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初滿臉寫著不信。
倒不是不相信華易不會把紙扔出去,而是華易不可能把他扔出去。
甲初一言不發,只是繼續用兇惡的眼神盯著寧無恙,無聲宣告著他內心的想法。
「不愧是晉王府的人,果然威武霸氣。」
寧無恙巴不得他們打起來,好讓周安的死訊再往後推延幾日。
至少要等周靜嫻到了京安城,或者讓老皇帝猜到他那個乖孫子做了何事,可捅破周安已死的事情。
但方才知真道人與華易兩人默契的讓甲初,在解簽還是測字中選擇了後者,他察覺到其中可能另有隱情,也沒再挑釁甲初。
「既然不准我走,那我便在這裡等他測完字再走。」
主打的就是一個身正不怕影子斜。
寧無恙朝著有些不安的世良揮了揮手,示意他自己先行離去。
世良警惕地打量著蓄勢待發的甲初,直到越過甲初走到門口,確認對方沒有出手的意思,這才快步離開。
華易臉色不善的看向甲初。
若非為了抹消掉剩餘兩卦的人情,他早將甲初打出去了。
好在,甲初只是不想讓寧無恙離開此處,並未有其他出格的舉動。
在寧無恙站停後,甲初便言歸正傳。
「華大師,請。」
甲初把手裡寫好的字遞給華易。
蘇瑞與知真道人紛紛朝著紙上看去。
寧無恙同樣好奇地仰起脖子看了一眼。
待看清楚上面的字後,他眉鋒一挑,心中卻是一沉。
真是巧了。
「安」
華易看著紙上的字,同樣想起他給寧無恙測的那個字,看了一眼寧無恙後,目光落在寫字的甲初臉上。
「題字的時候,你想測什麼?」
是題字而非問字,其中的區別便是意與心的不同。
寫字時潛意識裡想出來的字,測出來才更準確。
華易沒和甲初解釋這些專業術語,他更好奇,同樣的字,甲初與當初寧無恙測字時的想法,有何不同。
「吉凶。」
甲初言簡意賅的回答。
華易神情頓時有些微妙了。
寧無恙知道,華大師應該是想起了測算他吉凶時出錯的經歷。
甲初也懂察言觀色,見狀便直接問:「測不出來?」
「非也,只是人活在世上,吉凶會隨著人的選擇有變數,而非定數,測得出來,但準不準要結合實際情況來判斷,你對安侯的近況了解多少?」
這個問題,讓甲初的視線再次定格到了寧無恙的身上。
寧無恙再強的心理素養,也被甲初的注視搞破防了:不是,這人有病吧?華大問他周安的事,光看我幹什麼?我又不是周安的貼身護衛,知道他一天的吃喝拉撒。
不過。
他倒是在場唯一一個,知道周安已死的人。
「小伙子,你若不知便說不知,不要耽誤大家的工夫。」
華易見甲初無時無刻不在展露對寧無恙的敵意,心裡不滿到了極點,只想趕緊測完字趕緊了事。
甲初略一思索,還是搖了搖頭。
「不知。」
他對於小侯爺在金陵的近況,也只知道小侯爺寫的那封家書,以及那首傳遍整個京城的《將進酒》而已。
華易見甲初磨蹭這么半天,結果沒說出一丁點兒有用的信息,鬱悶不已。
他只能拿起那個「鮟」字看了起來,隨著他的推算,眉毛卻漸漸擰成了一條線。
甲初有心想要催促一番,但想到華易的脾氣與本事還是耐著性子等著。
反正不論結果如何,有寧無恙在這裡陪著,他也不必著急。
「鮟字左邊是魚火為煎,但右邊寶蓋為金,金生水,可使水火協調,有火蒸金流為水,水入活水示為平安。」
甲初聞言一喜:「華大師的意思是,小侯爺平安無事?」
「非也。」
華易搖了搖頭,更正他的說法。
「安侯是否平安,取決為寶蓋下的女子,若女子未棄寶蓋只留烈火,便只剩烈火焚心,此為大凶之兆,若女子甘願棄金石,水火相容的話,便有一線生機。」
此話說得隱晦難明。
但蘇瑞卻瞬間聯想到了來安縣城外的事,忍不住看了一眼寧無恙。
卻見寧無恙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似有參悟著華易的話,蘇瑞心情複雜起來:寧先生是真沒想過,遇襲的殺手團伙是周安派去的,還是裝的?
寧無恙當然是裝的。
但此時強裝鎮定,也多虧了他對華易本領的精準預判,想像過最壞的結果,便是華易一語道破他曾做過的事。
如今,聽到華易只是推算出兩種吉凶方向的發展,無法精確到周安究竟如何上面,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唯有不知情的甲初,他只覺得神神叨叨的,難以想像光憑這一個字,竟解出這般多的情況設定。
還烈火焚心,小侯爺能遇到這種危險的情況?
至於事涉女子,甲初更是覺得不可理喻。
「小侯爺並不沉迷於女色。」
甲初鄭重其事地維持著周安這方面的聲譽。
華易斜了一眼根本沒理解他這解語的甲初,暗嘆一聲。
真是對牛彈琴。
「我的意思是,這吉凶分兩方面,若安侯選擇與掌握他命運的女子為友,展現善意便能逢凶化吉,反之則會受到命運的反噬,有遭遇火災之兆。」
「照華大師你這麼說,是吉凶各占一半?」
甲初覺得說了和沒說沒什麼兩樣。
華易早些年見多了這種質疑他的人,可甲初如此懷疑他,再加上之前的種種表現,讓他心裡竄起一股莫名的邪火。
「若你覺得我測得不准,不妨再測一字問生死,我便能知曉安侯如今現狀到底如何了!」
「華兄不可!」
知真道人這時出聲阻攔,神色格外嚴肅。
「生死自有定數,若已成定數也就罷了,若未成定數,華兄泄露天機,必遭天遣。」
還有這樣的說法嗎?
寧無恙看向臉色陰鬱的華易,覺得這應該不是故意誇大的套路。
華易對著勸告他的知真道人擺了擺手,示意他自有分寸,然後提醒甲初:「我無條件為晉王府測算,是因晉王母族與我家族有過恩情,因果未了結,今日若我甘冒天遣替安侯斷一斷這生死吉凶,晉王府的恩情便還完了,你手持晉王寶玉,可敢替晉王爺做出這番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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