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隨神跡 第一百零三章 是夜前奏曲

    格林口中喊的是什麼並不重要，那聚集了金銀雙色能量的一劍揮下，強大的排斥力造成的噪音，早已掩埋了一切呼喊，在格林如同掄起棒球棍般的粗莽動作之中，噴發的「火山」橫斷阿瓦隆湖上，重重地抽在了弗洛格的胸口。

    &

    守護神弗洛格慘烈地痛叫一聲，像只真正的棒球極速倒飛出去，堅硬粗壯的果樹甚至被它的身軀撞斷，一時間果林里煙塵不斷。

    但這一劍沒能起到什麼作用。

    格林急促地喘著粗氣，清楚地感知到那一劍劈歪了，沒能斬斷弗洛格頭上的角。他的體力劇烈消耗，即使憑藉力量型核心的加成也難以支撐，難以控制劍鋒的方向，而事到如今，剩餘的體力也只夠他再次接住黃金、白銀劍揮動一次劍鋒。

    下一劍，就決定成敗！

    格林咬著牙回頭望了一眼，他的第一劍幾乎灼烤掉一層湖水，阿瓦隆上霧氣蒸騰，難以看清對面的情況，不過聽聲音似乎湖妖精們已經元氣大傷，原本嘰嘰喳喳的吵鬧聲現在也微弱了下來，至少在短時間內不會有湖妖精來騷擾他。

    也就是說，他得以擁有一個全神貫注、朝目標揮劍的機會。

    &來還打算靠她們吸引注意力，沒曾想最後還是要靠自己啊……」

    格林輕輕嘆了口氣，他搖了搖頭，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果林的缺口處，遠遠可以望見弗洛格仰天朝上的身影，似乎還在疼痛之中無法自拔。

    少年空出來一隻手，從系統背包里拿出一個晶瑩剔透的小瓶，裡面的液體輕輕晃動流淌得卻很緩慢，看上去有些滑膩。

    這就是醒神藥劑。格林在白石城向神秘行商「野人」彼爾德購買的buff藥水，本來是為了配合日後轉職念斗流氣功師使用，但在現在這個需要聚精會神的時刻，格林也顧不上珍藏，拇指彈掉軟木塞，咕咚咕咚幾口吞了下去。

    「……不好喝。」

    格林吐了吐舌頭。臉上的肌肉都似乎因為難喝的味道而有些抽搐。

    但這正是醒神藥劑的作用，格林只覺得腹中一涼，整個人就如同撲進了薄荷花園，頭腦頓時清醒不少，專注力的提升幾乎可以直觀感覺出來。

    這感覺太棒了！

    格林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因為太過舒服而呻吟出來，只覺得頭腦清醒得簡直想去做高數。

    &洛格！」

    少年怒吼一聲，遠處的守護神似有所感，終於從地上爬起來。

    二者遙遙相望，被火焰燒的肚皮黢黑的弗洛格忍耐不住。鼓起聲囊，重重地呱了一聲，朝著格林的方向一躍而起，它似乎計算好了路徑，按照這個拋物線，它會直接落到格林的頭頂上，看樣子弗洛格已經決議要活活砸死這個滾燙的小東西！

    但格林沒有絲毫的慌張。

    他的眼神沉穩的就像是一泓寒潭清泉，焦點鎖定在弗洛格的身上。視線隨著它起跳、在空中停滯、砸向自己的方向而轉動，直到弗洛格的黑影幾乎將他籠罩。格林突然一動——

    黃金劍和白銀劍的旋轉速度驟然減緩，輸出到格林身上的能量消失，焰影劍上的火龍不復之前的洶湧，但同時格林也無需再保持那種高消耗的操控。

    他猛地扔出一枚導航箭，在啟動瞬步的同時一腳踩了上去。

    唰——

    少年的渺小身形與弗洛格擦肩而過，在它重重落地激起一圈氣浪之前抵達它的身後。然後身子一扭，又是一枚導航箭甩到弗洛格光滑的後背，身體向著它的頭頂極速掠去！

    金銀能量劍，再度啟動！

    空中驟然發出嘭地重響，格林的身體被這股強大的力量反推。前沖的姿勢猛然停滯片刻。

    而這時，弗洛格還在好奇自己有沒有壓死格林、空中的聲響又是什麼，少年就在這一刻的緩衝之中，目光如鷹眼般鎖定弗洛格頭上被污染的獨角，手中焰影火龍再度澎湃爆發！

    然後他雙手握住劍柄，在身軀產生下落趨勢前猛力一刺——

    賽格萊特之劍！

    被高強能量激發的火焰之龍，被這特性激發附魔的戎裝之子劍技加成，量變終於產生質變，凝實成一條栩栩如生的火焰巨龍，朝著弗洛格猛撲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格林的錯覺，在那火焰巨龍朝著弗洛格拍下龍爪前的瞬間，他分明看到那巨龍朝自己的方向望了一眼，雖然是火焰構成的空洞眼眶，卻有種被什麼凶物盯上了一般。

