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聽見敲門聲,總督科奎拉隨口應了一聲,繼續埋頭處理著文案。
侍從官推門而入,站定在桌子前,臉色惶恐地嚅動了幾下嘴唇:「閣下,有一個極其糟糕的消息,我必須要告訴您。」
鵝毛筆停了下來,紙張上迅速染上了一片墨跡。「見鬼!」科奎拉丟下鵝毛筆,抄起那張文件揉做一團,扔進旁邊的廢紙簍。「讓我想想,保羅,你是打算告訴我又發生土著暴亂了麼?不是?那一定是華人又在麵包里摻東西了?」
「都不是,閣下,情況要比那糟糕的多。」侍從官顯得有些慌亂。
科奎拉臉上的失望一閃而過:「那麼說來,貝爾納多回來了……而且還打了敗仗是嘛?」
侍從官深吸了一口氣:「還要嚴重!我們的艦隊覆滅了,只回來了一艘船。」
科奎拉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手指點著不知所措的侍從官,仿佛對方說了一個多麼好笑的笑話。半晌,瞧見侍從官一臉嚴肅的樣子,科奎拉止住了笑,轉而平靜地問:「這麼說來你沒跟我開玩笑……十七艘戰艦組成的艦隊只用了三天時間就全軍覆沒了。」
他深吸一口氣,然後猛地將桌面上的所有東西全都掃落地面,雙手攥成拳頭用力地砸著桌子、大聲咆哮著:「白痴!蠢貨!豬玀!你們就是一群豬玀!不,你們比豬玀還不如!一個人抓十七頭豬還需要幾天時間,他媽的對方一條船居然在一天時間就消滅了我們整支艦隊!」他奮力地扯開領口,臉色因為憤怒而潮紅一片:「貝爾納多呢?他在哪兒?該死的,為什麼他不向我報告?他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避懲罰了麼?不!絕不可能!我一定會把這個蠢貨送上絞刑架!我要給國王陛下寫信……」
面對著暴跳如雷的科奎拉,侍從官幾次想要插嘴,最終還是忍住了。天知道暴怒的總督閣下會不會把憤怒發泄到自己身上,侍從官保羅絕對不願意替人當靶子。
好半天,發泄過了的科奎拉平靜了下來,用沙啞的聲音問:「保羅,現在告訴我,貝爾納多那個傢伙在哪兒?」
侍從官立刻回答:「我想他應該在教堂……事實上貝爾納多准將已經蒙主召喚,去了天堂。」
「死了?」
「是的,閣下。亞雷爾號在脫離戰場的時候,遭到了敵人的追擊。炮彈激起的碎木片割斷了准將的脖子……雖然隨船醫官進行了搶救,但這樣的傷顯然已經超出了人類的能力範圍。」
聞言,科奎拉無力地靠坐在椅子上,雙手抱頭,嘴裡反覆地嘟囔著:「怎麼會這樣……」總督先生陷入了惶恐不安、不知所措之中。他從沒有預料到結果會是這個樣子。
「閣下?」
「閣下?」
良久,在侍從官的召喚聲中,科奎拉總算面對了現實。他背靠著椅背,用極其沮喪的聲音說:「保羅,傳達我的命令,召回主島外的所有的軍隊。敵人……恐怕很快就會打過來了。」
說著,他站起身,拉開身後的窗簾。目光透過玻璃窗,鎖定在了碼頭上的亞雷爾號——滿是傷痕殘破不堪的亞雷爾號,仿佛訴說著一天之前那場大海戰是多麼的殘酷。
「保羅——」科奎拉叫住了退出房門的侍從官:「——菲律賓面臨著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挑戰,你說這次我們能贏麼?」
「毫無疑問,總督閣下。就像七十年前那次一樣,上帝保佑西班牙。」
科奎拉勉強笑笑,而後在胸口劃了個十字:「上帝保佑西班牙。」
科奎拉的命令發布下去,最終只得到了菲律賓主島各處西班牙守軍的響應。艦隊全軍覆沒,讓西班牙人徹底失去了海戰力量。馬尼拉灣里倒是還有二十幾艘武裝商船,但有著艦隊的前車之鑑,到了這會兒,任憑誰也不敢再冒險出港了。
亞雷爾號上倖存的水手,將當日海戰的場景添油加醋地傳了出去。馬尼拉城內的軍民,口口相傳之下,海權號已經化身為海上的惡魔。全金屬的船身,不用風帆也能航行,打得又遠又准得火炮,這些組合在一起除了惡魔還有別的解釋麼?
恐懼與沮喪的情緒迅速在軍隊與平民之間蔓延,平民在哄搶著食物,軍隊裡也出現了開小差的現象,不少人都卷好了行囊,準備在那艘惡魔光臨的時候立刻朝內陸的聖何塞德爾蒙特轉移。
在這種情況下,哪怕科奎拉拿出了巨額的賞金,也沒人願意出海。是以,除了菲律賓主島,馬尼拉與南方各島嶼上的西班牙守軍完全斷絕了聯繫。不但如此,一連十來天,一艘船都沒有開進過馬尼拉灣。
「肯定是被那艘惡魔擊沉了!」
所有人都是這個念頭,除此之外別無解釋!
