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瑪,這麼急幹嘛?」公西仇剛掀開布簾就被一隻手抓著拽了進去,身體下意識要反擊,但從力道分辨此人身份,硬生生壓制住了本能,「今天是來找我玩兒的?」
唉,他閒得骨頭都要僵硬了。詞字閣http://m.cizige.com
要不是瑪瑪這邊事情沒完,他早收拾包袱去找哥哥和大侄子,總比在這裡浪費光陰有意義。他剛說完,手背就挨了沉棠一下。公西仇閃電般探回手:「嘶,你打人!」
沉棠正色道:「說正事。」
公西仇嘴裡「哦」著應下來,行動上卻慵懶散漫,挑了個地方坐下來:「你說。」
沉棠指著地上的圖桉問他有無印象。
蒙著眼睛的公西仇:「……」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示意對方自己還是個傷患,瞧不見地上圖桉。沉棠只得抓起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掌心繪圖。公西仇歪著頭,髮辮隨之垂落幾根,瞧著很是專注。
「第一個圖有印象。」
公西仇說的是核輻射警告標誌。
沉棠問他:「你在哪裡見過?」
公西仇做出認真思索的架勢,道:「見過的地方可多了!有一處,瑪瑪你也知道!鮮于堅的背上!當年要不是因為這個圖桉,我才懶得管這個小子的閒事兒。族中一些文獻資料也有,不過這個圖桉追根朔源跟一個叫眾神會的勢力有關。他們接觸瑪瑪了?」
「……你不會也是眾神會社員吧?」
合著就她一個是局外人???
公西仇收斂唇角輕浮笑意,搖頭:「這怎麼可能?眾神會跟公西一族祖上有深仇大恨的。雖說族人不剩幾個,祖宗都埋地下了,但作為公西一族族人,我不能做出違背祖宗的行為。改明兒死了,我的靈魂去了神靈那邊兒,還不被族人圍著暴打?划不來!」
沉棠跟顧池對視一眼。
「……深仇大恨?什麼仇?什麼恨?」
公西仇沖她勾了勾手。
「這事兒說來話長,我渴了。」
沉棠將沒用過的水囊丟他懷中,公西仇也沒賣關子,潤好喉嚨就繼續往下講述。
「因為公西一族歷史上幾次遷徙,最早的族志原本在這個過程遺失,之後的族志都是後人根據記憶修補的,記憶中應該修訂了八九回,不少內容都互相矛盾,有些乾脆被斷定為杜撰傳說……有一種說法,公西一族歷史能追朔一兩千年前,那時候的族人全部生活在一個與世隔絕,作物豐饒的世界,在這裡,不愁吃,不愁喝,不愁穿……」
沉棠忍不住吐槽。
「這地方叫『尹甸園』嗎?」
聽到這三個字,公西仇扭過臉:「咦,瑪瑪怎麼知道?難道你恢復什麼記憶?」
沉棠:「……」
公西仇繼續道:「不過,『尹甸園』只是它的別稱之一,族志比較認可的主流稱呼是『桃源』!根據神話版族志記載,那時天地異變,陰陽兩界失衡,獨屬於黃泉的幽冥死氣瀰漫人間,活人被鬼氣污染就會變成鬼傀儡,以活人為食物,生靈死傷無數……」
沉棠皺眉道:「鬼氣?」
公西仇點點頭:「嗯,族志就是這麼說的,還說鬼氣霍亂人間十二年,天地生靈近乎絕種,沒感染的人和動植物寥寥無幾。眼看著陽間即將變成陰間,先祖禱告上天,終於感動老天爺,神靈出手將倖存者全部帶到一處與世隔絕的地方,此地便是『桃源』。神靈又種下一棵神樹作為『桃源』核心,這棵樹能隔絕外界鬼氣侵擾。先祖若有什麼事情可以在神樹下虔誠祝禱,神就會聽到……」
顧池聽得津津有味。
「再然後呢?」
沉棠打斷公西仇的話:「不對,我記得你幾年前說過,你們一族在兩百多年前獲罪流放路上遇見恩人,恩人給了你們一口棺材,我就裝在這口棺材裡面。你們先祖為了感謝恩人,於是隱居之後凋了恩人神像?」
這才是公西一族供奉的神明起源吧?
