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君,辛苦了。」看到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
「谷口澀」,黑了,也瘦了,岩淵三次也忍不住嘆息道:「可是,現在我身邊能夠信任的人,已經沒有多少了。」他這是正經的把孟紹原當成了自己的心腹。
「司令官閣下,這本來就是一個帝國軍人分內之事。」孟紹原卻澹澹說道:「一旦美軍進入到馬尼拉,處處戰場,人人成兵,又何況是我呢?」處處在場,人人成兵!
這句話,居然讓岩淵三次眼前一亮。這是何等的氣魄啊。而且,他的這個想法,也完全符合自己堅守到底的理念!
「治安部隊那裡怎麼樣?」岩淵三次問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目前也正在積極備戰中。」孟紹原也如實回答道:「按照司令官閣下的命令,治安部隊已經進入到各自防禦陣地,挖掘陣地,配置防禦。只是。」他說到這裡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谷口君,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說。」岩淵三次看出了對方的顧慮:「無論什麼,非常時期,這裡是馬尼拉,只有我一個司令官!」這話幾乎是在那赤果果的告訴孟紹原,自己,在這裡一手遮天!
也的確,在山下奉文決定放棄馬尼拉後,其實便與馬尼拉斷絕了一切聯繫。
馬尼拉的生死存亡,和山下奉文,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是的,閣下。」孟紹原這才說道:「我很擔心島多閣下。」岩淵三次皺了一下眉頭。
孟紹原繼續說道:「司令官閣下,島多閣下是參加過多次戰鬥的帝國功勳,戰鬥經驗豐富,但他是陸軍的人啊。」他的話說了一半,可是,岩淵三次一聽便明白了。
論實戰經驗,自己的確無法和導島多和日郎這種身經百戰的軍官相比。
更何況,日本陸海軍之間的矛盾啊。雖然,現在為了共同的目的,島多和日郎名義上是自己的部下,而且也正按照自己的部署,積極構築防禦工事。
然而,一旦正式開戰,只怕自己根本無法指揮得動島多和日郎。孟紹原的確是在挑撥岩淵三次和島多和日郎之間的關係。
但這種挑撥,必須要建立在事實的基礎上。所謂事實的基礎,那是已經存在的,而且是人人都意識到的。
這就好比一對仇人,因為某些特殊原因,暫時聯合在了一切。可在這種時候,如果有人在彼此面前說起他們過去的仇恨,那麼之前的那些積怨很快便會浮現在腦海中。
而岩淵三次和島多和日郎也正是如此。他們之間本來就在心底有一顆不滿的種子,孟紹原現在做的,無非是讓這顆種子慢慢的成長而已。
等長大了,成熟了,自然也就可以採摘果實了。
「你的意思,我明白,谷口君。」岩淵三次緩緩說道:「你也是陸軍的人,但在次危急時刻,你卻能夠做到大公無私。如果馬尼拉人人都像你一樣,也許,我們真的能夠在這裡創造出奇蹟的。」現在,岩淵三次把孟紹原當成了
「自己人」,島多和日郎也同樣把孟紹原當成了
「自己人」。而最奇妙的是,兩個人都在彼此防備著對方,都認為
「谷口澀」是自己安放在對方身邊的一枚棋子。所以,他們不但不會出賣孟紹原,反而還會想方設法的保護他。
而孟紹原要做的,就是在其中尋找到一個機會。
「谷口君,感謝你能夠告訴我這一切。」岩淵三次有些出神:「我剛剛得到消息,美軍已經在來特島基本擊潰了我們的軍隊,並且派出先遣部隊,嘗試在呂宋島尋找登陸點。要不了多久,馬尼拉即將迎來更加勐烈的炮火。請回去做好你的事吧。」能夠聽得出來,岩淵那次對僅僅憑藉著一萬七千名海軍陸戰隊,和四千名治安部隊要想守住馬尼拉,其實自己也知道那是痴人說夢。
他所能做的,無非就是和這座城市玉石俱焚,成全自己的勇名而已!而這份所謂的勇名,伴隨的,是十數萬乃至數十萬無辜者的生命!
「已經陸續開始往蘇門答臘撤退了。」一回到家中,孟紹原把美旭子、紀香和愛子叫了過來,詳細說明了一下情況:「後天,最後一批人將會離開馬尼拉,前往蘇門答臘,等待『阿波丸』號到達。你們中如果有誰想要離開的,這也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和我說,我會去安排的。」馬尼拉即將變成戰場。
他可不想讓三個女人在這裡陪葬。不過,蘇門答臘?
「阿波丸」號?那是催命的地方。只要她們三個不同意,願意留在自己身邊,那自己就有辦法讓她們活下去。
美旭子媚眼如絲:「我回去?回到日本去嗎?繼續和那個所謂的丈夫在一起?谷口君,我哪也不去,就留在這裡陪著你。」紀香也是一樣如此。
她和美旭子一樣,對自己的那個家庭,已經失望到了極點。一個被出賣的女人,又怎麼還會回到那種地方?
愛子卻遲疑了一下。孟紹原也清楚,這三個女人中,唯一想要回去的,一定是愛子。
畢竟,她是女兒,不是媳婦。
「你想走?」孟紹原幫她說了出來。
「是的,我想回去。」愛子鼓足了勇氣說道:「我想我的家人了。」
「如果我說,現在不是回去的最好機會呢?」孟紹原開口說道:「留在菲律賓,我有辦法讓你們活到戰爭結束。等到了那個時候,你如果再想回到日本,我一定會送你回去的。」愛子不相信,真的一點也不相信。
她雖然是個女人,但也預感到,馬尼拉就要完蛋了。她不想死在這裡。
愛子抿了抿嘴:「谷口君,將來我們還能夠見面的。」孟紹原心裡嘆息一聲。
自己已經給了愛子最後的機會,但她依舊不願意抓住這次機會。看起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也並沒有那麼重要。
「拿好吧,你準備一下。」孟紹原也不再勸說:「後天,我會準時送你離開的。」
「謝謝,谷口君。」愛子欣喜若狂。能離開這座可怕的城市了,能夠回到日本去了,再也不用再這裡每天都活在恐懼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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