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女直勾勾地盯著他,眼中依舊透露出不解。
羅蘭輕輕用勺子在魔女嘴邊戳了幾下示意,卻始終不見她張嘴。
「?」
「……」
魔女歪著腦袋看他。
「吃飯?」
「……」
「張嘴?」
「……」
反覆拉扯半天后,羅蘭終於喪失了耐心,扯開嗓子猛然低喝:
「帝國!要求你張嘴!」
「啊~」
這招屢試不爽,魔女乖乖地張開嘴咬在了勺子上。
「鬆開,然後吞咽,然後繼續張嘴!」
羅蘭黑著臉繼續發令,心中將始作俑者怒斥了無數遍:
「該死的斯洛克曼帝國!」
總感覺這樣的動作,還有氛圍怪怪的,該怎麼說呢…
羞恥的惡趣味餵食play?
好在這樣的過程沒有持續太久,多年軍旅生涯深入骨髓。
他的動作迅速且高效,小碗白粥不過一會兒便消失了大半,轉而放下碗,拿起白麵包撕成小塊,塞進了張著嘴「嗷嗷待哺」的魔女口中。
「啊~唔。」
魔女表情沒有變化,似乎張嘴吞咽的速度快了一些?
羅蘭很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在被不小心含住手指後——猜測得以佐證。
被判定為「劣等品」的佐證…眼前的魔女可能還留有人性。
靈魂是一個極其複雜的東西,縱觀再精密的手術也有失敗的可能。
【人理切除】的高難度微操下,有些魔女在術後可能會出現各種奇怪的後遺症,比如說暴飲暴食、極端亢奮、殺戮為興、玉玉自殺等。
現在,擺在羅蘭眼前的有一個好消息和壞消息。
好消息:正如心中所想,魔女尚且擁有人性,自己的系統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壞消息:魔女情緒極為豐富,這導致除瀕臨死亡外,她們在遭受巨大情感時也可能發生諸如失控、暴走一類的事。
「……」
羅蘭握住麵包的手僵在半空,魔女懵懂地看著他。
他愣神了很久…
「指揮官大人,那是您的戰利品嗎?」
魔女的目光掠過他,注意到陰暗的牆角下,掛著一件深綠毛料翻領軍裝。
剪裁精緻,在衣領和袖口鑲有金色描線,熨燙地相當平整,跟授勳儀式上一個樣。領章上的鳶尾花徽章,以及肩章上的皇冠訴說了主人的職位:
亞維斯特·普林頓公國——少校。
「啊…是的……」
「我在戰場一槍打中了那倒霉蛋的腦袋,最後親手扒下了他的軍裝當作戰利品。」
退伍授勳的場景在腦海浮現,羅蘭心情複雜地將自己形容成一個倒霉蛋,並不擔心魔女會看錯他拙劣的謊言。
軍隊裡的魔女都是笨蛋,很笨的笨蛋,在沒有得到直屬「職權者」指令和下級軍官密令前,一個三歲小孩就能把她們騙得團團轉。
畢竟她連勺子都不會用,想必常識已經匱乏到一種慘不忍睹的地步…
「您的勇武值得歌頌。」
魔女並沒有懷疑,只是對為什麼不繼續「投餵」產生疑惑,於是主動支起上身,用自己溫潤的口腔包裹住羅蘭手指,一條靈巧的小舌一點點勾走他指尖的白麵包。
「這——」
羅蘭倒吸一口涼氣,而魔女卻見碗裡還有小半碗白粥,很聰明地學著對他張嘴。
「啊~」
記憶中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這並不普通的普通人眼裡尋常的白粥,讓她第一次體悟到食物的味道。淡淡的米香和醇厚的口感令魔女感到滿足。
斯洛克曼的軍營中被評為劣等品,被當作消耗品使用的魔女只會食用一種特製的能量方塊。
那玩意兒打成糊都能塞坦克里當燃料…
雖然「營養豐富」,但糟糕的味道和口感,除了缺少情緒,能夠無視掉味覺的魔女外,可能德羅普家豬吃了都會得腸梗阻。
「這是戰士應得的獎賞。」
摸了摸她的腦袋,羅蘭繼續端起小碗,將白粥一勺勺送入她的口中。
「嗯…魔女罷了,匱乏的常識讓她們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做了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羅蘭總覺得她隱隱有些雀躍,這給羅蘭一種在路邊摸了流浪小狗的腦袋,尾巴就興奮得搖成風車的感覺。
真是種新奇的體驗,僅僅只是碗白粥而已…
剩下的半碗白粥很快消失殆盡。
羅蘭心中驀然升起一種感覺…是不是應該在她傷好後給她洗個澡,換身衣服,再取個名字?
