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楓 第十五章命運的交集

    「爺爺,倩倩可以的,倩倩一定會堅持下來的...」虛弱的聲音卻是異常的堅定,能停嗎?不能,這條路,他們要一直走下去,即便直面死亡。

    哀傷太多,心中便容不下,太多的苦痛與仇恨填滿內心,壓榨著那一點點的小空間,最後一點點的溢在臉上,一股痛苦在段老的眼中徘徊。

    對嗎?他問自己,段家這樣的堅持真的對嗎?家破人亡,得到了什麼?可是,沒有人能夠回答他這個問題,即便回答了又如何,一切都已經成為既定的事實。

    再大的山林,也會有盡頭,陽光早已不在細碎,成片的將大地照亮,,一條青石古路撕裂了群山間的淒涼與荒蕪,蔓延在群山之間,沒有開頭也沒有結尾。

    這條路,無邊無際的路,卻是成為了段老著漫長的旅程的一個節點,能過嗎?或許吧!!

    從看到這條青石古路的欣喜,如今卻化為了苦澀,這樣的結果是那麼的冰冷,漫長的無邊無際的古路,卻是那麼難行,段老的步子也是慢慢的落在了古路之上,那堅硬的感覺,就如同眼前之人的那顆堅硬冰冷的心,踩不碎,踏不爛。

    紅色的袍子,絡腮鬍須,冰冷的面龐,無情的眸子,就如同他的外號一般....紅閻王——紅閻王!賽閻王!最是無情便是他,左手絕命清風劍,右手勾魂摧心掌,三笑之後人斷腸。

    「呵呵,看你一路向北,我便知你定然是要向北荒逃竄,雖然北荒荒蕪,倒也是一個逃命的好地方。」臉冷,心冷,即便連笑聲都是帶著絲絲的寒氣,紅閻王注視著段老,慢條斯理的說道

    「哎,終歸還是逃不走...」段老看著攔著他的紅閻王,嘆了口氣,這段漫長的旅程,本就透支了他的所有心力,在這裡畫上終結,也未嘗不是一個好的歸宿,只是....

    「只怪紫苑谷的承諾太過動人,想來也沒有誰能抵擋吧!」紅閻王不急,段老早已落入了蛛網,結局已定。

    「倩倩,你怕嗎?」段老微微的轉動脖子,疲憊的聲音中,卻是帶著一些些的解脫。

    「爺爺,倩倩不怕,不怕...」倩倩明亮的眼睛中沒有一絲的顫抖,堅定。

    「倩倩...好孩子,好孩子,不愧是我段家的子孫。」淒涼的臉上,段老閃過一絲欣慰。

    突聽一人,不陰不陽的笑了起來,說道「桀桀,紅閻王!!」

    只這麼片刻,陰蛇便從叢林中竄了出來,微眯的雙眼之中,冷光閃動,穿過了段老,注視著紅閻王。

    紅閻王的雙眼之中沒有絲毫波動,甚至不曾看陰蛇一眼,那麼的專注,他的眼中只有他的獵物,只要不影響他的捕獵,他便是無所謂,天地之人那麼多,又何必在意他人,如果這個人想要入局,自然不同...

    「呵呵,我一個糟老頭子,面子還是真大啊。」段老微微的笑了起來,笑的有一些釋懷,那天大的擔子反而在這一刻反而漸漸的鬆懈了下來。

    腳下微動,微微的弓著背,卻是那麼堅強,緩緩的走到了路邊,將背後的小女孩放了下來。

    「爺爺....」

    段老對著倩倩和藹的一笑,他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也是這個小女孩的爺爺,現實卻是那麼殘酷,這個笑容里,恨不得將倩倩融化在裡面。

    最後只能伸手在倩倩的額頭輕輕的撫了撫,笑著說道「沒事的..」

    留給倩倩的卻只有一個蒼老卻筆直的背影,直的,即便天塌下來,也不能將他的壓彎,掰斷。

    「呵呵,兩位,希望賣老頭子一個面子,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我能死在丫頭的前面,別讓我白髮人送黑髮人...」段老緩緩的走著,走的很慢,很慢,這段旅途似乎真的到了終點。

