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讓朕來 366:流民草寇(五)【求月票】

    她近乎痛心疾首地看著姜勝。讀字閣 m.duzige.com

    「先登,說好的不費主公」

    好賴也是百來斤的成年人騙個十三歲的天真純潔少年,良心過得去嗎?

    此時無聲勝有聲。

    沈棠的表情更勝千言萬語。

    姜勝道:「勝也說了。」

    君不疑臣,臣不負君。

    沈棠腦海冒出姜勝先前的回答。

    頓時一口老血梗在喉嚨——你管這種避重就輕,回答等同於沒回答的回答是回答?

    沈棠臉色微青,與祈善坐在一處的康時莫名心虛地神遊天外,思緒散發。

    話說回來——

    主公知不知道他的文士之道副作用?

    康時不是很有把握。

    沈棠沒強迫姜勝非得當場坦白, 這種秘密私下跟自己說也行,目下最重要的還是搞清楚他跟元良之間的舊仇宿怨。若不解決這點,往後不能指望他們倆能和諧相處。

    沒隔三差五互相使絆子都不錯了。

    她道:「唉,此事先按下不談,往後再說。你與元良究竟生過什麼矛盾?」

    沈棠表面上沒偏誰,但姜勝該明白,祈善與她相處長久,感情絕非姜勝能比。

    倘若是祈善過錯, 她會想辦法收拾爛攤子, 但若是雙方各有問題,她偏心祈善。

    姜勝輕描淡寫道:「哦,倒也沒什麼,只是這位大名鼎鼎的『惡謀』使詐破壞我的文宮,令即將圓滿的文士之道出了點偏差。以至於我這些年不能輕易離開魯下」

    沈棠:「」

    褚曜:「」

    康時:「」

    三人齊刷刷看向祈善求證真假。

    祈善理直氣壯。

    「彼時各為其主,此舉有錯?」

    三人又齊刷刷看向姜勝,等回應。

    沈棠這個半吊子文心文士或許不清楚,但康時和褚曜不一樣,他們十分清楚文士之道想圓滿有多困難,饒是二修二品上中文心的褚曜也只堪堪摸到點頭緒。

    姜勝早在多年前便差點兒圓滿了?

    「倘若是各為其主,確實不能怪」康時跟姜勝也相處了兩三日, 對方看著不像是輸不起的人。文心文士之間的爭奪, 本就是看各自的心計本事。輸了只能說技不如人, 但姜勝的反應顯然沒這麼簡單

    姜勝嘆氣:「並非這般簡單。」

    其實那會兒的局勢是這樣的。

    祈善正禍害不知道第幾個主公。

    這位主公還有另一個不容小覷的對手, 這位對手便是想請姜勝出山的人。各種金銀財寶如流水一樣送到姜勝的面前。

    姜勝是誰啊?

    一眼望氣便知此人有無潛力。

    架不住對方給的太多又太熱情。

    姜勝雖未答應出仕, 但也願意搭理人,背後出謀劃策了兩回。誰知就這兩回,就被祈善這隻貓貓祟祟的傢伙暗中盯上。

    而祈善的冤種主公也從線人那邊獲知此事, 心急如焚,與祈善合謀一番,便準備先下手為強,趁著姜勝還未出仕就將危險扼殺搖籃之中。但姜勝也不吃素。

    一來二去打出了真火。

    彼時,他也找到文士之道圓滿的關鍵,二人明里暗裡交鋒幾個回合。

    之後便到了奪嫡的關鍵。

    祈善的冤種主公在他的建議下,以都城換防為藉口調動兵馬,提前發動兵變,帶兵圍堵王宮。弒父殺兄,「父」就是那個昏聵的老國主,「兄」就是對姜勝熱情無比,偏偏資質貧庸壓不住一眾弟弟野心的倒霉王儲。

    祈善會提前行動,不止是因為消息泄露,又被姜勝這邊獲悉,還因為他推測姜勝的文士之道將在這天圓滿。若不提前動手,恐夜長夢多。

    提前行動,確實打了人一個措手不及,祈善不放心其他人,親自對姜勝出手。

    姜勝沒死,帶著幾處重傷逃了。

    沒想到再見面會在這裡, 他們還非常不幸,成了同僚,往後要一起共事。

    想想,可真是膈應。

    沈棠三人:「」

    祈善年紀不大,但看他仇家質量便知道這廝這些年過得多麼精彩波折。

    「圓滿文士之道的關鍵?」褚曜對二人的恩怨情仇興趣不大,倒是很好奇如何圓滿文士之道,或許能從姜勝這邊獲得靈感。

    姜勝也未隱瞞,道:「我的文士之道能堪破他人之氣,而想要圓滿,則需要輔佐一位王儲登基或者阻攔王儲兄弟宮變篡位。那位王儲氣勢頹靡,不堪大用。原先是想去其他國家碰碰運氣,結果祈元良一而再再而三挑釁,一來二去才打出了真火」

