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兩輛警車一前一後的離開。
遠坂家的洋館前,整條街道整片街區也都恢復了之前的安靜,兩側的住宅的燈光家家戶戶依然明亮,在這凜冬季節的夜裡點綴出了絲絲暖意,平平淡淡卻又帶著些許的溫馨意味。
——不過這才是屬於常識的世界。
寒冷的夜風在街道一陣陣的吹過,之前作為戰場而破碎的路面,卻是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恢復了原樣,像是因為外力而被打破的水面不再被干擾,慢慢的恢復了平靜一般,甚至完全看不出來之前有過被破壞的痕跡。
明明之前才被三個從者的合戰,在地面上撕裂出了一道道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的溝壑,也被半神狂戰士的巨力狠狠的踐踏大地,踩踏出了無數蛛網般四處濺射的巨大裂縫……
再加上後面也被吉爾伽美什的寶具群密集轟炸過了一波,半條街道都被一波炸飛上了半空,可謂是千瘡百孔,滿目蒼痍。
但是就在那些從者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情況下,這一切都仿佛被「倒帶」了一般,悄無聲息之間就被修正了過來,現在更是一點兒破壞的痕跡都看不出來。
甚至於就連空氣之中那因為從者們的激戰,而一時間洋溢著的濃郁魔力,也正在緩慢稀釋、逸散,充盈到更加廣大的大氣環境之中去。如果再過上十來分鐘的時間的話,只怕後來者就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當然,就算是現在直接過來察看,也很難搞明白是怎麼回事——
「怎麼一下子就都不見了?人都去哪裡了呢?」
穿著藍色的緊身盔甲,lancer的身影出現在遠坂宅的門前街道上,他狐疑而又銳利的目光四處打量著,只覺得到處都是疑點,又無法將線索串聯起來。
明明之前的聲勢浩大,遠遠的聽上去就是發生了一番異常激烈的戰鬥。
但是為什麼,現在自己趕到了現場之後,卻是發現就連四周的環境都是一成不變的樣子?以從者的破壞力來說,不說是超級賽亞人那麼誇張,但是在城市之中也是人形暴龍、無情的拆遷機器一般的存在了。
直接將城市一條直線的擊穿過去,從一邊打到另一邊都是很簡單的事情。
可是現在呢?根據lancer的目測,現場根本就是連塊地磚都沒有打碎,邊上的路燈也是好好的,現在也正在散發光亮,照徹夜間的一大片街區範圍,給夜間的冬木市帶來了明亮與溫暖的感覺。
——所以剛剛他們到底是在幹什麼?
公平競技,以武會友,交流心得?所以大家都表現得非常克制,點到為止,甚至有閒心愛惜花花草草?
別開玩笑了好不好?就算是退一萬步來說,其他的英靈或許都有可能這麼做,但是唯獨那個英雄王怎麼可能,他絕對是那種沒事也要找事的性格啊,屬於那種絕對不可能坐下來好好談的類型。
lancer皺著眉頭,感覺有些不祥的預感。
未知才是讓人恐懼的,偏偏他剛剛並不在現場,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主要是有某些想法,覺得既然戰鬥開始了,肯定會有人第一時間趕來現場,也有人會在外圍暗中窺伺準備撿漏。
而他的御主巴澤特則是對此做出了判斷,那就是讓lancer在更外圍,準備針對那些在後面搞偷襲的傢伙,試圖演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
只不過因為本身不是assassin的職階,也沒有帶有氣息遮斷之類的隱藏自身的技能,考慮到從者的感知力都特別變態,lancer自然不能夠靠得太近。他只能夠在遠遠的繞著大圈子,環繞戰場中心隱蔽的來回巡邏,試圖逮住在外圍的人的痕跡。