    「爺爺..」倩倩低聲的呢喃著,那堅定而又清澈的眼睛之中,淚花閃動。

    隨著段老緩慢的步子,原本蒼老而又腐朽的身體慢慢的變得年輕起來,好似連臉上的周圍都是少了許多,衣袍無風而自動,雙眼之中深邃,充滿了歲月的痕跡。

    紅閻王微微的沉默了一下,才緩口說道「都說無情莫過紅閻王,他們卻從未知道,無情只對虛情假意,只要你未閉眼,我絕不動你孫女。」

    「桀桀....」陰蛇冷笑一聲,目光在段老身上流轉開來,卻未說話。

    「好,倒也算一個人物。」老頭子看著紅閻王,贊了一句。

    「我說,斷百山,只要你交出那個什麼玉佩,放了你又如何。」陰蛇說道

    「呵呵...」段老瞥了陰蛇一眼,目露不屑,然後將目光落在了紅閻王腰間的那個酒葫蘆之上,咂了咂嘴,說道「老頭子都已經幾個月沒碰酒了,嘴裡都是淡出鳥了,借你的酒一飲如何?」

    紅閻王摘下腰間的酒葫蘆,緩緩的撫摸著,說道「倒是浪費了一壺好酒。」

    段老大笑著接過了酒葫蘆,扯開壺塞,便大口的喝了起來,任憑美酒將他稀疏的鬍鬚浸濕,留下脖子。

    「哈哈,好酒,好酒!!!.」

    左掌一起,那隻酒葫蘆迎面向著紅閻王飛去。

    紅閻王右手一抖,掌中忽然多了一柄腰帶般的軟劍,又是一抖,著腰帶般的軟劍早已抖的筆直。

    待要一劍劈開酒葫蘆之時,段老的右掌早已拍出。

    嘭..

    酒葫蘆頓時炸裂,剩餘的美酒灑落,在天空之上勾勒出一道美麗的彩虹,在段老凌厲的掌力下,化為一柄柄利刃,向著紅閻王射去。

    哼..

    紅閻王冷哼一聲,長劍帶起一陣銀色的劍光,將他籠罩在其中,向他射去的碎片竟全都是被這劍光隔開,連他的衣袖都是碰不到。

    然而段老卻沒有繼續關注紅閻王,腳下一動,身形頓時變得飄忽起來,向著陰蛇射去。

    「桀桀..」陰蛇冷笑一聲,一柄淡金色的飛刀便是落入了他的手中,化作一抹流光,向著段老爆射而去。

    段老卻是不急,腳步在原地踏了幾下,整個人都是變的虛幻起來,躲過了向他射去的飛刀,右掌之中夾帶著雄厚的靈氣,向著陰蛇拍去。

    陰蛇卻是毫不慌張,伸出一隻慘白的手,沒有一點血色,好似死人一般,對著段老的右掌對轟而去。

    轟...

    一聲悶響,一股勁風捲動著青石古路上落葉,陰蛇與段老都是立馬退開來。

    「早聽說過段家的開山掌,也不過爾爾...」陰蛇將雙手附在背上,冷冷的說道

    在他的背後,右手卻是在微微的顫抖著,陰蛇本就不是以掌力雄厚著稱,卻硬是與段老對了這一掌,卻是及其的不好受。

    段老穩了穩身子,才開口說道「盛名之下,果然無弱者,倒是老頭子奢望了。」

    而就在段老與陰蛇堆在一起的時候,紅閻王的目光終於落在了他身上,眼神之中閃過淡淡的猩紅,冰冷而又絕情,好似一隻野獸一般,擇人而噬。

    嗡....

    長劍發出一聲嗡鳴,在古樸的青石路上留下一條長長的劍痕。

    魁梧的身子卻如清風一般,踏了幾步,便到了段老與陰蛇的面前。

    在段老驚詫的目光之下,一道銀光便向著他的喉嚨而去。

    這一劍,好快...

    斷老的武器早已在漫長的逃亡之中,成為一個負累而被丟棄。

    雖然段家的鐵甲之術甚是聞名,但是若想要阻擋這夾雜著渾厚靈力的一劍,非得要進階到銀甲之術不可,顯然段老還未到火候,未敢阻擋。

    鋒利的劍氣,刺得段老的脖子都是微微的一冷,頓時向著後面退去。

    這種機會陰蛇自然不會放過,一把淡金色的飛刀落在了他手中,看著段老的背影,露出一抹冰冷。

    只是他還未動,卻已經沒有了機會,紅閻王一劍落空,右手之上卻是詭異的閃動著紅芒,布滿了一條條的猩紅色的紋路,右手上的靈力頓時化為一股陰寒的力量,向著陰蛇拍去。

    摧心掌....

