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實做選手和教練加起來總共拿了八個正式冠軍,之前還在方海的時候,就總聽前輩們議論他。伏魔府 www.fumofu.com老實說,我很佩服他,覺得他一定是個很有意思的人,電競圈有統治力的人物雖然不多,但細數怎麼也要兩隻手以上,而且他們往往儘可能地延長自己的職業生涯,甚至有些還落了個晚節不保,像梁實這樣在生涯巔峰轉型,成功後又激流勇退消失的,我還沒有見過第二個,所以我覺得他一定是個有意思的教練。」
聽著易冬的描述,我點了點頭:「你的感覺沒錯,他確實是個很有想法的人,之前和他共處兩年讓我學到了很多。」
「共處兩年?難不成你是青訓營的?」易冬的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是,2023年那一屆。」
「2023天吶,你和凌霄前輩和展詩姐是隊友。」
「是啊,但可惜我並沒有取得像他們那樣的成就。」
易冬見我神色黯淡了下來,只以為是我實力不濟,當即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沒關係的,電子競技嘛,不可能所有人都得冠軍,也不可能每個人都是頂尖高手,能站在這裡就已經超過絕大多數人了。」
「沒事,那就正式歡迎你加入了,只是做完這個決定,回到流雲的退路可就斷了。」我提醒道。
「我知道,如果不是想清楚了,我不會犧牲掉一晚上拼圖的時間坐高鐵來這裡的」,他鄭重地說道,「而且我已經開始喜歡上這裡了,這兩個小時內我說的話,我聽到的話,超過了我在流雲的一周,那種壓抑的氣氛我想我是不願回去了。」
「你能適應再好不過了,你上二樓右拐,住8號房間吧,那原來是我住的,但是還算整潔。」我從兜中掏出一把鑰匙遞過去。
「謝謝,不過你住哪裡呢?」
「我回家住,離這裡不算太遠。」
「原來如此,那我也不推脫了。」他說著把針織帽扣在頭上,準備往樓上走。
「對了,等下,你好像沒帶行李?」
他回過頭,指了指自己的背包,笑道:「重要的都在包里了,剩下的明天找個隊友寄過來就行了對了,還沒問你呢,你叫什麼?」
「顧輕竹。」
「顧輕竹」,他低頭念叨了一下,然後眼神一閃,「我聽說過你,你是受到禁賽。」
「是吧,但這個故事有點長,一時半會講不清楚。」我苦澀地一笑,事到如今禁賽仿佛已經成了和我綁定的標籤,我也習以為常了。彡彡訁凊
「我不該提這個,不過我聽到不少傳聞,他們有人說你是冤枉的。」
「我明白,但那終究只是極少數的一部分人,而且這個時代真相併不重要。」
那日在臨安和斬魂開戰之後,關於我的禁賽消息一度在《國度》各大論壇上傳得沸沸揚揚,絕大多數人都是毫不留情地抨擊我這個「修改數據」的作弊者,難聽的話也看見了不少,諸如讓我退出《國度》之類的。
其中,也有一些人明察秋毫地拼湊出了當年模糊的故事,但至於故事的真相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
說實話,我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因為外界的輿論並不能決定我是否回到賽場,而且在流量時代當中,眾人只不過是抱著吃瓜、看熱鬧的態度來談論這個問題,要不了多久,這件事的關注度就會隨著信息浪潮的退去而變得無人問津。
果不其然,時至今日,已經幾乎沒有人提起這件事了,不管是譏諷謾罵還是追究真相的那群人都不見蹤影。
在時間的長河裡,一個人是如此渺小,那些喜怒哀樂無法長久地暴露在陽光下,潮漲潮落後便沉入了暗無天日的河底,直到有心人把它打撈出來,但到那時那些東西早就纏滿了厚厚的泥垢。
「我信你」,易冬站在樓梯上說道,「你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樣,很有故事。」
正在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是許巍的歌。
「經歷了人生百態世間的冷暖,這笑容溫暖純真。」
「抱歉啊,我接個電話」,易冬說著拿起了手機,「喂,哪位?」
「易冬啊,我聽說你今晚請假了,明天早上8點半還有一個隊內6v6對抗訓練,你記得趕回來啊。」
這聲音聽著有點耳熟啊。
「啊,胡老師,我這有點事啊,確實來不了。」
「什麼事啊?比訓練還重要?」
「那個我剛發信息給吳經理說了,我退出流雲青訓了,正好您也在,您幫我和隊友和隊長他們都說一聲」
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傳來河東獅吼般的吼聲。
「什麼?!易冬啊,你年紀輕可要想清楚啊,流雲這裡多好,下半年你就可以升上主隊的啊?完全沒必要在這時候離開啊!」
易冬沉默了一下說道:「謝謝老師,我懂,但我在流雲不快樂,所以我換了個環境。」
那邊顯然也被易冬突如其來的跑路搞得有些抓狂。
「快樂?你怎麼還是老把這個掛在嘴上?國內還能找到比我們流雲更好的地方嗎?你現在去哪裡了?!」
聽到這裡,我終於意識到這個熟悉的口吻是誰了
胡方圓,流雲剛剛退役的榮譽槍騎士,聽說近期他負責起了流雲的青訓工作,而且易冬又和他的位置重疊,搞不好是專門的輔導教師。
這練了幾個月,眼看著自己的愛徒就要升入主隊當正式替補了,這關頭他突然請了一晚上假,人消失不見了,現在更是很誇張地表示已經換了隊伍,這換誰能接受得了?
