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瀾發現自己惹到了一個絕對惹不起的混世魔王潑皮無賴的大混子!
他還真沒有辦法怒斥。
一來,他是個實誠人,孟紹原好心做事,自己卻踹了他一腳,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第二,這麼多人看著呢。
他打人,那可是清清楚楚的。
可是,孟紹原呢?
奔波了一百多里,就是為了給兄弟們找口吃的。
可換來的卻是飛起一腳?
別說是最先到達同古,最後一個離開同古,歷經苦戰的先遣營,就算是200師的將士們恐怕也會看了心寒吧?
不過,不管他怎麼勸,孟少爺就是鐵了心的不肯起來,哭天喊地,好像自己是受了多大冤枉的小媳婦似的。
一口一個「師長打人啦、忠臣受冤,天理何在」,弄到周圍圍觀的兄弟越來越多。
李之峰冷笑不止。
我說師長哎,你惹誰不好,非要去惹這麼一個玩意?
他抓到這麼一個機會,那不得訛人訛到底啊?
「師長,我來吧。」
周之再那是實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孟紹原的面前,蹲下來:「條件?」
「我為200師盡心盡力,死而後已啊。」孟紹原哭訴著。
「再問一次,條件!」
「我是黨國的軍人啊,橫遭侮辱!」
「最後一次,條件!」
「三挺機槍。」
「成交。」
「給我在彬文那和之後眉苗便宜行事,能獨立完成任務,師部儘量不要過問。」
「可以。」
「先遣營還是歸我指揮。」
「答應你,差不多了,起來吧。」
孟紹原一咕嚕爬了起來,容光煥發,剛才的委屈一掃而空:「看什麼看?看什麼看?剛才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有什麼好看的,都散了。」
戴安瀾那是哭笑不得。
自己手下怎麼有了這麼一個玩意?
「師長,您多少吃點東西。」孟紹原那張臉說說變就變,剛才還在說戴安瀾是昏君,一下子又變成了聖明天子:
「我搜集到的糧食,夠兄弟們吃一陣子的。」
戴安瀾有些不解:「你從哪搜集到的糧食?」
這一路走來,戰火不斷,民生凋零,糧食方面,實在是難以搜集。
「講道理啊,還能怎麼樣?」
孟紹原趕緊表功:「我告訴當地人,我們是中國遠征軍,我們是來幫他們保家衛國的!」
「丁文瑞!」周之再大吼一聲。
「到!」
「說,你們的糧食,是怎麼來的?為軍人者,不許謊報軍情,否則軍法從事!」
丁文瑞有些遲疑,看了一眼孟紹原,終於大著膽子說道:「搶的!」
「怎麼搶的?」
「孟團附帶著我們,先是找到當地大戶,問他們借糧,那些緬甸人不肯,當時,孟團附就翻臉了,派了幾個大戶全家都綁了起來,然後直接自己搶!」
「啊?」
戴安瀾又要怒了:「混蛋,這是敗壞我軍聲譽!」
「哎喲喂,師長,你和他們講聲譽?」
孟紹原根本不以為然:「你忘了,咱們的機場是怎麼丟的?」
戴安瀾瞬間沉默了。
是啊,如果不是那些緬奸帶路,同古的機場丟不了。
「再說了,等到日軍到了,他們一樣也會搶,與其被日本人搶去了,還不如咱們先搶了。」孟紹原賊眉鼠眼,低聲說道:
「再說了,我又沒說我們是中國遠征軍,我說自己是大日本帝國第55師團的。」
戴安瀾都聽懵了:「人家信?」
「愛信不信,反正我是日軍。」孟紹原那真正是一肚子的壞水:「我這一小股日軍先遣部隊,流竄到了彬文那,到處搶劫,我英勇的遠征軍200師,到達之後,把我們趕了回去。師長,你放心吧,他們到哪對證去啊。」
戴安瀾和周之再面面相覷,過了一會,戴安瀾一聲嘆息:「孟紹原,你到底是什麼做的啊?」
這個人,就是一個妖孽啊。
周之再咳嗽一聲:「這個日軍流竄部隊,似乎是存在的。小股,小股。」
不管怎麼說,孟紹原雖然胡作非為,但到底還是解決了兄弟們的吃飯問題。
在同古餓著肚子打仗,好不容易突圍出來,難道繼續餓著肚子?
英國人不解決,只能咱們自己解決。
反正將來真出了事,自然有孟紹原在那頂著。
「長官。」
姚霜手裡握著一份電報走了過來:「戴局長電,命令你先行前往眉苗,整頓當地秩序,負責肅清日特和緬奸,為200師到達眉苗做好前期準備。」
「知道了。」
「還有,戴局長在電報最後送了您七個字。」
「念。」
「丈夫許國膽氣豪。」
「知道了。」
「等等。」周之再叫住了正想離開的姚霜:「這幾個字怎麼解釋?」
姚霜也沒有隱瞞:「在同古的時候,戴局長電召孟長官回重慶,孟長官只回了八個字,丈夫許國,不必相送。」
一瞬間,心裡對孟紹原最後的一絲不滿,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丈夫許國,不必相送。」戴安瀾用力拍了拍孟紹原的肩膀:「你有機會離開同古,卻放棄了。好,好,你是標準的軍人,你像我200師的兵,你是我戴安瀾的好兄弟!」
一句「兄弟」,讓孟紹原心中一暖。
堂堂的一代名將戴安瀾,居然稱呼自己是「兄弟」!
「師長,我這個人不經夸,一夸准出事。」孟紹原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既然我們戴局長這麼下令了,師長,我請求立刻帶領先遣營,即刻前往眉苗。為200師順利到達眉苗鋪平道路。」
「好,同意。」
戴安瀾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下來:「紹原,你去了之後,要做什麼,我不過問。但是,我得告訴你,眉苗,可陸續會有不少高級長官到達啊。」
這話里的意思,也是在那提醒,做事可別做的太過分了。
自己到底只是一個師長,萬一,孟紹原在眉苗惹出什麼禍害,自己可未必能夠保得住。
「放心吧,師長,我心裡有數得很。」孟紹原倒是信心十足:「我知道什麼人可以得罪,什麼人得罪不起。」
「嗯,知道就好。嗯?孟紹原,你是不是說我好欺負?」
「師長,你想歪了,想歪了,我可沒那麼說,師長,參謀長,告辭!」
看著孟紹原兔子似溜走的背影,周之再終於搖了搖頭:「這個人真的是妖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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