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重重疑問襲上心頭,石鐵心仔細思索、理智分析了一波後,忽然,一個奇特的邏輯鏈條像一道閃電一樣閃過心頭。
他的眼睛立刻瞪大了:「她該不會是想……但現在看來確實很可能是想……不會吧……這瘋妮子,簡直就是送死!」
心中產生了全新的猜想,石鐵心頓時坐不住了。如果他所料不錯,如果悠悠並沒有真的背叛,那麼她現在必然非常危險,畢竟假的真不了。
而如果她真的背叛了……那麼以她對己方情報的掌握詳盡程度,也必須趕緊把她抓回來。否則一旦被敵人摸透虛實,軍團商團和社團都會遭到毀滅性打擊。
剛剛一連串的變故把石鐵心弄的有點懵,現在則反應了過來。不論從任何一個方面講,都必須趕緊找到她!
石鐵心飛身跨上機車,一擰油門向著東京城區急速飛馳。
不知何時,薄霧在一絲一毫的變濃,讓遠處的城市開始變得朦朦朧朧。尤其是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夜下的飛馳尤其考驗駕駛者的水平和膽量。
石鐵心有白金駕駛術傍身,全黑的水下基地都摸得出來,當然不懼這點視線的阻隔。一邊飛奔,一邊調兵遣將,讓監獄基地中整個軍團的所有成員全部甦醒過來,配發彈藥,準備作戰。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今天,這個凌晨,會有硬仗要打。
空蕩的街道一路延伸,東京仿佛變成了無人的鬼城。黑暗的大樓如同妖魔化的巨人,石鐵心騎著機車,就像一隻撲閃著翅膀的小蟲子,在巨人的腳邊穿行。
看看表,凌晨一點四十四分,石鐵心回到了自己的住宅大樓,回到了之前坐的沙發位置。
小弟們已經撤了,傷員也都運走了,一切靜悄悄的。
石鐵心蹬好車撐,下了車,踩著瓦礫抬頭看著大樓頂端。他依稀記得悠悠躍出大樓的方向,希望還能追蹤到她的氣味。畢竟石某人雖然打通了嗅覺神經,但畢竟氣味是會散的。有附著物的還好,虛浮在空氣中的氣味則最容易消失。
鳴春山一去一回耗時大約一小時,雙手合十,希望氣味沒事。
石鐵心觀察著大樓的形態,心中默默判斷悠悠可能的落點。
就在這時,有風吹起。
石鐵心猛然回頭看向街道盡頭,整個人警惕起來。
他聞到了味道。
有什麼東西,來了。
涌動的薄霧中,噹啷,噹啷,鐵環撞擊的聲響逐漸變得清晰,一個頭戴斗笠、塊頭巨大的僧人不緊不慢的走了過來。
噹啷,噹啷噹啷噹啷,一個兩個,十個二十個,許許多多塊頭稍小但打扮類似的僧人,跟著一起走了過來。
天色漆黑,路燈暗淡。日式的黑白兩色僧衣,讓他們看起來很是古怪陰森。斗笠的陰影下,這些人的雙眼全部都是紫色的。尤其是那個領頭的,紫的發亮,視線一對就讓人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不愧是華夏龍組、魔僧八戒,真的很敏銳啊,竟然能這麼快發現小僧。」為首的和尚抬起頭,斗笠下,是一張殺機沸騰的粗獷面龐:「在下瘋僧,有禮了。」
啥?這傢伙說啥?華夏龍組,魔僧八戒?
這都什麼跟什麼!
石鐵心心中錯愕,但天賦神通實在強力,是以完全不顯。而且有別的念頭快速在心中轉了一圈,便立刻控制面部表情,做出了不動聲色中微微有些凝重的樣子:「你叫我什麼?」
「閣下何須再做偽裝呢,小僧一眼就看出你身負禪意。」瘋僧眼中的紫光亮的刺目,是所見過的所有紫眼怪物中亮度最高的一個。
他面孔猙獰,語氣則感慨萬千:「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閣下身上禪意十足,仿佛有一朵無垢蓮花清淨綻放。但同時又滿含沖天殺意,好像身負滅度眾生的劫數。不愧是魔僧,不愧是悟了看透諸生色相的第八戒的人。」
八戒什麼的先不管。
禪意?劫數?
哦,這傢伙說的可能是武心禪蓮和無極劫勁力吧。
石鐵心有些凝重,這個野和尚的靈覺真的敏銳,這都看得出來。
不,準確的說,所有這些紫眼精英怪,心靈都有所異化。某一方面產生缺損的時候,另一方面都會被極端強化。
好比藤原極真對「賽車」的執念,即便敵對也不忘了比一把。好比山形不二對「願賭服輸」四字的執著,哪怕違抗某些意志也要貫徹這一想法。還有山猿將領對忠誠和征服的執著,野良侍對廝殺和死亡的沉醉。
極端,讓他們不像正常人。
但同時,這些極端的念頭,或許也是他們身上殘留的最後一絲身為人的痕跡。
眼前這個瘋和尚,似乎對什麼都不在乎,唯獨對佛、禪、境界,有根深蒂固的嚮往。既然如此,不如套套話。這個傢伙,一定不會在關乎執念和信仰的方面滿口扯謊。
「哦,不差,還算有些修持。」石鐵心回憶了一下仇煌的做派,臉上立刻掛上了符合魔僧身份的、魔威蓋世與寶相莊嚴混合的強大威嚴:「魔僧八戒之說,是誰告訴你的。」
瘋僧嘿嘿的笑起來:「當然是武承空姑娘。若非是她訴說緣由,小僧斷然不會在此刻前來一會。現在看來,小僧真是來晚了,早該與閣下論禪。」
悠悠?
果然是她!
石鐵心冷漠道:「她還說了什麼?」
「她說閣下尚有第九空戒,悟了空戒便是究極人類。又說你再突破一境,便會成為三生三逝魔三葬,到時候天上天下沒有什麼你葬不了的。她還說不要惹你,不要刺激你,放著不管不理才是最好的辦法。」瘋僧咧開大嘴,露出一個躍躍欲試的森然笑容:「但貧僧偏要見識見識。」
三生三逝魔三葬?
這淡扯的,石鐵心簡直要笑出來。
但悠悠越是在那邊滿嘴跑火車,石鐵心就越發肯定了心中那個想法,心情隨之變得更好了起來。
當然了,臉上還是高傲的冷漠臉:「你就不怕死?」
「朝聞禪,夕可死。」
石鐵心冷笑一聲,繼續套話:「自說自話。我若想走,你毫無辦法。談個條件吧,把那武承空帶來給我,我便給你個機會。」
瘋僧神經質的笑了起來:「武承空?這個,恕小僧無法。」
「為什麼?」
「因為小僧已經把她殺了。」
轟隆,似乎有隱約的雷聲,在遠處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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