    姜勝氣得決定頭鐵一回。

    阻攔王儲兄弟宮變篡位。

    姜勝其實做好了祈善不講文德提前偷襲的可能,一切布局很順利,但他沒料到祈善有他也分辨不出的偽裝本事,先偽裝他,在他的布局上面做了手腳。又在宮變前偽裝成他的妻子背後偷襲,這會兒想到那場面還很慪。

    沈棠三人:「」

    這確實是祈善這廝幹得出來的。

    「確實冤」

    人家姜勝只是路過,王儲為求自保,慕名而來拿錢砸他要當榜一大哥。錢給的太多,姜勝就意思意思給人出謀劃策了兩回。祈善生出危機感,把姜勝也納入貓貓必殺名單,出手迅如雷電,撓人兩爪。

    被撓的姜勝怒了。

    你這野貓也敢放肆?看吾不整死你,讓你知道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本來只是路過的姜勝乾脆拜了榜一大哥當主公,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將「文士之道圓滿晉升考試」的考場設在此處。

    結果考試當天,姜勝考到一半,試卷就被偽裝成監考老師的祈善揚了。按照這說辭,要是祈善再有耐心一點再動手,估計姜勝已經背著榜一大哥的禮物去往下一站了。

    唉,果然是大仇。

    沈棠問:「此事的後遺症就是你不能離開魯下郡?這又是個什麼道理?」

    姜勝這次沒隱瞞。

    「魯下郡地底深處有一條殘缺龍脈碎片,此處天地之氣比旁處濃郁些,這些年都在修養受損的文宮,同時壓制反噬的文士之道。近兩年才好了個七七八八。」

    也虧了他的文士之道,他能很輕易就知道哪裡天地之氣稠密,哪裡稀疏。

    沈棠擔心:「那你現在也不能離開?」

    姜勝眼神微妙地看著她。

    「此前不能,但現在可以了。」

    「咦?」

    祈善在一旁拆台:「想要獲得什麼,必然要付出什麼,文士之道大多遵循這個規則。他的文士之道能望氣,主公以為這種近乎神仙的手段,平白就能獲得的?」

    沈棠:「這」

    「據我所知,他的文士之道會汲取主公的氣運,量雖不大,但——」但自家主公已經有一個康季壽了,再疊加一個更棘手的姜勝,這得倒霉到何等境界?

    祈善真擔心自家主公哪天死於喝水嗆死,這死法怕是會「名留青史」!

    沈棠:「」

    她正擔心呢,姜勝的回答讓她精神一震,他道:「文士之道在即將圓滿的關鍵出了岔子,原先的弊病也隨之改了」

    沈棠鬆了口氣。

    「不是讓我倒霉就好。」

    誰也不想戴一個非酋的帽子。

    越發心虛的康時:「」

    姜勝緊跟著道:「我需要您的文氣。」

    已經做好被暴擊的沈棠:「???」

    她指了指自己:「文氣?只是這個?」


    這算哪門子的弊病?

