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四被江早早拉回自家地盤的時候,人還是懵的。
誰能想到啊,讓他前半輩子氣怨又無奈的「家人」,頻頻在自己四歲大的女鵝面前吃癟!
他二哥二嫂的面子沒了。
他一個當爹的,面子裡子都沒了!
不過,想到閨女兒的話,江老四立馬朝李氏圍了過來,「早早,你娘真的懷孕了?」
江早早覺得便宜爹的智商有點捉急,瞥了他一眼,「楊奶奶不就是村裡的接生婆嘛,你找她來看看不就行了。」
「對哦!我怎麼把你楊奶奶忘了」江老四恍然,木愣愣地又問了一句,「幾、幾個月了?」
江早早,要不是怕眼睛會斜視,她能瞥得便宜爹羞愧而死。
這問題,不是更應該問他寄幾嗎?!
江老四接收到她的鄙視,莫名有些氣短,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低頭悶悶地說了一聲「我去找楊嬸來」,便邁著大步走了。
一想到李氏未來可能要在趕路的途中懷孕養胎,甚至可能會因勞累而小產,江老四的心頭就沉沉的。
他真不是個男人啊!這種時候讓媳婦兒懷孕!
江老四腦子裡像是有兩個小人,悲傷小人,快樂小人,沉重的未來正壓著為人父的喜悅,將之一點一點磋磨。
江老四整個人陷入一種濃烈的情緒中,直到身後奶奶的聲音響起,他才猛然回神。
「站住。」
江早早一邊暗戳戳地在懷裡摳啊摳,一邊氣鼓鼓地瞪著便宜爹,「你急啥?」
這爹,真是蠢啊!
沒看到娘親臉都白了嗎?
她轉頭扯了扯江木的袖子,拽回他的神思,「哥哥,幫我倒一碗水。」
「哦,好。」江木垂眸,去接了碗水來。
江早早端過來,也不多話,大大方方地朝水裡扔了個灰撲撲的球兒,然後伸出一根短胖的小手指,在碗裡潦草地攪了兩下,滿臉嫌棄地把手指按在衣角擦擦。
沉著半顆還沒化開的藥丸的水碗,遞到了江老四的面前,「爹爹,喝水。」
江木:
江老四:
就連剛剛因為自己懷孕心神不寧的李氏,都一臉無語。
沉默,是今天的江家四房。
江老四接過水碗,看著裡頭同樣的配方,粗糙的製作工藝,想起昨日他第一次喝閨女兒遞來的水時,那種激動、飽脹的心情
突然就明白了,當時江木想跟他說啥。
罷了,至少沒喝死。
他一仰頭,張嘴整碗灌下,還把那半顆丸子倒嘴裡嚼了嚼,狀似回味,「閨女兒,這是啥東西?吃著味道怪怪的」
「羊屎蛋兒。」
江早早面無表情地看著瞬間憋紅臉的便宜爹,像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
早早對便宜爹,有感情,但是不多。
「噗」李氏看著這倆父女,早先的抑鬱一掃而空,掩著唇笑得直不起腰。
江木也一臉扭曲,想笑,但又怕他爹著急打他,好心提醒:「爹,那應該是早早給你治腿傷的,你沒發現你昨兒一天都沒喊腿疼嗎?」
江老四面色漲紅,實在是面子過不去,轉頭就朝江木揚了揚手,瞪眼道:「小兔崽子,要你說!我閨女兒心疼我得很!」
江木腦袋習慣性一縮,他就知道,這渾水他就不應該蹚!
兒子和閨女兒,終究是差了幾條臭水溝的。
因著這一小插曲,一家四口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喝完藥,江老四趁著還未出發,去尋了楊婆子來給李氏看看。
「嗯月份太小,暫時沒啥事兒。」楊婆子穿著一件青布褂子,平素愛板著臉,看不出神色里有異。
「胎還沒坐穩,不能太勞累,飲食上要留意些,不能太油,也不能太精細」她低頭掃了眼江老四家的家當,嘴唇子抖了抖,終究沒再說什麼。
村里誰不知道江老四一家是被老林氏給趕出來的,連一粒米都沒讓他們帶走。
若不是路上平白來的野豬,江老四和李氏又勤快又有手藝,這會兒,一家四口指不定能不能這麼精神呢!
「知道了,楊奶奶!」江早早脆脆地應聲,歪著頭對她咧了咧小米牙。
「乖娃兒」楊婆子低下頭,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腦袋,刻板的臉上多了幾分柔和。
村裡的孩子大多都是楊婆子接生的,江木和江早早也不例外。
當年她給李氏接生,小早早一生下來,不似別的孩子一樣,閉著眼睛就是哭,她生下了就是笑的,楊婆子托著她給她擦身,她就攥住楊婆子的一根手指,衝著她笑。
楊婆子當時納罕極了,心下對這孩子也多了幾分關注。
誰承想,短短四年,當初的小奶娃,竟然也波波折折地長大了。
「楊奶奶,你怎麼捂著胸口,是不舒服嗎?」江早早盯著楊婆子細細打量。
她知道,這具身體就是楊婆子接生的。
接生婆,在前世的社會,幾乎已經絕跡,更多的,是產房裡的醫生和助產士。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其實接生婆,是比較矛盾的一個群體。
一方面,幫人接生,是給自己積了德,但另一方面,在這種科技還不發達的時代,接生技術的落後註定了有無數產婦死在產房,甚至,一屍兩命。
產房,是一個出口,活了,出來的是德,死了,出來的,便是鬼怨。
再有世俗的一些偏見,是以歷來接生婆皆是克親孤寡的硬命,註定不會一生泰順。
但江早早想,楊婆子,應該是不同的。
因為她是為她接手的婆婆呀!
楊婆子被她清凌凌的眸子盯著,下意識摸了摸胸口,「陳年的老.毛病了,不打緊。」
江早早點點頭,不再多言。
只是這邊看喜脈的銀錢物什還沒送過去,楊婆子已經遣了自己兒子春生送來了一小袋碎米。
「走的時候扒了些米糧,都混在一起了,家裡有別的摻和摻和也夠吃了,你們要是不夠吃了再吱個聲兒,我再拿些過來。」
江早早探頭一看,糙米、玉米碴、高粱米,還有各種豆子,這不就是雜糧麼!
不過這時候還捨得把自家米勻給別人吃的人家,可是不多了。
她想自己小錦袋裡成堆成堆的白花花的大米,饞得小臉都皺起來了。
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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