    不過還好，這種錯覺也只是轉瞬即逝。

    火焰之龍的高溫撲落，格林只聽到弗洛格一聲慘叫，高度集中的精神讓他得以鎖定弗洛格頭頂的獨角，在一縷並不起眼的火焰捲入，這一次，堅不可摧的獨角沒能抵抗，在火焰之中很快焚化成灰燼。

    成功了……

    格林心裡閃過淡淡的喜悅，但隨即身軀重重地摔落在地上。藥效還未過去，疼痛更加集中在神經，少年蜷縮在地上，疼得直打滾。

    撲通——

    被火焰巨龍席捲的弗洛格也難耐高溫，碩大的身軀直接躍入阿瓦隆湖當中，試圖澆滅身上的火焰，而這一動作也幫助了格林，迸濺出來的湖水如同一個大浪沖在格林身上，那清澈的泉水中含有神奇的力量，格林雖然被淋成落湯雞，不過身上的疼痛竟然出奇地緩解下來。

    唧！

    小狐狸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小腿兒快速倒騰，衝到格林身旁舔舐他的臉頰。少年睜開眼睛，看到小狐狸露出緊張的表情，艱難地咧了咧嘴角，又看到小狐狸身後同樣緊張莫名的小妖精阿莉埃蒂，捧著還剩下半身的薑餅小人，眨巴著眼睛望著自己。

    &們……還真是聽話啊……」

    格林撐起身體，本想拄著焰影劍站起身。沒曾想才把劍尖插入地面，手上稍一施力便是一空，險些再度摔倒。格林低下頭，看到手中的焰影長劍劍刃斷成三截，明顯是無法承受那巨大的能量而崩碎。

    一把附魔的精製武器，能走到這地步也不容易呵……

    格林無奈地扔下劍柄。朝著湖岸喊了一句，「薇薇安女士……這樣，就算成功了吧？」

    小狐狸和阿莉埃蒂同時望向湖邊，後者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不知道格林在和誰說話。

    一點光芒從湖岸邊的水中升起，漸漸放大，最後形成一個女性的輪廓，那正是先祖湖妖精真正的聖靈模樣。

    &成功了呢。」

    她微笑看著眼前的人類少年，笑容中似乎帶著一種叫做欣慰的情緒。

    &來以為你會依靠契約生物的力量。沒想到你居然獨自一人就做到了，比起七代而言，你倒是顯得更加優秀呢。」

    格林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連聲應承的話都懶得回。

    &先祖婆婆！」

    格林不說話，不代表別人也不說話。看到薇薇安的出現，阿莉埃蒂頓時驚叫一聲，小妖精仿佛見了鬼一般，大眼睛瞪得幾乎要突出來。

    &以?說！不要喊我婆婆。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先祖湖妖精頓時淑女模樣盡失，看起來薇薇安也拿這個不聽人講話的小妖精也毫無辦法。

    咚——

    &是的。明明是下一代的繼承者，怎麼會笨成這樣。」薇薇安捂著腦門頭疼地自語，小妖精則捂著被彈到的腦袋瓜眼淚吧嚓。

    &等，什麼繼承者？」

    格林驚愕地望著薇薇安，又看了看阿莉埃蒂，有些難以置信。「你說的該不會是……」

    &是啊，」薇薇安無奈地望了阿莉埃蒂一眼，小妖精不停地揉著腦瓜，偏偏毫無長進撅著嘴唇還小聲嘀咕什麼。「這小傢伙就是湖妖精下一代的女皇，現在的湖妖精公主。」

    這種只會賣萌耍蠢的傢伙，居然是皇女……

    格林看著傻傻的小妖精，難以置信她的身份居然和他心目中的女神相同，一個是湖妖精公主另一個是羅德蘭王國公主，忽略她們背後所代表的勢力，光是從心性和能力上講，這兩者間的差距恐怕不是一點半點吧？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湖妖精的誕生都是帶著神秘的緣，所有人從出生起就知道自己將來要做什麼，阿莉埃蒂當然也不例外。」薇薇安攤攤手，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怪不得大家都中招就她一個沒事，感情是特殊身份啊。

