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窈,你媽要和我爸再婚的事,你是怎麼想的?」
咖啡廳的僻靜角落遮蓋不了溫意意富家千金的鋒芒,一隻奶白色新款大牌包被溫意意隨意放在桌上。
許窈和溫意意面對面坐著,溫意意的視線牢牢盯著許窈的臉,這張臉真漂亮,也真是討厭。
許窈沒看溫意意,她在看溫意意的新包。
許窈才25歲,她和其他同齡女孩子一樣關注時尚,一樣喜歡好看的衣服鞋包,溫意意的這隻新包就很戳許窈的審美。如果是以前,許窈會和溫意意買個同款不對,一定是許窈先買新款,溫意意再去買同款包!
許窈和溫意意從小學就是同學,兩個家境相仿的同齡女孩經常被身邊人有意無意放在一起比較,時間久了,溫意意被激起好勝心一直想找機會壓下許窈的風頭。從前的溫意意屢戰屢敗,現在的溫意意可以隨意吊打許窈,因為許窈大學畢業那一年,許家破產了。
溫意意的新包能抵許窈現在一年的工資,許窈買不起。
既然買不起,許窈單純欣賞了片刻就抬起來頭。
許窈與溫意意視線對上:「我沒什麼想法,我尊重我媽和溫叔叔再婚的決定。」
三年前許家破產,許窈爸爸許慶華欠下巨額債務後在公海失蹤。兩年搜尋無果,警方宣布了許慶華死亡。逝者已往,活著的人還要朝前看,許窈的媽媽林美嫻慢慢從喪夫之痛中走出,與同樣喪妻好些年的溫志成走到了一起。
一個寡婦,一個鰥夫,各自帶著已經成年的女兒又知根知底本是很配的半路姻緣。
有個最大問題是許家破產了,溫志成可沒破產。
如果林美嫻和溫志成結婚,溫志成要不要幫林美嫻和許窈這母女倆還錢?
溫意意譏諷道:「許窈你別裝傻,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以我爸的條件他想娶什麼樣的女人娶不到?我不知道你媽用了什麼狐媚手段迷住了我爸,他現在是昏了頭我可沒昏頭,你媽背著許家的巨額債務想嫁進溫家,她做夢!」
許窈完全明白溫意意的擔心。
許家欠下的債憑什麼讓溫家還?
林美嫻和溫志成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許窈和林美嫻談過債務問題,林美嫻說許窈還小讓她不要管,可許窈哪能真的不管呢。
許家名下的資產早就被查封變賣用於還債,即便如此,許慶華留下的債務窟窿還是很大。以許窈目前的工資收入要償還爸爸留下的債務是杯水車薪,但許窈從來沒想過要賴賬。
破產不是許慶華的錯。
許慶華只是做了錯誤的經營決定,他沒破產前一直讓許窈過著很優渥的生活。
許窈享受過爸爸掙來的錢,現在當然要還爸爸欠下的債——就算溫意意今天不來逼許窈表態,許窈也早就做了這個決定。
「你別擔心,我不會讓溫叔叔幫我們還錢的。」
許窈向溫意意保證,溫意意壓根兒不信,一臉嘲諷:「你拿什麼保證?現在空口白牙說得好聽,等你媽嫁進溫家肯定會給我爸吹枕頭風!一次兩次很多次,我爸終究會心軟!」
溫意意要的不是許窈的空口保證,她希望許窈能有點羞恥心阻止林美嫻嫁入溫家!
溫意意也想不通自己爸爸溫志成為什麼要娶徐娘半老的林美嫻。
溫意意和溫志成吵鬧過,向來疼愛女兒的溫志成並沒有改變主意。
溫意意大恨:許窈從小就和她搶風頭,現在又要和她搶爸爸了嗎?
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溫意意在許窈面前肆無忌憚傾泄著自己的憤怒。
許窈低頭看了看表,時間差不多了,手機果然響起。
許窈接通電話,「王叔叔您到了?我已經等您很久了。」
「許窈!」
溫意意拍桌子,「我在和你說話,你不要逃避現實!」
許窈掛斷電話看著溫意意認真道,「我沒想過要逃避,我在解決你的擔憂。」
溫意意不解,一個中年男人走進了咖啡廳,許窈起身相迎。
「王叔叔,麻煩您專門跑這一趟。」
中年男人皺眉,「我跑一趟不算什麼,但你真的要和我簽新的欠條?你才25歲,你的人生剛剛開始,你有什麼能力去償還你爸欠下的債?!」
溫意意很意外。
許窈是什麼意思,她、她要替父還債?
溫意意疑心許窈在演戲,可這位王老闆溫意意也認識,確實是許家的債主。
面對王老闆的質疑,許窈沒有激情擔保,而是從實際出發:「王叔叔,我現在沒有能力償還所有債務,但我願意認這筆債務。您也知道許家的所有資產都用來還債了,我如果不替我爸爸還債,你們這些債主拿我沒辦法。一年拖一年,我爸爸欠您的錢就成了死債,您願意這樣嗎?」
父債女償是道德約束而非法律依據。
許家破產很徹底,許窈沒有一毛錢遺產可以繼承,債主們確實不能勉強許窈幫許慶華還債。
林美嫻那邊也是同樣的道理,林美嫻名下的財產也早就被執行了。
要不要接受許窈簽下的新欠條,全由王老闆自己考慮!
王老闆最終還是和許窈簽了新的欠條。
王老闆是第一個,很快來了第二位、第三位債主許窈都用同樣的理由和債主們簽了新欠條。
許窈把所有欠條都放在溫意意面前展示,「你的擔憂解決了嗎?我爸爸欠下的所有債務都由我來償還,即便我媽媽和溫叔叔結婚也不需要溫家幫忙填坑。你若不信,現在拿手機把我說的話錄下來,什麼時候我說話不算話了,你把錄音拿出來狠狠打我臉!」
溫意意被許窈這一招打懵了。
沉默片刻後,溫意意忽然想到了什麼,再次居高臨下嘲笑許窈:「溫家不填你家的坑,你不會是想著讓沈家還吧?許窈,還是你有手段,早早就釣上了沈延。」
沈家是南城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沈延則是許窈的未婚夫。
如果沈家願意,確實有能力幫許窈還債。
許家破產三年,沈延都沒有和許窈分手,顯然是愛慘了許窈。不怪溫意意這樣揣測,可能連王老闆那樣的債主也這樣想,所以他們才願意和許窈簽新欠條——許窈嫁入沈家,欠他們的債就有能力償還了!
許窈不想和溫意意繼續浪費時間,溫意意是富家千金不用上班,許窈可是請了半天假才出來的,再不回去上班會被扣工資。
「你就不用管我有沒有手段了,你的擔憂我已經解決,我媽媽和溫叔叔的婚事你沒理由再阻止。」
許窈說完就叫服務生來買單。
許家雖然破產了,許窈的脊梁骨卻沒斷,她不會占溫意意一點便宜。
溫意意看著許窈清瘦綽約的背影冷笑:「沈延愛你,沈延爸媽又不傻,我不信他們會同意沈延幫你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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