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知道我沒有真瘋的?」晁嘉石特別認真的問了這個問題。
「我一聽潘修睿看到你時候的樣子,我就知道,你是在那裝瘋。」
孟紹原笑了笑說道:「你看到人,先發呆的看一會,然後再傻笑,接著再磕頭說『我有罪』,沒錯,這麼做的確像是個瘋子的樣子,但最大的問題是,這三個動作是一氣呵成的,你可以去觀察一下真的瘋子,沒有一個『正常』的瘋子,能夠連貫的做出這三個不同表情的動作!」
所有人都哭笑不得。
什麼叫做正常的瘋子?
「你才是瘋的。」晁嘉石喃喃說道:「誰會去觀察一個瘋子?」
「我!」孟紹原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觀察過不同的瘋子,捕捉他們的表情、動作、說話方式,我甚至曾經和一個受到驚嚇變瘋的瘋子在一起足足待了三個月,然後初步治好了他的病!
你也是受到驚嚇才變瘋的?有空的話我可以告訴你怎麼才能扮好這個角色。」
晁嘉石苦笑著說道:「你才是一個瘋子!你的瘋病比我嚴重多了!」
說著,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金條:「你怎麼想到給我帶這些『藥』來的?」
「我聽潘修睿說了你的事,總覺得耳熟,好像在哪聽過,後來仔細一想,沒錯,這件事我還真的知道,而且,報紙上還登過。為此,潘修睿和我說了之後,我還特意去查了一下資料。」孟紹原慢吞吞地說道:「晁嘉石,你他媽的真是個天才!」
他忽然罵了一句髒話,可是,晁嘉石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饒有興趣的問道:「我怎麼就是天才了?」
「你真的是個天才,你這樣的人才不加入我們軍統都可惜了。」孟紹原豎了一下大拇指說道:「你的夫人叫程麗玉,死後,你的外甥,啊,就是卞華容,很偶然的在家裡發現了一份你為你夫人買的保險,向太平保險下屬的天一保險公司購買的,受益人就是你。
當時卞華容向天一保險索賠的時候,很是受到了一番刁難,保險公司說必須受益人本人來申領才行。於是,你就委託律師打了官司。當時,你的妻子被日本人殺害了,你自己也都瘋了,再加上大環境所在,民間抗日愛國情緒高漲,所以輿論清一色的倒向了你這邊。
最後,天一保險扛不住民間輿論,再加上法院方面給的壓力,最終同意了給付保險款,你外甥拿著這筆錢,一直都在照顧你,比孝子還要孝子。我看著幾乎都要感動了。不過,還是有個不大不小的破綻,你有一個兒子,在整起事件中,你的兒子為什麼始終沒有出現?」
晁嘉石的臉色略略黯淡了一下:「我的孩子在香港,很忙,很忙。」
「是啊,很忙。」孟紹原又嘆了口氣:「所以,你夫人就去香港陪他在一起了。」
「什麼?」潘修睿失聲說道:「他夫人不是已經死了?」
「如果我猜的沒錯,晁夫人並沒有死。」孟紹原冷笑一聲:「整起事件,都是晁嘉石一手策劃的,這是一起騙保事件!」
騙保!
這在孟紹原的時代,屢見不鮮。
但是在這裡,卻是比較罕見的!
甚至普通的民眾,很難接受保險。
也因此,大型保險公司「太平安平豐盛天一保險總公司」,只有天一一家辦理人身意外險,其餘三家主要經營範圍為水火險。
「你的廠倒了,你拿著變賣廠剩下的最後一點錢,購買了這幢小院子,然後,又為你的夫人購買了一份巨額保險!」孟紹原略略提高了自己的聲音:「你藉助著日本人威脅你的機會,策劃了一起夫人失蹤陰謀。你夫人所謂的屍體被扔到你家門口的時候,誰都沒有看清楚,屍體就被你收回去了。
然後,你外甥卞華容,親手幫著舅母安排了後事,每個人都同情你的遭遇,每個人都痛恨日本人,誰會去檢查一具屍體?誰會去驗證程麗玉到底有沒有死,或者,死的到底是不是程麗玉?接著,卞華容就很『偶然』的發現了那份保險,代你索賠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我說你聰明,真的一點不假。當時你正受到日本人的威脅,你不想當漢奸,於是你就策劃了一起假死事件,你瘋了,日本人自然不會來找你的麻煩,你又可以得到一大筆的保險賠償,來緩解你的經濟壓力。你還確定,你一定能夠拿到保險款的。因為,民眾和輿論都同情你,保險公司也沒有理由不賠付。
你真的聰明啊,你怕直接寫受益人是卞華容,會引起保險公司的懷疑,所以你寧可過程波折一點,甚至不惜指使卞華容去打官司,也必須要做到天衣無縫。不過,整個過程中,最讓我佩服的地方還不是這些。」
「那是什麼?」晁嘉石眯著眼睛問道。
「我說了,你適合做我們這行。」孟紹原「嘖嘖」稱讚:「你知道當時在上海,日本特務機構的派系很多,你夫人被『殺死』了,每個日特機構都以為是別的機構做的,沒有哪個機構會去核查,就算核查,也沒人會配合他們!你,充分利用了日特機構之間的不合作!」
而這,之前可是孟紹原的專利啊!
專門利用日特機構的矛盾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我不聰明,真正聰明的人是你。」晁嘉石連連搖頭:「我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想到了這麼一石二鳥的計劃,可是,你只憑藉著報紙上說的那些事,就全部都猜到了,就好像你親自參與了一樣。沒錯,你猜的都沒錯,我夫人沒有死,她現在正在香港和我的兒子在一起!至於那具屍體,其實,是我妹妹,也就是華容母親的,她在鄉下得病死了,我把她的屍體悄悄的運送回了上海。」
孟紹原隨即追問道:「當我剛才說到你兒子的時候,你出現了一個明顯的傷心的表情,你兒子出事了?」
「是的,出事了。」晁嘉石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他在香港,參加了對日寇侵略中國的遊行,後來,他的雙腿被日本特務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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