    格林又望了小妖精一眼，這小傢伙因為太疼、又注意到薇薇安和格林談話，自己便偷偷摸摸跑到一旁啃薑餅去了，格林見到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果然還是接受不能啊！

    「……年輕的戎裝之子，我很感激你的援助，不過恐怕還需要麻煩你幫個忙。」薇薇安乾脆放棄和格林討論湖妖精繼承權的問題，轉而提出另一個請求。

    格林回過頭望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只剩劍柄的焰影劍，神色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當然，這個我會補償你的啦……」薇薇安不好意思地笑著，畢竟雙色能量劍是她交給格林的，超出少年的承受範圍也是她的過錯，「不過只是一個小忙啦，那些湖妖精自行恢復恐怕還要等很長時間，不過這阿瓦隆的湖水有淨化作用，應該可以讓她們快速恢復。」

    &以你想讓我幫她們沖個澡？」格林疑惑地望向薇薇安。

    &然不用那麼麻煩，」薇薇安笑眯眯的表情和艾爾伯特如出一轍，頓時讓格林背後一寒，「只要把她們都拍下水就好啦，這個應該不難做到吧？」

    格林瞥了一眼湖岸另一側的妖精們，頓時目露同情。

    雖然說是先祖，但為免對自己的後輩也太過「嚴厲」了一點。

    &好我家祖上只是普通的手藝人……」格林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有說什麼嗎？」

    薇薇安笑得陽光燦爛，格林卻仿佛寒冬將至。

    他連忙招手打開寵物黑洞，然後領著休憩多時的契約生物朝湖岸另一側走去，「那個什麼，德爾伽去叫艾爾他們過來，阿薩阿不出來幹活了啊哈哈哈……」

    .

    作為阿魯瑪行省的商業核心。齊尚德依靠著金丘黑比諾發展壯大，但位臨王國邊界地帶，不免要遭受一些流匪或是來敵衝擊的困擾，領地內部安全問題堪憂，向外供應的商貨又一度遭到襲擊搶劫，領地繁榮度經常保持在平均水平之下。但自從隆法家族老族長讓位於長子，整個阿魯瑪行省的情況都有所起色，自然不能放任齊尚德墮落下去，於是老族長的小兒子主動請願坐鎮齊尚德，這個偏僻的小鎮才終於迎來了一片曙光。

    或許這位齊尚德伯爵只是看中了這裡的商業價值，所以才會屈尊就貴來此，但他對於齊尚德的功績無可否認，最主要的一點，就是他平息了最令酒商們頭疼的匪患。從前的齊尚德。由於受到流匪的威脅，很難保證商人安全，他們人數不多但都有馬匹，機動性強，以前的巡邏隊根本拿他們沒有辦法，可時過境遷，換了這位齊尚德伯爵領軍，情況便大不同——這位伯爵出身羅德蘭皇家軍事學院。雖然畢業成績並不為人知，但似乎從學習生活中獲益匪淺。他所率領的私兵隊伍行動迅猛，根本不是尋常軍隊可以比擬，有很多說法都宣稱，這位伯爵擁有一支屬於自己的騎士團。他的部隊即使是坐鎮城中，突然得到消息然後才出發追擊流匪，都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趕上並將之擊潰。一些不信邪的匪徒團伙還試圖在夜間偷襲齊尚德。結果在逃跑的途中全數被殲滅，頭顱掛到城門上三天三夜。

    然後齊尚德就安靜了。

    這位年輕伯爵殺一儆百的舉動，為齊尚德百姓們迎來了平安的生活，有了安全保障，他們工作起來也就更加起勁。領地經濟也隨著水漲船高，慢慢繁榮起來，隆法家族對阿魯瑪行省的統治也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完整。或許比起當下的阿魯瑪大公，這位伯爵的所作所為對家族的貢獻更大，不過公爵倒是沒有絲毫不快，對外還驕傲地宣稱這就是隆法家族的小兒子，自己的親生弟弟，這或許是在貴族家庭中極難見到的一幕。

    無論阿魯瑪大公只是對外一貫的虛偽做派，還是真正發自內心地為自己的弟弟驕傲，齊尚德伯爵已經在領地內打下了屬於名號，在這個遍地是貪婪、吝嗇的貴族世界當中獨樹一幟，而這也正是他受到人尊敬，或是遭人憎恨的原因所在。

