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愕然轉身,其他眾人此時早就跟隨夏侯嬰跪了一地。劉邦略微一愣,抬頭向蕭何望去。
蕭何微笑著說道:「主公,我也願為先鋒!不過我知道,主公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捨棄兄弟們的!」
劉邦仰天大笑,伸手扶起眾人,「好,你們快起來,此刻我實在是無話可說,只能請諸位相信我,我有把握領大家堅持到援軍到來的那一刻。」他緩緩掃視一周,神色肅穆而正式地振臂高呼道:「眾位兄弟,還記得我們義軍的誓言麼?」
眾將士一時士氣高昂,用整齊劃一、震天動地的聲音齊聲高喊道:「誓滅暴秦,拯救萬民!」
在這戰場之內,曠野之中,眾人同時舉起手中的武器,在劉邦的帶領下靜候沖陣的鼓聲,這場大戰即將展開了。
……
這一戰中,項羽和劉邦聯手,接連消滅了白狼和金虎以及其麾下的大軍,取得了對抗秦軍中關鍵的勝利。
………………
城陽關一役,義軍大勝,但項羽卻受了不輕不重的傷,其實剛剛肩頭上的傷並不算什麼,當胸的那一箭才是關鍵。在戰場上,項羽只是拔掉了肩頭的那箭,折斷了這胸前的箭杆,大多數人沒有看到他這個更嚴重的箭傷。此時斷裂的箭頭已經深陷骨肉之中,軍醫本想替其拔箭,但細看之下,眉頭一皺,龍且、項伯、項莊和眾人見狀立刻心知不妙,齊齊看向他。
軍醫戰戰兢兢地向大帳中的眾將士詳細解說道:「箭頭近心,如這一拔不損心脈,項王就能活,如不小心……」說罷,他為難地退向一邊,等候項王和眾將士的指示。
將領們都知情況不妙,通通氣色凝重,項羽見狀反而豪氣地大笑。轉眼,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就站在近旁的劉邦,伸出那隻未受傷的手臂,重重搭在他的肩頭,鄭重地說道:「兄弟,你助我拔箭吧!」
劉邦聽罷二話不說,挽起自己的袖口,就準備動手。項羽讓眾將往後稍站,以留出足夠的空間給劉邦拔箭,他手中端起大碗猛咽下一口烈酒,試探性地問正在做著準備的劉邦:「你聽說了懷王『誰能先進咸陽,便封作秦王』的密令了嗎?」
劉邦洗淨雙手,伸手麻利地幫項羽把外袍解開,他邊用匕首挑斷內里布質的襯衣,邊輕描淡寫地回答道:「略有耳聞!」
項羽再就著手中的大碗,喝下一口酒,酒精的甘甜夾雜著辛辣快速地滑入咽喉,喉頭有一股滾燙地刺激感,胸口的疼痛好似稍有緩解,他再問道:「你看誰可當此咸陽霸主?」
劉邦取過火鉗,仔細觀察他被鮮血染透的傷口處,用匕首輕輕地割破傷口旁的血衣,緩緩地說道:「除了項王外,應該是八路諸侯之主吧!不,除了項王外,最大的可能應該是武王!」
「畢竟,武王可是天下第一諸侯!」劉邦出言感嘆道。
項羽聽罷搖了搖頭,說道:「八路諸侯之主都是庸碌之輩,不值一提。能當霸主的,除了我和武王外,還另有一人!」
劉邦乘他說話的時節,已經用火鉗牢牢地夾住箭身,凝聚全力,向外一拔。頓時,斷箭被順利連頭拔出,身旁眾人登時一陣歡呼雀躍。再看劉邦,卻早已是滿頭大汗。他長出一口氣,把手中的火鉗及斷箭扔在地上的銅盆里,這才完整地接下項羽後面的話,不經意地說道:「我還真想不到,還有誰能與項王和武王相比?」
「有。」項羽皺著眉頭,忍著劇痛,斬釘截鐵地用手指指了指他,說:「你!」
劉邦大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此時,軍醫已經上前,用清水為項羽把傷口清洗乾淨,現在正細心地為他的傷口均勻地塗抹傷藥。項羽用手隔開軍醫,隨即把頭探向劉邦,問道:「你想當霸主嗎?」
劉邦此時隨意地從項羽旁邊的桌台上,取過大碗,呷了一口酒,笑著回答道:「誰不想當霸主啊但我拔個箭頭都用盡九牛二虎之力,你看我能成嗎?」說完,他從酒囊中把酒倒入項羽手中的酒碗中,又倒滿自己手中的碗,面向項羽舉杯,仰頭,一口就把酒幹掉了。
項羽並沒有喝碗中的酒,而是對著劉邦點點頭說道:「我就欣賞你這一點!」
劉邦擺擺手,做了一個不明所以的動作,項羽就淡淡地笑了,指著他下了結論。
「你處世非常小心!」
劉邦愣了愣,站立在原地,細細想著項羽這話里話外的意思,卻見項羽正對著他的手下眾將領,指了指已經被軍醫用白布包裹好的箭傷傷口。
劉邦和眾人就都放聲大笑了起來,項羽對著劉邦舉碗,二人當即豪飲手中的美酒。
項羽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從侍從那裡取過衣物,穿上乾淨的淺白色內衣,又套上了一件嶄新的外袍,略動了動包紮好的傷口,一股痛楚就立刻傳遞到全身,但是他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項羽回頭對劉邦沉聲道:「章邯的一支大軍已調向咸陽,協助守城,我明天就領軍去中途截擊。這援軍一敗,咸陽便可不攻自破,取秦國玉璽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了!至於武王那邊,秦軍已經派了名將王離率領二十萬秦軍邊軍的主力前去阻擋。就算武王能夠打敗秦國最精銳的邊軍主力,恐怕一時之間也無法繼續前進了。」
從敞開的軍帳向外看去,劉邦能看到營中的秦軍俘虜,他心下擔憂,遂問道:「我們離城之後,誰來看管降將?」他眼見楚軍的兵士一直在分發熱粥給著坐滿廣場的降兵。
項羽站起來,也看了眼帳外,然後湊近劉邦的耳邊,低聲說:「我已暗命龍且、項莊,把降兵分做十隊,黎明之前逐一處決,一個不留!」說著,他手指化成掌刀,輕輕做了一個斬殺的動作。
劉邦聽後,只覺得眼前一黑,心在下沉。
項羽似乎看出了他心中的不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安慰,實則冷酷地分析道:「降兵比我們人多,若一造反,我們控制不了!而且,我明天就要領軍去中途截擊章邯的大軍,實在無法分心。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如此。」
「另外,我希望你能夠去應付另外一支秦軍,務必堅持到我將章邯的大軍擊敗。到時,你我兄弟可共享天下。」項羽用力的拍著劉邦的肩膀,大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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