「惹,我可是顏控來著。」
魔女身上的繃帶與縫合的黑線,讓她猶如被天使輕吻過的面容,像是失去了色彩的紙片人。
連那好看的銀灰色頭髮都變得灰撲撲的,沒有光澤。
「嗯,是該提上行程,但不是現在,至少得等到傷口好上一些才行。」
羅蘭放下手中的小碗,拍了拍之前帶下來的枕頭,使其變得更加彭鬆:「我一直放在櫥櫃裡,很乾淨。」
解釋了一句,放在手術台上示意少女躺下。
她很乖巧地照做,躺下的動作牽連起鐵鏈一陣「嘩啦…」響動。
「……呃,暫時的。」
「等明天如果沒有出現失控現象的話,你就可以下床走動了。」
雖然不知道她能否聽懂,但為了避免誤會,該有的解釋還是必要的。
「感謝您的修繕,指揮官大人,0197會儘快恢復到進行下一場戰爭的狀態。」
這一連串動作看得魔女目不轉睛。
好吃的食物、蓬鬆的枕頭、還有溫暖的毛毯,讓她感覺就像在一場夢中,內心湧出強烈的渴望,只有通過自己唯一擅長的事才能得以緩釋。
缺愛者就是這樣,得到一分的好,就迫不及待想要回報十分。
至於說身上的鎖鏈?那是常有的事…
「不用,帝國的鐵蹄勢如破竹,近期戰況一切順利,受傷的戰士可以得到更多的休養……」
羅蘭替魔女掖好被子,看見她露出失落的寬慰道:
「帝國會牢記你的付出。」
「嗯,尊敬的指揮官大人……」
魔女沒有多說什麼,看著羅蘭似乎害怕他從眼中消失,乃至於最後做出了拉衣角的動作。
「我的身體攝取未知食物,可支撐一場低烈級小範圍戰爭,一個標準小時…」
突如其來的阻力讓身形一頓,羅蘭回頭看向手術台,少女以空洞的眼神望著他。
「請使用我…指揮官大人……」
魔女面上沒有表情,但那雙眼睛像是會說話。
可惜她的話太過卑微,羅蘭並沒有聽清。
「是怕黑嗎?不過好像某些特殊的軍營是會亮一晚上的燈。」
羅蘭泛起嘀咕。
好像不管什麼事情放在魔女身上都很合理,於是他按下開關,將先前的煤油燈點燃放在了不遠處。
昏黃的光芒帶著暖意,羅蘭輕輕地拉下她的手放進了毛毯蓋好,雙腳合併,脊背筆直成一條線,鄭重道:「為了帝國!良好的休息是必要的!」
「現在開始宵禁!宵禁期間禁止一切非必要活動!」
激昂的宣告聲在地下室迴蕩,平靜之後,手術台上響起了均勻的呼吸聲。
「那群瘋子的規章制度,倒給我省了不少事。」羅蘭沒有感到意外,在以往的戰俘營中,就已經領會過斯洛克曼人機械般的服從能力。
只要用上「帝國」或是「元首」的名義,他們就能出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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