所以他也沒有能夠發現,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畢竟在察覺到戰場中心所有動靜都突然平息下來的時候,他也不會說貿然冒失的第一時間就接近過來察看,而是非常謹慎又等了一段時間。
「早知道當時就直接過來看看就好了……」
lancer有些後悔,不過也是無可奈何,他不死心的又到處勘察了一下,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接著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洋館上。
不過遠坂家作為代代相傳的魔術師家族的大本營,世代加持的各種術式防禦也是密密麻麻的,也不是能夠輕易打下來的。強攻或許是個方法,不過沒有什麼必要,現在裡面似乎根本就沒有人。
「算了,回去直接問一問吧,雖然很討厭那個噁心的傢伙……真不想和他說話呢。」
藍色槍兵的身影消失在夜空之下的空氣里,果斷的準備回去匯報了,同時他心裡有些疑惑,那個令人生惡的英雄王真的有回去嗎?畢竟就自己察覺到的氣息來說,那傢伙像是突兀的就人間蒸發了似的。
氣息是突然消失的,魔力的痕跡也中斷了,完全沒法追蹤。
……
……
事實證明,lancer的擔心是有道理的。
就在同一時間,就在冬木市警察局裡。
「你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裡?還有你的那些同夥是怎麼一回事,這些都快些老實交代!」
坐在明亮溫暖的審訊室里,驅散掉了晚上出警被寒意侵蝕的不適感,人到中年的警察依然是非常惱火的瞪視著自己眼前的黃毛小混混,不滿的用指關節敲擊著桌子警告著對方。
「別給我耍花招,我警告你!」
什麼玩意兒啊這是,一天天的靜給警察找麻煩,大冷天的晚上都不呆在家裡,反而跑出去聚眾鬥毆,他最煩的就是這些自以為是的不良了。
「混賬!本王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坐在對面的吉爾伽美什的身體都在顫抖,死死的反過來瞪視著這個對王者大不敬的無禮之徒,暴怒的火焰在他那雙猩紅眼睛裡熊熊燃燒著,一旦讓他發泄出來,就一定要把這一切都焚為灰燼!
但是卻沒有辦法反抗,畢竟他也不是傻子,一路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執法人員從警車上抓到這裡,當然也發現了自己所遭遇的古怪狀況。就連迪盧木多都正在隔壁接受審查,那種近戰專精的猛男都沒有辦法掙脫跑掉。
吉爾伽美什目前這個特點就是寶具強大,完全依靠寶具來壓人的archer職階自然就更加不可能跑掉了。
但是被迫承受這樣的屈辱,以他的性格自然不會說輕易的就做到逆來順受,該暴怒的自然還是要暴怒。
「少來了,你這樣的黃毛我見得多了,染了一頭奇奇怪怪的頭髮,就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一樣……」
中年警察卻是比最古之王更為不屑,面露嘲諷的說道,順便直接起身伸手彈了彈他眼前的染髮黃毛混混的那一頭毛髮根根豎立,好像是打了髮膠一般的黃金頭髮。
「看吧,就是這樣,等我們通知你的家人的時候,你就囂張不起來了……」
「……」
「……」
受盡折辱的英雄王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身體顫抖的幅度更加厲害了,但是持續劇烈燃燒的怒火已經讓他失去理智,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和這群愚蠢的狼犬多說無益!
等本王恢復自由之後,就直接賜他們一死!以解本王心頭之恨!