公西仇極其自然地道:「我都說了族志在幾次遷徙丟失損毀,內容都是後人補充修訂的,免不了還要夾雜一些個人理解推測……有可能都是真的,也有可能都是假的,也有可能半真半假……關於『桃源』記載,族人其實不怎麼相信的,全都當故事看。」
沉棠:「……」
這個理由也太真實了點。
「你們先祖跟眾神會先祖怎麼結仇的?」顧池將跑遠的話題拉了回來,指望這對奇葩知己閒聊天,鬼知道話題會歪哪去?
「這個說來話就更長了。神救下先祖他們沒幾天,說是要出一趟遠門處理鬼氣,一走就再也沒回來。而神救下的倖存者太多,他們以先祖和眾神會先祖為首領,相安無事過了很多年。只是這期間,人生人,動物生動物,『桃源』地方有限,再加上先祖們帶到『桃源』的種子被鬼氣侵染,一代代減產,『桃源』食物緊缺,很快爆發了矛盾。」
「眾神會先祖仗著武力聚攏一批人,試圖用武力將其他人當做食物豢養,先祖則是極力反對。雙方爆發了大戰,先祖他們敗了,帶著沒豢養的倖存者逃出『桃源』。」
沉棠:「不是說外頭鬼氣不宜居住?」
公西仇道:「先祖又不傻,他們悄悄帶走不少神樹樹枝,外界鬼氣跟一開始相比已經稀薄很多,勉強還是能生存的。不過——也是鬼氣影響,之後一段時間,出生的嬰兒不是夭折就是畸形,兩個頭半個頭三隻手什麼的,先祖跟神明祝禱,勉強熬過來。」
顧池問:「那留在『桃源』的人呢?」
公西仇仔細回憶:「族志對此記載不多,只是說過了百年,『桃源』最後還是支撐不下去,陸陸續續有人逃了出來。這些人散落大陸各地,繁衍生息成了如今的人。」
顧池打趣道:「照這個神話傳說,咱倆幾千年前還是一家人了?你們族志可有描寫天地大災之前的社會是什麼模樣的?」
對此,公西仇只是搖了搖頭:「如果這部分族志記載是真的,相關文獻應該都在『桃源』,先祖他們是一窮二白逃出來的,還能存留這麼多記載很不容易了。」
沉棠做了個決定。
「回頭,你陪我去一趟公西族族地。」
她想親眼看看那些族志。
公西仇知道她的打算,但還是忍不住倒一盆涼水:「瑪瑪,不是我不願意,只是族地剩下的藏書內容還沒我腦子裡記得多。滅族那夜,九成都被庚國搶走。九成之中,又有五成都是公西族最後一次遷徙後的記載,全是兩百年內的記載,能追朔到一兩千年前的藏書孤本沒有幾冊,裡面還不知有多少是後人杜撰修改過的……怕是沒什麼用。」
沉棠愁雲慘澹:「那也得去看看。」
公西仇問她:「瑪瑪遇見麻煩了?」
沉棠隱瞞自己穿越的細節,只說這三個圖桉存在時代不對,公西仇也沒追根究底:「原來如此,照瑪瑪這麼說,那個神話傳說可能不是傳說,而是現實?先祖沒騙人?不過,眾神會手中應該沒所謂的『核武器』,什麼東西能存在幾千年還能用啊……」
公西仇的吐槽很精準。
但沉棠仍是擔心。
「說不定之後又造出來了?」
公西仇搖頭,他倒是很樂觀:「不可能,眾神會手中要是有揮手間滅殺八九萬人的至寶,哪裡還用藏頭縮尾這麼多年?」
沉棠:「額,這倒也是……」
儘管公西族的神話各方面都吻合,但它畢竟不是實證,也沒權威性。沉棠更想找到遺蹟或者找到相關的出土文物。哪怕只有一件,也能作證曾經確實有過現代文明。
或許還能搞清楚文明覆滅的原因。
鬼氣,傀儡,以活人為食物?
好傢夥,總不能真是喪屍末日吧?
