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一個天下可好 第十八章 回府

    街上行人寥寥，漆黑的夜晚，藍子衿漫無目的的走著，走了好久好久，直走到質子府門前。筆神閣 bishenge.com

    質子府的牌匾被人換掉了，新的牌匾上赫然寫著「藍女軒」三個大字。站在門前望著這三個大字，藍子衿想了很多。

    她有些不認識現在的自己，她唯一清楚的一點是，世人口中所說的輕浮，或許就是她這樣的女人。她很難理解自己所做的一切，曾經的她，應該是喜歡過南宮譽的。可為什麼沒有從一而終？是因為南宮譽娶了北冥依依還是她差點死在了南宮刺客手裡？現在的她，應該是在乎東方洛宇的，東方洛宇口中的愛又是什麼？那我愛他嗎？我愛誰？

    思緒陷入了無盡的糾結與困惑中。她不了解塵世中的人生，也不了解周圍的任何一個人，包括自己。但是她信命，命中注定，用這句話來解釋，一切就顯得理所當然了。

    天快要亮了，縷縷晨光熙熙攘攘的照了下來，她仿佛聽到晨光們在訴說故事，訴說從黑暗走向光明的故事。

    心情慢慢平靜，藍子衿叩了叩門環，可是裡面無人應答。她只好縱身翻越過高牆，從空中降落，卻發現府內空無一人。

    大家都還沒睡醒嗎？

    這麼想著，藍子衿欲回自己寢房，剛打開門，身後便有人來了。

    「誰？」藍子衿質問一句無人應答，她緩緩回頭，袖口中的盤龍劍滑落，被她緊緊的握在手裡。

    看清了來人，藍子衿拔掉劍鞘，喝道：「東方洛祺，你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說罷，手中的匕首變成了長劍朝著東方洛祺狠狠地衝上前去。

    東方洛祺雙臂環胸，嘴角洋溢著淺淺的笑容，輕輕挪動身子就把藍子衿的劍躲了過去。

    「王嫂劍法不錯！」

    東方洛祺的這句王嫂，顯然惹怒了藍子衿，藍子衿劍劍刺向要害，卻只劃破了他的青衫。

    「王嫂，這麼想取臣弟的性命？」

    「誰是你王嫂！都是你，是你的錯，一定是。」藍子衿說著，眼淚便再也止不住了，看著她落淚，東方洛祺心裡空了一下，也不願再逃避，就這麼生生的接了藍子衿一劍。劍鋒自肩膀一直滑到胸膛，頓時皮開肉綻，一道鮮紅的血痕呈現在藍子衿的面前。

    鮮血蔓延開來，浸濕了東方洛祺的衣衫。藍子衿驚住了，手裡的劍掉落在地上，一時間不知所措。

    東方洛祺捂著傷口，鮮血不停的從指縫裡往外流，藍子衿回過神來，將他攙進房中，待他躺好，便打開房門衝著門外大喊：「來人！來人！」

    門外依舊一片寂靜，無人回應。

    「沒用的，這府里沒人了。」聽到東方洛祺虛弱的聲音，藍子衿緊忙跑了回來，翻著自己的行李，找到了一瓶金瘡藥。

    她解開東方洛祺的衣服，看著那血淋淋的傷痕，眼淚滾滾而落，她從沒有傷害過別人，可如今。

    顫抖著打開藥瓶，小心翼翼的將藥粉撒在他的傷口上。藍子衿嗚咽道：「東方洛祺，你可別死啊，千萬不要。」

    東方洛祺輕笑了一聲，道：「我不死，你找塊乾淨點的布幫我把傷口包紮一下。」

    藍子衿找了一條裙子，把裙擺撕扯來，扶起東方洛祺一邊為他包紮一邊道：「你怎麼不躲了？明明可以輕易躲過去的。」

    「你不是說，這一切都怪我嗎？我還你。我不該帶你去選秀宴，也不該讓你上台獻藝，眼睜睜地看你被王兄帶走卻無能為力。是我的錯。」東方洛祺聲音越來越虛弱無力，藍子衿包紮好傷口扶他躺下，淚痕未乾，輕聲道：「其實，也並不是你的錯，只是我無處發泄罷了。東方洛祺，對不起。」

    東方洛祺聞言笑了笑，欲說些什麼卻被藍子衿攔住，她輕捂了一下他的嘴，道：「你不要再說話了，好好休息。」

    東方洛祺緩緩閉上了眼，呼吸微弱。守在一旁的藍子衿害怕的搖了他一下，小心問道：「喂，沒死吧。」見東方洛祺不吱聲，藍子衿用力推了推他的胳膊，心慌得追問：「東方洛祺？你說話啊！」

    東方洛祺緩緩的張口，有氣無力的說道：「不是你不讓我說話的嗎？放心，這點傷還要不了我的命，拜託你別再推我了。」

    「哦，那你好好休息。」

    撂下這句話，藍子衿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又輕輕的將門關好。想著去燒點水然後找個藥房開點藥，再做一些膳食。

    天早已大亮。

    藍子衿找到了膳房，燒好了水準備出門拿藥。走出房門卻注意到了牆上已經風乾了的血跡，她尋著血跡一路走去，石頭上，地上，到處都是。她一間間的推開房門，屋裡的桌子上，地板上，也全都有。

    藍子衿想起東方洛祺說，這府里已經沒有人了……他一定是知道什麼。

    藍子衿痛苦的閉上雙眼，一幅幅畫面呈現在她的腦海，夜深人靜中，一行人穿著夜衣蒙著臉，拿著劍質問她的下落。問而不得，便將冰冷的劍鋒刺進他們的胸膛。哭喊聲，求饒聲，劍入人體之聲，在她耳朵里泛濫開，她痛苦的跪在地上，拼命地將耳朵捂住，可毫無作用。

    她的神智陷入了黑暗，死去的傭人們從地上緩緩地爬起來，往她身邊一步步的走，邊走邊問：「主人，你去哪了？」

    「姑娘，你怎麼不回來？」

    藍子衿跪在地上，用盡力氣大喊著對不起，淚如泉湧。

    「子衿，你怎麼了，你沒事吧！子衿！」東方洛祺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好聽。藍子衿緩緩睜開眼，恢復了清醒。

    「他們，都死了？」

    「嗯。」東方洛祺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在安慰。

    「為什麼？是誰？是誰要殺他們？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他們是無辜的啊！」藍子衿泣不成聲，東方洛祺將她攬在懷裡，絲毫不顧慮自己的強勢，將下巴抵在她的頭上，道：「世事無常，你，不要太難過了。」

    藍子衿推開他，坐到了地上，聲嘶力竭的哭道：「為什麼？無辜的百姓要受這種牽連？你們國與國之間的明爭暗鬥，難道就可以草菅人命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嗎？我受夠你們了！」

    藍子衿說著，便向大門口跑去，撿起了她的劍藏在袖口裡，縱身一躍，飛出了府邸。

    東方洛祺強忍著疼痛追了上來，拉住她的胳膊問：「你去哪！現在南宮國的刺客還在到處找你，你要去尋死嗎？」

    藍子衿摔開他，道：「果然是南宮譽嗎？他們要殺，就讓他們來好了，我不在乎，更不會怕！」說罷便轉身走去，東方洛祺趁其不備將她打暈，橫抱起她，心道：「倒沒看出，這小女子性情如此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