但實際上,海權號這十來天所做的遠比這多得多。
海權號先是將俘獲的四艘西班牙戰艦拖回了布桑加的前進基地,補充了燃油、彈藥之後,直撲民都洛島的聖瓊斯,仗著火力射程優勢,衝進港灣,不但打掉了炮台,還將西班牙人的兩艘運輸船打得擱淺在了港灣。
五月十六日,海權號炮擊黎牙實比,俘虜一艘商船。
五月十八日,海權號攻擊宿霧,除了俘虜了兩艘船,還將宿霧的一小半城區變成了廢墟。好巧不巧的,海權號正要離開,剛出港灣便一頭撞見了西班牙從墨西哥開過來的運銀船。一場實力懸殊的海戰過後,海權號擊沉了兩艘軍艦,俘虜了三艘運銀船。
上去查看的水手眼珠子沒瞪出來!三艘船除了攜帶著的美洲特產不算,光是船艙里碼放整齊的金條銀條,加起來小一百噸,一百噸啊!
不信邪的大副董建恆還特意上去查看了一番,回來之後咧著大嘴露著後槽牙就樂開了。只是粗略估算了一下,金銀加起來起碼價值六億澳洲人民幣!六個億啊!有了這錢得造多少艘船?
海權號上一眾人等,個個揚眉吐氣。當初海戰勝利的時候他們都沒這麼高興。打敗那些落後的西班牙帆船算什麼?把這麼老些金銀往回一扔,看今後誰喊敢說海軍是個燒錢的衙門!我們海軍不但不燒錢,還賺錢!
就連船上最為穩重的王鐵錘准將,瞧著晃眼的銀山都一陣眼暈,而後不無感慨地說了一嘴:「果然……打劫是來錢最快的手段啊!」
有了這個意外收穫,海權號本就高昂的士氣頓時攀升到了頂點。一眾軍官,有的建議沿著海岸線北上,把沿途的西班牙城市全都打一遍;有的說死的也不走,說就跟宿霧這兒等著。宿霧多好,風水寶地啊,時不時的來一波運銀船,那都是給咱送金銀財寶的啊!
索性王鐵錘准將沒有被……金銀砸昏了頭腦,他果斷地否決了兩項提議,指揮著海權號按照既定計劃,踏上了歸程——返回中南。
再折騰下去,海權號沒了燃料,可就得漂著回去了。燃料需要補充,炮彈需要補充,各種物資需要補充,最重要的是要拖回來一艘浮動碼頭。一直把陸戰隊與陸軍扔在布桑加島上數星星也不是那麼回事兒啊。海軍再怎麼強大,也需要步兵去占領才行。
決議既下,海權號先是押著一串的俘虜船到了布桑加,而後載著小一百噸的金銀乘風破浪朝著中南進發。當然,作為遠征旅的最高軍事長官,王鐵錘留在布桑加,海權號由大副董建恆指揮著返回中南。這也算是對新晉大副的錘鍊了。
海權號前腳剛走,後腳布桑加的前進指揮部便召開了一場會議。
邵北與張力平聯合提交了一份新的作戰計劃——或者說,是對現有作戰計劃的擴展。山地營配合著盟友拉干殿下,一周之內掃平了巴拉望群島。當然,拉干殿下的軍隊傷亡慘重。以至於到現在只剩下了幾百號人,不過這支軍隊從武裝到素質,都有了一個明顯的提升。
幾次勝利,讓拉干殿下徹底膨脹了起來。這傢伙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返回呂宋主島,恢復他祖先建立的呂宋王國了。
作為拉干殿下的主要『投資人』,邵北當然樂見其成。恢復呂宋王國?很好,志向很遠大。我們精神上支持!所以邵北立刻打了報告,請求海軍出動兩艘飛剪船,將讓拉干殿下與他手下的軍隊送到呂宋島……菲律賓漫長的海岸線,加之現在西班牙人的艦隊已經覆滅,要做到這點並不很難。
而聽聞此事,張力平緊跟著也提出了前往菲律賓主島,展開敵後特種作戰的計劃。用張力平的話講,特種部隊,不是特別能作戰的意思。正面戰場能用到特種部隊的地方實在少的可憐,與其如此,莫不如將特種部隊投放到敵後戰場,騷擾牽制敵軍。
雖說鹹水鱷特種大隊組建的最晚,到現在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但張力平對此信心滿滿:「我們的對手不是熟悉特種作戰的現代軍隊,而且拉干返回呂宋之後,憑藉其號召力,所有的鄉村地區都會給予特戰隊一定的後勤支持。這有利於我們展開敵後特種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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