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在普通年代就是農民的根本,到了荒年,糧食更是人命一樣的存在。
所以在田寡婦那一聲吼後,眾人第一時間是去檢查自家糧食。見自家糧食沒有丟,這才鬆了口氣,朝著隊伍最後的田寡婦一家走去。
「田寡婦,你想想,糧食是什麼時候丟的,昨晚還在不?」
「是不是昨晚村里來了什麼人,給偷走了?」
村里家家戶戶的糧食都是自己看好,不准偷拿別家的糧食。若敢偷自己村里人的糧,一旦發現就從村里逃荒隊伍趕出去。
這是里正在村里啟程之前交代過眾人的,沒有人敢犯。
所以眾人一致認為田寡婦家的糧食是被外村人、流民或者山賊偷走的。
「昨天半夜,糧食還在的。現在沒了,這不是要我們家的命麼!」
田寡婦癱坐在地上,眼睛裡一下子沒了光。
她的男人在三年前撒手人寰,只剩她帶著兩個十多歲女兒和一個七八歲的兒子,艱難度日。
她家的糧食,本來就是村里幾乎最少的,只有兩袋,但也是她一家四口所有的吃食。
圍觀的村民也一個個面露難色。他們是有些心疼田寡婦,但更多的是擔心偷糧食的賊會不會盯上整個村子。
里正的臉色也不好看,他帶著村裡的幾個輩分高的,在田寡婦駐紮的地方四下查看,想弄清楚到底是山賊還是流民還是外村人。
「里正叔,應該是流民。」
葉桑站在田寡婦家的小推車前,仔細分析道:「山賊跟外村人的目標不會這么小,而且對方帶走了田嫂子的衣服,說明身邊帶著成年女人。」
說著葉桑指了指田寡婦的包袱,剛剛眾人的目光都在糧食上,都沒注意田寡婦的包袱也被打開了,把大人秋冬穿的衣服帶走了。
田寡婦家沒糧沒衣,就算餓不死,等到了冬天,也會活活凍死。
「這群天殺的!」里正痛罵,又望著田寡婦那孤兒寡母嘆了一口氣:「事已至此,大家接下來路上都要注意有沒有陌生人!」
「另外,都是一個村的,大家接濟一下田寡婦吧。」里正帶頭說道:「我出五斤糧。」
「這麼多?」人群中不知道誰嘟囔了一句,被裡正嚴厲的瞪了回去。
逃荒期間的糧食,後續沒有秋收的補給。是吃了今日沒明日,誰也不確定手裡的糧食能不能吃到逃荒結束。
可田寡婦家這個情況,村里人也不能不幫。
「我出兩斤。」村里比較有威望的老人開口。
「我給半斤吧。」又有人開口。
「我家沒多餘的糧,我給田寡婦家一件秋衣吧。」
眾人給的不多,但總算是給田寡婦湊了十斤糧食,以及兩三件秋天的衣服。
葉桑站在人群中,靜默的看著這一切。她沒記錯的話,在她被眾人羞辱辱罵時,只有田寡婦幫她說過話。
「娘,我能把我成婚時的棉襖給田嬸子麼?」
葉桑跟趙宸成婚時,除了趙宸離家送了她一把匕首,就只有李氏給她添置的一身新棉衣褲了。因是李氏送的,葉桑出於尊重,詢問了一句。
「送吧,孩子。」李氏也記得田寡婦曾經幫葉桑說過話,不假思索的應下了。
等回頭,她把自己冬衣里的棉花絮分一些到葉桑的衣服里,勉勉強強也可以過冬的。
「田嬸子,我們趙家二房也不寬裕,只能送你半斤糧了。」
葉桑抱著嶄新的棉衣,衣服中間實際上裹了四斤糧食。
田寡婦收到嶄新的棉衣,猜到是葉桑成婚時的衣服,加上中間那沉甸甸的糧食,壓根不是半斤*
「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田寡婦滿臉惶恐,想要拒絕,可看著一旁那三個不敢哭出聲的孩子,眼中的淚吧嗒吧嗒落下。
「田嬸子,這些是感謝你昨日為我說話。我葉桑恩怨分明,不喜歡欠別人的。」
葉桑將那些東西,再次塞到田寡婦手中,低聲道:「糧食你也收了,就不要讓別人知道了。」
王翠花不知道那衣服中有糧,看著葉桑跟田寡婦惺惺相惜,滿臉鄙夷。
「葉桑,你怎麼不多給點?早上不是剛從我家騙了十多斤糧食麼?!」
「你說人家葉桑給半斤,你不是一斤也沒給麼?」有多事的村民嫌棄道。
「我給不給是我家的自由!你有能耐,直接娶了田寡婦,讓你兒子娶田寡婦的大女兒唄!」趙大娘不甘示弱,懟了回去。
「你」那村民被氣得面紅耳赤,再也說不出話來。
可這句話,卻引起了趙大麻的注意力。
他媳婦兒快三十了,連個蛋都生不出來。那田寡婦的大女兒秀兒有十五了,要是能給他當小老婆,說不準他明年就能當爹了。
他的歪心思一起,一路上看田寡婦女兒秀秀的眼神都不太對了。
反正田寡婦正缺糧,他隨便用幾斤糧食就可以換秀秀當小老婆。
想到這些,趙大麻搓搓手,選了晌午眾人休息的時候,朝著田寡婦一家休息的地方走去。
「小嫂嫂,為什麼大麻叔看趙三蛋姐姐秀秀的眼神那麼奇怪啊?」
趙三蘆揪了揪葉桑的衣角,水汪汪眼睛左右來回的看,一會兒盯著趙大麻,一會兒看向秀秀。
他實在不明白,秀秀就是個女孩子,臉上也沒麻子,到底有什麼值得大麻叔一直看的。
「你盯著他看幹什麼?」
一停下,葉桑就在採集草藥。部分賣到商城,剩下的是周文昌這幾日還需要敷的藥物。
聽到趙三蘆的話,這才看了一眼趙大麻。
只見趙大麻朝著田寡婦家而去,恨不得將兩隻眼睛都放在秀秀身上。
「這是」
葉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這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三哥,你關心別人家的事情做什麼。快點幫小嫂嫂找藥材。」
趙四谷蹲在地上,目光認真且嫌棄。
她左手拿著葉桑給的一株藥材,右手翻動地上那些矮小的草,正在一一對比。
「小嫂嫂,對不對。」
很快,趙四谷從地上拔出一株一模一樣草藥。她興奮的裂開嘴,露出白暫的牙齒,以及兩個可愛的小酒窩。
「四谷真聰明。」葉桑揉了揉趙四谷的腦袋。
趙三蘆看到這一幕,不滿的哼了一聲。
「小嫂嫂,我也能為你找到藥材!」
趙三蘆氣鼓鼓的朝著一旁的樹林子走去。
一旁,婆婆李氏跟大嫂劉氏已經拿出昨晚做好的饃饃分給眾人。
一人兩個饃饃,是今天的午飯。
葉桑頓時覺得不餓了,她尋著趙三蘆的背影追去,打算去山上看看有什麼野味。
殊不知,正當趙三蘆站在一個小土坡下蹲著挖呀挖時。
土坡上方突然冒出一個男人,手裡握著磨得鋒利的石頭在趙三蘆的腦袋上比劃著。
似乎正在考慮,怎麼可以一招內殺了趙三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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