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宮女 第17章、豎子無禮

    王春發慌了神，一個勁地自責憋不住話，一邊流淚勸道：「傻孩，你回去大不了不理他就是了，你又不是衝著他才回去！你看看這被褥還有斗篷，就知道你娘多疼愛你，再說你外婆年齡大了，身骨也不是很結實，你進宮後她整整哭了十幾天，整天念叨著如果能再見你一面，死也心甘了，你好不容易才出了宮，就忍心不見她們？好歹回家再做打算好不好？」

    長生氣悶地坐下半晌才抬起頭，看著一個勁陪好話的王春發，撲噗一聲笑了，上前扶他坐下，倒了一杯茶遞過去，感動地說：「舅舅，我不回去又不是你惹了我，你不用著急，我這個人就是這樣愛憎分明，要不然別人還以為我不知道好壞。.e.com)ken收藏頂點~小說~網舅舅對我好，我心裡都明白，你說的對，我不欠他周安生的，只有他欠我的，這些年我補貼家裡的，夠我吃幾十年，我自理直氣壯的，看他如何？再說家裡還輪不上他當家做主！」

    王春發這才放下心來，笑著搖搖頭：「你這孩，越長性越烈，在宮裡磨了這麼多年也沒沉了性，反倒一點委屈也受不得。放心吧，有你老舅在，你在家裡住不下去了就來舅舅家，別跟你哥一般見識了。」

    長生反倒委屈起來：「舅舅說錯了，我在宮裡八年，什麼委屈都受過，要是受不過委屈，早就活不了了。我是受不了自家人的委屈！好不容易活著出了宮，原想回家再不用受委屈了，誰知還沒進家門就出這檔事，我怎能不心寒？舅舅可知就是因為接晚了，我才被那個高守仁纏上，如果不是你來接我，我一個孤身女，誰知道上會出什麼狀況？」

    說著說著，想起自己在宮裡如履薄冰般的八年，眼圈兒一紅，忍不住哽咽起來。

    王春發急了，又是哄又是勸，長生這才破啼為笑，看看時間不早，就告辭去睡了，但卻說什麼也不肯明天回去，非要在晉陽再玩一天，王春發只得應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長生關上門，沉下臉坐在床邊考慮問題，雖然經過這幾天的相處，看得出這位舅舅是真心疼愛自己的，但她總覺得舅舅還是有所隱瞞，到底瞞了何事，她卻猜不透。

    她想了想，既然家裡情況不象她想像的那樣，那就要給自己留條後，決定清點整理好財物，有時候銀比什麼都可靠。

    小心地拆開衣襟，取出一張兩銀票和返鄉書放在一起，準備一回家就交給爹娘，免得被人看作是回家吃白食。

    其他兩張也取出來折起來縫進包袱邊角里依舊藏好，銀票本來就是要縫在包袱里，上怕被人奪了去才縫進衣襟，衣服總是要常常清洗的，藏在衣襟里並不方便。如果家裡實在呆不下去，二兩銀可以夠她生活好長一段時間。

    她離宮時共帶了四十五兩碎銀，經過一上和花銷和採買，總共還剩二十九兩。長生決定取出十兩給舅舅，就憑他千里迢迢去接自己的這份情意，長生絕不會虧待他，再給母親十兩零用，剩下的九兩做自己私房錢，整張的銀票零花起來可沒那麼容易。

    飾比較值錢的有幾對金耳環和珍珠耳墜，金玉鐲和金簪金釵金戒指等，還有七八件銀飾，有宮女司臨行前發放的，有這些年主賞的，還有出宮時關係親厚的姐妹贈的，都不是她自己置辦的。

    長生的前世和今生都一直認為，女人的飾應該由男人買，除了宮裡配發的，她自己從來不買飾。想了想，挑比較貴重的裝在小布袋裡，夾裹在換洗衣服里仔細藏好，剩下的一部分用來裝點門面，一部分送人，就是想告訴有些人她雖然回宮了，但並不是窮光蛋。

    第二天，兩人吃了早飯正在去逛街，夥計來報有人找一位叫周長生的姑娘，長生很不解，她在此地並不認識任何人呀？就請人進來說話。

    很快夥計領著一個人進來，長生愣住了，來人竟是和她一進京的那位小氣張狂公的書僮墨兒，不過好歹算是熟人，長生笑了，連忙請他坐下說話。

    墨兒看到長生花枝招展的樣也愣住了，有些拘束起來，忸怩了一會從懷裡掏出二兩碎銀放在桌上，有點羞愧地說：「那天不該收姑娘的銀，墨兒抱歉了！」

    長生看著白花花的銀，想到這銀高守仁已經還給她的，撲噗一聲笑了，復又塞進墨兒手裡：「墨兒莫非嫌我小氣給的少了？是我自願給你，又怎能收回？我們同而行也是緣份，快請坐下喝茶吧，再莫說什麼還銀的話！」

    墨兒卻堅決地不肯收回：「上次收姑娘銀，是因為不熟識，如今已成熟人，怎好再拿著，若相信墨兒的誠意還請拿回去！」

    長生看了看他，確實是真心退還銀，點點頭收回，私房銀多二兩總不是壞事，卻從包袱里取出鑲了一顆珍珠的綠錦繡大紅錦鯉的香囊遞給墨兒：「銀我收回，但能相識總是緣份，這個送你，以後就當我是姐姐吧！」

    墨兒看香囊香艷珍貴，本待不收，聽說姐姐二字，頓時歡喜起來，滿臉的感動，趕緊收起來小心翼翼地藏在懷裡，連連朝長生作揖，口稱「姐姐」，長生笑著說：「墨兒倒是個實誠的好孩，比你家那個小氣張狂、又喜歡偷聽別人講話的公強多了！」

    墨兒臉刷地通紅，為難地低下頭去，長生看出有異，笑著問：「我記得墨兒是個口齒伶俐的人，今天怎麼吞吞吐吐的？」

    墨兒抬起頭，鼓起勇氣說：「我若說了，長生姐姐不要生氣，我也是被逼的。」

    長生直覺跟那位小氣公有關，暗罵他陰魂不散，臉上仍是笑容可親：「我答應你不生氣，快說吧。」

    墨兒這才鼓起勇氣：「我家公說姑娘伶牙利齒又識斷字，回鄉做村婦可惜了，他大發善心給姑娘指一條好，說我笨手笨腳的服侍得不好，不如姑娘去給他做個侍墨的丫頭，保證吃香的喝辣的，他不嫌棄姑娘腰身粗。」

    王春發怒了，騰地站起來：「這小真無禮，他是什麼東西？敢滿口污言穢語！我外甥女好不容易不做宮女還鄉，又去給他做丫頭，別說他是富貴人家，先問問我的鞭應不應！」

    長生卻笑了，豎無禮，明明知道她絕不願意卻故意派墨兒來說，還強調她腰身粗，不就是為了氣她？若真生了氣就著了他的道兒，不就是一個慣壞了的公哥兒，可惜了一幅好皮囊，不理他就是了。

    「舅舅彆氣，豎無禮，咱不理他！墨兒，回去告訴你家公，姑娘我回鄉去了，不陪他玩下去了。他的皮囊是好，不過讓他先修行再讀書，別污了聖賢書，也別對不起爹娘生下的好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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