘦的大吃一驚,盯著矮胖的說道:「你說她是傻瓜?你敢說她是傻瓜?她要真是少爺在找的少奶奶,你可有好果子吃了……」
矮胖的自覺說錯了話,咧著嘴傻笑,一對圓眼骨碌碌地亂轉。
安娜這才聽出他們的意思,想必是那個二少爺派他們來到處尋找自己,沒有線索,便畫了一張怪模怪樣的畫像。想起那天夜裡的遭遇,安娜就氣不打一處來,臉上和肩上似乎仍有疼痛浮現。但究竟是哪天夜裡的事她此時卻無法確定了,時間已在腦海里成混亂的一團,既像夢一樣縹緲遙遠,又像親身經歷一樣沉重現實,中間似乎根本就沒有分界線。聽他們倆在這裡胡說八道,她不由得又滿臉羞紅起來,卻不好發作,生怕他們知道自己正是他們要找的人。
邵剛此時大吼一聲:「胡說什麼呢?這裡沒有你們要找的人!回去告訴那個二蛋,再到我這裡來搗亂,看我不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砍了他的腦袋當尿罐使!滾——」
二人被這一聲喝震住,傻傻地站著一動不敢動,只是臉上的表情仍未變化,胖的滿臉堆笑,瘦的一臉嚴肅,儼然刻上去的一般。
「滾啊!」邵剛再次吼道。
二人這才怏怏地轉身下樓,剛走出兩步,胖的又嘀咕起來:「他要把咱們少爺的腦袋當尿罐……」
「腦袋怎麼當尿罐啊,你個白痴!」瘦的接道。
「他說的嘛——哎呀,這可使不得,得趕緊告訴少爺去,讓他小心點!」
……
邵剛關上門,重坐回桌前把麵包塞進嘴裡。安娜默默地坐在了旁邊,臉上仍然緋紅一片。沉默了片刻,邵剛開口說道:「你不能在這裡了,那個傢伙是一根筋,短期內不找到你是不會罷休的。我得給你另找一個住處。」
安娜問道:「你認識他?」
「豈止是認識!」邵剛回答,「他就是老狼的二兒子,臭名昭著,仗著他老子的威嚴整天遊手好閒胡作非為,專門不干正經事,還是躲著他點好!」
「老狼是誰?」這已不是安娜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了。
「距離這裡不遠有一座暗城,他是那裡的頭頭,心狠手辣,野心很大,沒一點人性。長期以來,他一直想把這裡成為他的地盤,與我們鬥爭不斷,但苦於鬥不過我們,平靜了十幾年。但是最近他又開始挑釁滋事了,恐怕是想捲土重來!」
安娜有些不安,問道:「要打仗?」
「目前還不至於,但我們要時刻準備著。我們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但他若真的行動起來了,我們也只有全力相抗。他怎麼想的、有幾斤幾兩,我們都一清二楚。如果真的打起來,他也好過不到哪兒去!但是,在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惹他的好,能躲就躲——特別是他那個無賴兒子,做事都不用腦子的——省的給咱們自己找麻煩。」
安娜默默點頭,問:「他幾個兒子?」
「兩個。老大倒還好一些,能識個大體,做事還能講個理,算是他老子的得力助手,但在野心方面他們都是一路貨色。」
安娜不再發問,默默站起把碗盤收拾到廚房裡。清洗的時間裡,突然覺得邵剛似乎對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不管是現實中的還是非現實中的,只是他不願說透罷了。那麼,紅姐與自己的見面他也一定知曉吧——或許那天他是故意走開的亦未可知。既然如此,他此舉的目的又是什麼呢?是讓自己來作出選擇還是相信自己不會背叛?想到這裡,她的心裡隱隱掠過一絲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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