    「都說,在紅閻王的眼中只有敵人和自己,果不其然...」陰蛇好似早已準備,整個人都如同一條毒蛇一般,在蠕動著,右手好似沒有了骨頭,甩動著,向著那向他拍來的右掌纏繞而上。

    淡金色的飛刀吞吐著光芒,欲要向著紅閻王的手臂落下。

    哼...

    紅閻王冷哼一聲,右手一收一送,頓時將那如同毒蛇一般纏繞而上的手臂震開。

    而此時,段老的全身卻是如同鐵甲一般,散發著淡淡的金屬光澤,手掌大開大合,夾帶著淡淡的土黃色的光澤,向著兩人拍去,其勢如山。

    本來斗在一起的陰蛇與紅閻王頓時分開,各自伸出手來招架,三人頓時亂戰在了一起,你來我往,卻是招招取人要害,驚險至極。

    卻不知,草叢之中,不知何時,一隻全身包裹在青袍之下的黃雀,早已蓄勢待發。

    只是不知為何,他那被青袍緊緊包裹的背上卻有絲絲的血跡滲出,勾勒出三條細長的痕跡,三人亂戰在一起之時,他動了....

    其行若閃電一般,向著一旁的倩倩飛掠而去,枯長的手指,好似鷹抓一般,向著那個柔弱的少女的肩頭抓去。

    在他晃出草叢之時,亂戰的三人便是注意到了他...

    段老在沒有絲毫的保留,全身的靈氣湧入手掌之中,向著兩人拍去,這一掌之下,兩人都是被他微微的震的後退了一些。

    腳下一動,便欲要回身去救倩倩....

    只是他這麼一回身,背後的空檔便暴露在兩人之下,手掌齊齊拍出,頓時印在了段老的背後,雄厚的掌力,將段老的衣袍都震碎,在他那如同鐵甲一般的背後,留下了兩個淺淺的手掌印。

    段老頓時臉色一白,腳下一個踉蹌,一口熱血噴出。

    借著這兩股雄厚的掌力,段老的速度更是陡然一快,化作一道流光,狠狠的撞到了青袍人的懷中,兩個人頓時滾在了一旁。

    然而此時陰蛇動了,紅閻王答應不動小女孩,可是他陰蛇沒有答應,整個人頓時消失在了原地,如同蛇一般,無聲無息,向著小女娃抓去。

    「爺爺...」

    倩倩哀嚎一聲,整顆心早已完全系在了段老的身上,整個人都向著段老撲去。

    然而就在此時,整個空間都是為之顫抖了一下,一股神秘的力量頓時從空間之中涌動而出,化作一條條神秘的鏈條,幾個人都是被定格在了原地,就連倩倩都是定格在了飛身而出的那一瞬間,唯有幾雙眼睛的恐慌的閃動著,面對未知的恐慌,這股力量根本不是他們所能抗衡的。

    緊接著,整個空間都好似一張被揉皺了的紙團,扭曲著,風雲都是微變,落入著扭曲的空間之中,再也掙扎不出。

    在下面的幾人,頓時也如同這扭曲的空間一般,扭曲著,活生生的撕裂者,鮮血頓時將幾人的衣服染成了紅色,即便連小丫頭都是這般,痛苦頓時將五人淹沒在了其中。

    就在此時,一個個漆黑的,如同噬人的巨口,在這扭曲的空間之中出現。

    生命本就是脆弱的,他不會因為你是一個一流的高手而暫停流逝,有些人只有在死亡的時候才會發現,其實死亡真的很簡單,但是他們知道這個道理之時,常常為時已晚。

    在陰蛇與紅閻王之間頓時扭曲開來,一道漆黑的裂縫,在兩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之中,緩緩的裂開,所過之處,兩人也紛紛碎裂開來,在驚恐的目光之中,化為了兩半,定格在了空間裂縫之中,顯的極為恐怖。

    越來越多的空間裂縫圍繞著那扭曲的空間,那皺著的空間也緩緩的凹陷下去,形成了一個狹窄的黑色通道,甚至可以看到那黑色的通道周圍,有著暗淡的幾乎看不見了的符文微微的閃爍著。

    一個如同死狗一般的身影,滿身都是鮮血,全身竟被撕裂,已然快看不出一個人形了,緩緩的被這巨口吐了出來,落在了青石古路之上,隨之而來的是,那淡藍色的符文完全消失不見。

    空間也緩緩的恢復了原來的樣子,只有兩個被攔腰截斷的屍體,怒目圓睜,滿是驚恐之色,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