而在最古之王的隔壁的審訊室里,也在上演著同樣的事情,被譽為「舉世無雙」、「光輝之貌」的愛爾蘭費奧納騎士團首席勇士,也正在愁眉苦臉的接受著對面的審問,可謂是一視同仁。
「姓名?」
「……迪盧木多·奧迪那。」
「性別?」
「……男。」
唯一不同的就是,迪盧木多表現得要配合很多,儘管很多時候他都覺得極其惱火,認為對方是在故意明知故問,羞辱自己,但是沉默再三之後還是忍耐火氣的回答了問題。
因為這個戰士掌握的情報要更多一些,已經在冷靜下來之後,想起了就在不久之前,那位傳說之中的騎士王在隻言片語之中透露出來的些許信息。
貌似那個騎士王早就已經預見了會發生什麼事情,甚至在他當時詢問的時候,還非常的表示拒絕,說她絕對不會參加這一次的聖杯戰爭,看上去簡直像是避之不及的樣子……
現在仔細想想,迪盧木多突然就覺得自己明白了過來,如果是那個魔女和那個騎士王,兩個強大到超越從者概念的人共同契約的御主,必然是一個境界層次難以想像的魔術師。
如果是這樣的人突然發神經,下定決心要將這一次的聖杯戰爭搞砸,變成一出鬧劇的話,完全就是可以做到的。
而在配合交代了自己的一系列的資料之後,迪盧木多更加確信了這樣的事情,對面的警察身上似乎對自己這樣的人有一層認知過濾的機制,即使自己如實說了自己的名字、出身甚至是生前住址,這個警察竟然也完全像是沒發現有什麼問題一般。
只可惜的是他現在已經來不及抽身出去了……而且對方用那被扭曲的邏輯,認定了跑掉的berserker是他認識的同夥,無論怎麼樣都解釋不清,這麼三番四次下來,迪盧木多連氣憤的力氣都沒有了。
而除了這兩位倒霉的從者之外,還有就是美綴綾子了,說實話,其實做筆錄這種事情,並沒有怎麼費時間,所以她很快就被告知可以離開了。就是這個展開未免太過魔幻了一些,以至於美綴綾子全程都渾渾噩噩的,
美綴綾子有些恍惚的走出了警察局,夜間寒冷的空氣迎面而來,讓她一瞬間清醒了不少,她頭疼不已的長長呼了口氣,緊接著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傳來:
「美綴!」
「……」
「……」
「……遠坂。」
看向快步迎向自己的好友,沉默了一下,少女神色有些複雜的回應道。
她的視線又越過遠坂凜的身後,發現社團的後輩正安安靜靜的站在那裡,向著自己乖巧的點頭,而在對方身旁的是那個穿著一身黑色長袍,像是個巫師一般的少年。
看樣子,她們也不是直接就拋下自己不管了,而是一起跟了過來,一直都在外面等著自己來著的。
這讓美綴綾子一下子覺得好受了很多,儘管她直到現在都沒有能夠真正的接受現實,仍然是有著一股極其強烈的不真實感——
真相是一群古代傳說之中的英雄豪傑,過去歷史之中偉人傳奇,被名為魔術師的神秘人們召喚出來,因為本來並不相交的平行線出現了作為交匯點的舞台,從而得以在現代展開一場超越時空的彼此廝殺,為了爭奪名為聖杯的萬能之釜?
對於一個過往十多年都一直生活在科學的世界觀里的女孩子來說,這個就已經足夠震驚了,如果不是鐵一般的事實就發生在眼前,她是說什麼都不可能相信的。而更加讓她震驚的就是,自己的好友和社團的後輩竟然也是魔術世界的一員……
完美無缺,實際上經常掉鏈子的優等生大小姐。
看上去就無比乖巧,文靜可愛的美少女學妹。
實際上竟然都是掌握了魔法一般的力量的魔術師,在普通人的日常世界之外鑽研神秘,駕馭非常識,像是魔法少女一樣的設定……這難道還不夠夢幻嗎?美綴綾子可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幻想向少女漫的主角,自然無法理所當然的接受這樣的設定。
而且最讓她覺得離譜不已的還是現在的這件事,超越人類的古代英靈因為私自聚眾鬥毆,被她報警抓了兩個,現在正被關著看守起來,而她自己還被帶到警察局來做筆錄……
渾渾噩噩,恍恍惚惚,這就是美綴綾子現在的表現,剛剛負責給她做筆錄的那個女警還以為是這個女生被嚇到了,還在不住的安慰她,並且表現得義憤填膺的,說她也很討厭那些總是破壞治安的不良混混。
對此美綴綾子只能夠勉強的回以微笑,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她甚至禁不住的有些好奇,這些警察到底是怎麼得到這種結論的?或者應該說,現在他們眼中的世界到底是怎麼樣呈現出來的?