沉棠撓撓頭,表情有些囧。
顧池很好奇突然蹦出來的新詞彙。
「什麼是喪屍?」
沉棠道:「就是活死人唄。」
她看顧池眼底似乎泛起了詭異的光:「你不會還想寫喪屍題材的話本吧?收手吧,你欠下的話本都不知道排到哪裡去了。」
管挖不管埋,簡直就是太監總管。
顧池倒是光棍兒:「只要活得夠久。」
他原先對公西族的神話嗤之以鼻,但當確認可能真存在那麼一個文明,他反而產生了濃厚興趣。只是,在找到鐵證前,這些都只存在於推測。當務之急還是眾神會……
說起眾神會,顧池要給沉棠打個預防針,免得她因為祈善在眾神會當高管一事生出芥蒂,繼而動搖了對祈善的信任。自家主公八字命再硬,也架不住祈善是主公殺手。
「主公,據我所知,眾神會也接觸過祈元良……」顧池沒敢說自己跟祈善第一面是在哪裡見到的,「要不要去信問問?」
沉棠對此毫不意外。
她帳下這些奇葩坑人歸坑人,但才能資質沒得說,祈善連殺七主的壯舉要還不能吸引眾神會投來橄欖枝,那是眾神會有眼無珠:「不寫信了,信函也有暴露的風險。如今我們在明敵人在暗,任何風險都要杜絕。待回頭見了面,我親自問他……你不要說。」
儘管顧池的文士之道能讓他知道很多八卦,但他不是個嘴碎的,該說的說,不該說的打死也不說。留守後方的人不止一個祈元良,卻獨獨提他,必然是有特殊情況。
沉棠心裡有數。
顧池叉手行禮道:「唯。」
離開前,公西仇突然想起一事兒。「瑪瑪帳下那位林小瑪瑪,她手裡有一本大祭司寫的手札。手札有個細節,那位大祭司在外尋找【屍人藤】,在一處深山老林碰見萬人坑,裡面全是森森白骨……那處地方有些年頭。或許是那時的遺蹟,也未可知。」
聽到有線索,沉棠跟林風借了手札。
抄錄那個萬人坑相關的記載。
又命人去找會倒斗的摸金校尉。
林風表情驚悚:「主公要挖人墳?」
掐指算算,守關一戰,荀軍師大發神威,主公私庫不知欠了多少。趁著戰亂,找些摸金校尉盜墳斂財,辦法雖然缺德,但架不住一本萬利。對此,林風並無多少牴觸。
活人總比死人更重要。
沉棠道:「咳咳,不是。」
她也有干,但都悄悄來。不管是河尹郡還是隴舞郡,當地豪族鄉紳的祖墳陪葬都很豐厚,沉棠那會兒實在是太艱難了,光抄家還不夠,免不了要再跟他們祖宗借點兒。
她解釋:「只是想從他們手中收一些東西,思來想去,他們這種職業接觸多。」
這個藉口說服了林風。
她一貫信任主公,沉棠說啥她信啥。
林風走後,沉棠對著輿圖看了許久。
眼睛都要熬紅了,也沒找到「萬人坑」大致位置,忍不住滴咕那位大祭司不嚴謹。
如此重要發現怎麼不標記一下坐標?
因為康季壽的霉運影響還在,沉棠這幾日連眼睛都不敢閉太久,生怕自己醒來就發現被活埋。換了七八個落腳點,經歷嗆水、塞牙、咬舌、平地摔、天降正義……一系列的折磨,沉棠又付出兩隻腳都崴了的慘烈代價,靠著硬邦邦的八字,總算熬過去。
這時候,她人都恍忽了。
精神面貌跟上一次見面判若兩人。
秦禮乍一看都嚇了一跳。
「主公可是哪裡不適?」
儘管沉棠眼眶布滿血絲,腋下夾著拐杖,但她身手靈活,用著拐杖也如履平地。見是秦禮過來,沖人咧嘴一笑:「公肅!」
秦禮拱手行了一禮:「見過主公。」
看到他那雙完美的手戴著她精心挑選的戒指,「刑滿釋放」的沉棠心情又好了一分:「不用多禮,這幾日可還習慣?」
「多謝主公關心,很是習慣。」
秦禮略有拘束,放不開,沉棠也不勉強他,閒來無事便讓他陪著自己到處走走。
秦禮:「……」
視線落在沉棠兩條腿上。
沉棠咳嗽道:「咳咳,走路不小心崴了,傷到了踝骨,過兩天就能痊癒……」
秦禮:「……走路,崴了?」
這個詞該出現在十六等大上造身上?
「呵呵,馬有失蹄,人也有失足的……我離崴腳就差一個康季壽……不提他,提他我眼睛就酸疼……」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幾天是怎麼熬過來的,「別看我兩隻腳包裹成這樣子,我依舊健步如飛,我——」
拐杖落點的碎石突然坍塌,沉棠身體不受控制地朝著城下跌落:「我草——」a>vas>div>掃碼下載紅袖聯合瀟湘送福利 新人限時全場免費讀div>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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