「這個,老師,我還是不告訴你為好」
「有什麼不好說的?職業戰隊就這二十支我那支不認識?你小子就是太心急,凌霄的合同就簽了兩年,他在流雲待不久,你忍一忍,遲早首發就是你的。」那邊還在極力挽回著。
「不是的,我沒有那麼想打那個首發,而且我現在的隊伍不是職業戰隊。」
「不是職業戰隊?!」胡方圓懵了。
「嗯但具體的還真不好說」
胡方圓一聽氣暈了:「那哪行啊?!你這不是耽誤自己嗎?要是給哪支下水道戰隊簽個賣身契,你這幾年就毀了!選手的職業生涯很短暫的,你那隊伍經理是誰?!你把電話給他!老子在這裡,說什麼也要把你撈回來!」
「老師,沒有你說得這麼誇張」
「你別管!讓他們接電話!」
易冬面露難色,求助性地看了我一眼:「要不,竹子哥,你」
「好吧」我像接過燙手山芋一樣接過了易冬的電話。
「你就是戰隊經理?!」那如雷貫耳的魔音險些洞穿耳膜,我不自覺地把電話拿遠了半米。
「前輩息怒,我可能也不算吧」
「別套近乎!我可告訴你啊,我在職業圈有人脈的,你們好自為之,別耽誤別人前塵!」
「前輩言重了,我們也是正規戰隊啊。」
「我是在通知你!嘶你小子聲音有點耳熟啊?」
「額,都喊您前輩了,我們見過面我是顧輕竹。」
一時間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當中,幾秒鐘後爆發出了一聲分貝幾乎要掀翻樓頂的怒喝。
「顧輕竹,你挖牆腳挖到流雲來了?!」
這老前輩退役了還是這麼精力旺盛啊
我握緊差點被甩出去的手機,解釋道:「前輩,先別生氣,聽我說,易冬他是自己來的,來之前我們也不知道他在流雲青訓啊,更何況我這是面向社會招人,不知道誰會來嘛。」
「你以為我會信?你小子不僅拒絕了我誠摯的邀請,還要從我這裡挖人,太過分了吧。你那什麼戰隊連職業資格都沒有,能比流雲這種正牌隊伍吸引力大?你把電話給易冬,你讓他自己說說。」
易冬接過電話,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更喜歡這邊一點。」
「我就說吧啊?!」
「胡老師,感謝這幾個月的照顧,但是我確實不喜歡流雲隊伍里現在的氛圍,我可能不像大家那麼有進取心,我想自己的方式追究某種東西。」
胡方圓給易冬的快樂至上主義說得腦袋發脹:「行了行了,讓我這個老年人自己難過一會吧,既然去意已決,我也就不過多挽留你了,離開流雲你的發展前景肯定會不如以往,但是你有自己想法的話,作老師的也得支持。」
「我知道的,你放心。」
「他媽的,想想還是氣,顧輕竹,你給我徒弟灌什麼迷魂藥了對他好一點!」
「前輩,又不是託付終身,沒這個,實在不行,您要不也考慮一下」
「去你的,你要是回到職業賽場,你看我不揍你,掛了啊!」胡方圓笑罵了一句,率先掛斷了電話。
我撓了撓頭:「這事麻煩啊,得罪人。」
「那我盡力彌補一下,給大家多抗點傷害?」,易冬試探性地說道,「畢竟老師他吼起來,我也遭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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