——稍微有些羨慕呢,要是自己也什麼都不知道那就好了。
——今天發生的一切簡直就是一場夢。
「那個……很抱歉,把你卷進來了這件事了。」遠坂凜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了,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眼前的好友,「你還沒有吃飯吧?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找家餐廳……當然,美綴你如果沒有心情的話,也可以先回去的,我送你……」
她在這一刻倒是沒有掉鏈子,反而還是心思細膩,既小心的表達了自己的歉意,釋放出了想要繼續做朋友的信號,也立刻就給出另外的台階,不希望被對方誤會自己的意思。
儘管一直都堅持神秘的準則,也在平時想過一些有的沒的的「冷酷」事情,譬如說一旦魔術的秘密暴露,自己作為一個合格的魔術師,絕對要殺人滅口什麼的……
但是果然,遠坂凜根本做不到這樣的事情,哪怕是一個不相干的普通人,她都下不了手,更加別說是自己的好友了。
「那就去吃飯吧。」美綴綾子沒有猶豫,而是用力的點點頭,很爽快的做出了決定。
「誒?」
這下子,卻是輪到遠坂凜不能夠確定了,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自己的好友,遲疑著說道:「美綴,我、我真的不是在威脅你什麼的啊,你不用勉強的……」
「沒有勉強,只是我對這件事真的很在意,與其就這樣逃避回去,在心裡留下一根刺,還不如直接一開始就問個明白,這樣子你和我都會心安……」美綴綾子用力搖頭,她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
「……我明白了。」遠坂凜微微一愣,也像是鬆了一口氣似的,一下子露出了相當高興的笑容。「那就走吧。」
「對、對了,還有裡面的那個人……不用管他嗎?」
美綴綾子突然想起了迪盧木多,有些遲疑的問道,貌似那個從者先生是和櫻她們是同一個陣營的,就這樣子不管了,真的好嗎?
「這個不用擔心,很快就有人來接應他了……」夏冉淡定的說道,「他們本身都是沒有在現代社會的合法身份的,所以在規則之中,只有真正的御主才能夠符合監護人的身份認知,櫻只是代理御主,做不到什麼……」
「這、這樣啊……」
美綴綾子覺得自己似乎聽懂了,又似乎完全沒聽懂,猶豫了一下,又忍不住的問道:「可是,為什麼……你要這麼做呢?」
「我覺得這樣子比較有趣啊。」魔術師一臉坦然的回答,「而且全世界的吸血種、魔術師、危險信徒,目前正在向冬木市匯聚過來,我請他們過來不是讓他們開飯的啊,必須要有絕對的秩序和威懾,才能夠確保這座城市不被他們破壞……」
所以他賦予執法者絕對的執法權,讓冬木市的警察能夠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打擊那群超人。
不過不知道牢房夠不夠用,畢竟冬木市就這麼大,而死徒二十七祖就算是不全部過來,抓進去一半都夠擠滿監牢了……
——更遑論還有其他的一大群不安定分子。
……
……
山丘之上的教會,今天晚上仍然是燈火通明。
「嗯,我明白了……好的……」
穿著修女服的銀髮少女一臉冷淡應答著,一會兒之後,放下了話筒,掛斷了這通由警察局直接打到教會的電話。
她輕輕歪頭,手抵下巴思考了一小會兒,然後走了出去。
外面禮拜堂的巴澤特匆匆走過來:「還是沒有回來,archer好像是直接消失了,我們現在需要考慮一下應該怎麼……」
「不用,我知道他在哪裡了。」卡蓮有些冷淡的打斷女人的話語。
「……那個傢伙在哪裡?」巴澤特被噎了一下,緊接著便是有些驚奇。「該不會剛剛的電話就是他打回來的吧,為什麼他不直接回來,是發現了什麼嗎?」
「我現在就去帶那個傢伙回來……」卡蓮似乎有些不耐的說道,「沒有造成嚴重的社會影響,也沒有造成嚴重的人身傷害後果,應該可以保釋,就是需要我這個擔保人過去支付保釋金……」
說到這裡,這個很是不耐煩的少女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眼睛微微一亮:
「要不……不管他了?就這樣子讓他被關到聖杯戰爭結束吧,這樣子我也能夠免去很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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