    「……說起來，你在領地內的呼聲這麼高，難道不怕你那位兄長忌憚嗎？」

    伯爵府邸內，齊尚德領主的書房之中，此時正有兩人在此密談。他們皆穿著羅德蘭傳統的貴族服飾，只是兩人一白一褐，一個站著一個坐著，在這擺滿了書籍、翻看程度不亞於公共圖書館的房間內，展現出截然不同的言談舉止和氣質風度。

    &麼會，這只是齊尚德，又不是阿魯瑪，他哪裡會擔心。」被問到的男人留著四方鬍子，臉型比起一般人更要長一些，正是齊尚德領主、此處府邸的主人。他笑著搖了搖頭，他為自己身旁的友人倒了一杯紅酒，示意他品嘗，「再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位兄長的性格，怎麼會突然想起說這個？」

    坐著的男子穿著一塵不染的白色領服，看上去更加年輕，臉上的笑容也顯得有些輕浮。他舉起紅酒杯輕輕晃了晃，似乎有些無可奈何。

    &這也是沒辦法，學院那邊的聲音很多，大體上都是支持你的，不過真正意圖好壞參半，你這傢伙偷偷跑出來，我總不能放任不管嘛。」

    &院那邊確實多麻煩你了。」

    齊尚德伯爵舉起酒杯，和友人輕輕碰杯，然後輕抿了一口本地特產，「……威廉士那邊怎麼樣了。」

    &般般，查爾查那邊勢力錯綜複雜，難搞得很，光是幾個職業聯盟就夠他頭大了。」白衣男子點了點座椅上的扶手，似乎暗示了他什麼。

    齊尚德伯爵微微皺眉，「是不是太慢了。」

    &你可別誤會，」白衣男子急忙收斂笑容，替那位威廉士伸冤，「查爾查麻煩得很，我可沒有揶揄他，再說你這種『急性子』也該改一改了，眼瞅著都要完成任務，一時著急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說的也是。」齊尚德伯爵想了想，自嘲般地笑笑，舉杯斟了一口。

    正在兩人說話的時候，書房的桃木門被敲響，在齊尚德伯爵的示意下，管家打開門，從門外走進一名私兵打扮的人，如果格林見到，想必會認出這正是那名私兵隊長。

    &是派往領地巡邏隊的密談吧？」齊尚德伯爵示意自己的友人稍待，自己放下酒杯走過去，「有什麼事情要稟報嗎？」

    那人看了一眼白衣貴族，伯爵注意到後點了點頭，那人才把遇到格林一行的事情一五一十匯報上來。

    &明白了，你先下去吧，」聽過匯報後，伯爵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然後示意管家，「你做的很好，跟著埃爾默領賞去吧。」

    私兵隊長道了聲謝，歡天喜地地退了出去。

    &有獨立領地的貴族……怎麼聽怎麼想自立為王的野路子呢。」

    不等伯爵開口，聽到所有描述的白衣貴族已經下了評判。

    &雖然這樣講，可獨立於國家之外的勢力並不少見，許多甚至可以左右大陸風向，這個時候突然出現一位陌生的獨立貴族，真是讓人有些擔心啊，何況……」他走過去，和自己的友人對視一眼。

    &剛才的描述，那恐怕不是大陸上的種族啊。」

    白衣貴族眯起眼睛，盯著自己杯中如鮮血般的紅酒，「……翼神島的庫納利人麼？」

    齊尚德伯爵沒有言語。

    他沉默片刻，走到書架旁翻出幾本書，隨手扔給自己的友人。白衣貴族慌忙放下酒杯接住，然後莫名其妙地望向他。

    &是有關遠古戰爭的文獻，你拿去給你的顧問團好好看看，或許能找到有用的訊息，」齊尚德伯爵望向陽台，外面是一片晴朗，看在他眼裡卻如同暴雨襲來的片刻寧靜，「他不是說要來拜訪我嗎？正好，我倒是要看看，這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白衣貴族看看自己手裡厚厚的書本，又看看眼前的齊尚德伯爵，最後輕輕嘆了口氣。

    &麼啊……最後還不是要辛苦我……」

    伯爵回過頭，朝自己的友人一挑眉毛，「不然你以為我還能找誰呢？阿道夫?齊格勒？」

    &位趁著我不在的時候，似乎說了些什麼對我不利的話啊。」

    白衣貴族還沒來得及回答，伯爵方桌上的水晶球里，突然傳出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很快，留著金色背頭的壯碩男子身影出現在其中。

    &就當做是對你遲到的懲罰吧。」

    白衣貴族嬉笑著說道，伯爵瞥了他一眼，然後走到桌旁，「你終於來了，閒言少敘，我想我們也可以開始了。」

    三個人同時表情一肅，真正的密談此時才剛剛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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