    谷嘍

    殺傷性也太小了。

    姜勝豎起一根手指。

    「文磚!一日一塊!」

    沈棠:「文磚?」

    姜勝道:「修建文宮的磚石。」

    沈棠:「這壓力也不大啊」

    至少她現在沒感覺到任何負擔。

    在場眾人:「」

    文磚這玩意兒,稍微厲害一點的文心文士,再不消耗文氣的情況下,三五日才一塊,而搭建文宮所需文磚更是一個海量數字。所以,能肝出一座文宮的

    那都不是有幾個肝的問題。

    而是身體全由肝組成了。

    祈善也清楚沈棠那多得不正常的文氣儲量,倒是鬆了口氣——擱做其他主公,一年半載下來就要被姜勝榨成人干,而擱在自家主公身上卻連負擔都算不上。

    這倒是不幸中的萬幸。

    沈棠拍著胸脯答應姜勝。

    若姜勝能跟祈善摒棄前嫌,莫說一日一塊文磚,便是兩塊三塊她都出得起。

    只是——

    「先登還能圓滿文士之道嗎?若能,突破的關鍵又是什麼?」這才是沈棠最關心的問題,想徹底抹平二人矛盾,光調節是沒用的,只會讓他們之間積怨更深。

    若能幫助姜勝圓滿文士之道——

    也能幫沈棠干更多的活兒。

    姜勝聽出沈棠話中的認真和偏袒。

    並不意外。

    只是感慨祈元良這廝好運氣,他似笑非笑地問沈棠:「主公真想知道?」

    沈棠揚眉:「我不能聽?」

    「不是不能聽,只是擔心主公聽後會夜不能寐。」姜勝這話真不是無的放矢。

    「我會夜不能寐?」沈棠笑顏自信。

    開玩笑!

    「若想圓滿文士之道——需親手斬下王的頭顱。」姜勝頓了頓,目光落在沈棠,準確來說是她的脖頸上,刻意補充,「可以是敵人的王,也可以是自己的王!」

    沈棠:「」

    姜勝無視聽到這話就作勢欲拔劍的祈善幾人:「勝此前便說過了,君不疑臣,臣不負君。主公也說吾可放心,君可安心。當下,勝想問主公,君可安心?」

    沈棠:「」

    好傢夥——

    費主公的正戲在這裡啊。

    文磚什麼的,果然是毛毛雨。

    若說姜勝第一次衝擊圓滿還可能達成,第二次就不容易了。親手斬下敵方國主的頭顱,等同於讓他滅一國。相較之下,背刺信任自己的主公執行難度小點。

    哪個主公聽了不哆嗦?

    一時間,議政廳內寂靜無聲。

    沈棠垂眸想了沒一會兒。

    抬頭看著姜勝:「安!」

    「不疑?」

    「不疑!」為了打消姜勝的疑慮,她道,「先登,你雖取了個『先登奪旗』的名字,但也別小瞧了我。我的首級可沒那麼容易取下來,絕對比讓你領兵滅一國還大。」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既然彼時沒有動手殺你,如今更加不會。臣不負君,君不疑臣。」

    沈棠學著姜勝將皮球踢了回去。

    姜勝眼神微動。

    面上的冷硬也似冬雪融化。

    「唯。」

    君臣兩不疑。

    若真能始終如一,他之大幸。

    見氣氛終於緩和下來,她笑著拍了拍手,撐著膝蓋起身:「時辰不早了,官署還有一堆的事情沒解決,爾等散了吧,該幹嘛幹嘛。記得,你們倆不能再打。」

    要打也要將工作搞完再打。

    她也看出來了,這倆劍術不相上下。

    菜雞互啄,刮痧一樣的傷害。

    寧願他們靠著武力發泄對彼此的怨氣,也不想一個個憋著悶著,冷不丁就出手給對方使絆子。沈棠這會兒多少有些明白顧池此前說的平衡了

    這都不是做大蛋糕能解決的矛盾。

    主公發話趕人,眾人皆行禮退下。

    「唯。」

    其餘幾人走了,唯獨康時磨磨蹭蹭,沈棠便知道他有事情要跟自己說。

    「季壽有事?」

    康時嘆氣:「主公,有一事——」

    沈棠看著他等下文。

    有一事?

    有什麼事?

    康時艱難地擠出一句話來,讓沈棠心咯噔:「主公可知我的文士之道?」

    沈棠抽了抽嘴角:「然後?」

    康時道:「逢賭必輸。」

    緊跟著什麼都交代了。

    沈棠:「」

    她今天被暴擊了兩回???

    沈棠一直emo到了晚上。

    姜勝也跟著一直挑燈加班。

    其他同僚也在一起團建。

    姜勝見沈棠情緒不高便問康時,他留下來跟主公說了什麼,情緒後勁兒這麼大?

    康時:「我實話實說了。」

    他的文士之道也不需要藏著掖著。

    姜勝一聽,道:「這算什麼?」

    康時:「主公不是這麼想」

    對主公而言,他的文士之道弊病殺傷性比姜勝大得多得多(:3?)

    姜勝餘光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祈善,故意扯高了嗓子,道:「此前惡元良有個仇家,他的文士之道就比較特殊,急中生智,不知元良你有無印象?」

    祈善:「」

    「倘若元良早來幾日,也能瞧見他了。」這位便是此前邀請姜勝的朋友,也是被祈善坑過的「受害者」,「他的文士之道弊病就是發動之時,主公腦子會不好使」

    讓人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康時:「」

    他很好奇

    為什麼受傷的都是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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