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三生 第三十六章化境非仙

    平民喪生，三聲起。權貴喪生，一十三。帝皇駕崩，四十三。

    自古以來，禮樂制度，在九國廣為流傳。皇帝與平民的待遇，截然不同。

    四十三聲，代表著皇帝駕崩，舉國同哀，每人都必須焚香祈禱，告慰歸天之人，即使無功，亦需大德來待。

    雲辰的第二日，迷糊之中，胸口上的一掌，一夜的時光，逐漸退去。昨晚速戰速決，包含著僥倖與隱忍，更有著出其不意，三法並存，滄瀾國主敗的不冤。

    但裊裊的浩蕩鐘聲，無數吹動的號角，沒有狼煙瀰漫，但卻比之更為嚴肅。

    「雲辰，真的被你說對了。」沒等雲辰完全清醒，急不可待的阿海，已經來到房門外，不停地敲門。

    「進來說吧。」雲辰摸了摸後腦，幾天日夜趕路，加上兩場大戰，現在還有點暈乎。

    咯吱，活躍的人影，帶著興奮，愉悅地說道「今日，四個皇子召集所有人，說有事情要宣布，還說滄瀾國主疾病突發，心力交瘁而死。看來被你猜中了，他不敢說真相。」

    「很好，看來滄瀾國有望了。」好事成雙，沒等阿海繼續開口，一道香風吹動，雲辰猛地抬頭，帶著一絲虛弱，泛白的嘴唇，初現紅潤之色。

    「雲辰？你怎麼了？」來者便是青湘，她一眼看到雲辰的虛弱狀態，難免有擔憂。

    「沒事，只是太過於勞累而已。」接上話的是阿海，現在當事人的沉默，或許能令青湘放下心。

    「沒事，青伯伯如何？」

    「對了，忘了跟你說。你父親找過我父親，交代了一些事情就走了。」青湘猶豫著開口「他還說……」

    「說些什麼了？」雲辰立刻站起來，精神爍爍，人逢喜事精神爽，心的愉快，驅除了虛弱的點滴。

    「他說雲家已走，讓你不必牽掛，或許另一方天，會有相遇的軌跡。」

    「那就好。」雲辰緩緩的舒了口氣，可雲天昊的秘密，實在驚人，竟然能帶動所有雲家弟子，趕往另一方天。

    深沉的求知慾下，雲辰豪情萬丈「我們走吧，另一方天，我來了……」

    「少爺，你還要走嗎？」

    「雲辰，我會跟著你的。」

    一人的高聲，留下了兩句心裡話的遺憾，三人對待另一方天，態度完全不一。

    ……

    皇宮大殿，浩大的飛船，依舊停留在上空，遮天蔽日的，讓百官戰戰兢兢，他們不知道名額的分配，所以不明其中含義，於是引起杞人憂天。

    「吾皇萬歲，萬萬歲。」皇宮之內，百官朝拜，新皇登基，這是皇族的家事，他們等待著另一個波瀾，視而不見，才是正確的選擇。

    四人站在最前方，龍椅之前，相距很近，足以貼到皇帝尊貴的氣息。

    明峰煥然一新，整個人如同大徹大悟，眼神銳利如鷹，身邊的三人，如若無物，他等待的是雲辰四人。

    「剛剛接到它國線報，滄瀾國占四人，洛英國唯獨洛莫。游龍國殺器不明所蹤，飛鳥與游龍結盟，去障丹引發各國騷動。」

    這是幾柱香前，四人在商議帝位時，接到的情報。

    頓時打開明峰所有心結，九國戰之際，雲辰他們走後，滄瀾國主就曾對其言「孩兒，為父大壽不遠，如若半度法器取得，邰荒遺失蹤，為父亦要跟隨其去，國家就交給你了，九龍訣自有歸屬，仇要忘，恨需深埋心，但切記治國初心不變。」

    很是深沉，這一切的一切，卻成為滄瀾國主的自殺陰謀。如果雲辰明白，不知會有何感想。

    「其實你不必犧牲的。」

    「為了國家，只要他辦到，我義無反顧……」

    更早之前，皇宮深處的打鬥前，兩個傲視九國的強者，下定了所有的決心，部署了這全部，曲折不一定相同，但道路的終點，一絲不差。

    ……

    「雲辰到……」隨著侍衛的一聲通報，目露深思的明峰，突然一驚，思緒走出泥潭。

    四人，在匍匐的背影下，走在了百官的頭上，是百官的匍匐，襯託了四人的分度。

    雲辰含笑著，抱拳表率「拜見新皇。」

    很明顯，是對著明峰而拜，但這一拜，意味悠遠飄然。

    「不必客氣，今日大喜，朝氣重燃，你帶來的功勞，足以位列三公，令朕甚感欣慰。」說著，未等三人反應，明峰兩袖一擺，九龍訣轟然散發，震開三人，令他們半跪在地，四人的實力，一下子分出來。

    「什麼？九龍訣父皇竟然給他了？……」

    共同的心聲，即使三皇子與明峰關係要好，可依舊不甘心。

    憤怒的眼神，一下子冒起力量的對決。三人共同發力，全身竅脈運轉，欲要破開這力量，重現尊嚴。

    「你們，夠了。」冷冷的一聲叱喝下，明峰顯現皇帝霸意，往前猛地一推，三人直接落在雲辰四人的腳下。

    砰，緊接著便是半度法器落地之音，雲辰沒帶走，是他主動留下，這樣才名副其實。

    「半度法器？」有見識的，自然還有他人，當初的監考官，便是絡境之一，現在成為了唯一。雲家和皇族三人，司徒家與青家各兩人，走的走，死的死。如今的滄瀾國，頂尖實力虧空。

    「沒錯，這就是父皇臨死前交予我，帝位我坐定了。」加上九龍訣，他便是新的絡境強者，除了監考官，目前皇族內，無人能攖其銳氣。

    霸道的聲音，滾滾如雷，同時宣告著新的皇帝繼位。

    「前輩，拜託了。」雲辰看著素來低調的監考官，輕聲託付，他是以滄瀾國國民的身份，幫助明峰。

    監考官神情閃爍，眼神流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新皇上任，半度法器為證，你好自為之。」昨夜之前，滄瀾國主含笑著，囑託了監考官。

    萬全之策，滄瀾國主運籌帷幄，現在只欠雲辰最後的東風，便可萬事俱備。

    「殺器，拿著吧。」再一次，雲辰為國盡心，這是他出生地，自然不希望有戰火與國亂。

    嗜血殘刃，游龍國的前度，如今照耀著明峰的決心。

    殺器凜冽，明峰已是絡境強者的實力，九龍訣備上皇帝的國運，似乎源源不絕。地有靈，承運三載，新皇繼位，可享受如此優待。

    「各位，從此犯我國界者，雖遠必誅。」這是對滄瀾國百姓的交代，也是對雲辰盡心付出的承若。

    「我們走吧。」雲辰無話，跪在地上的三人，結局已定，無法改變，即使有動亂，滄瀾國主的後招，時刻準備著。

    ……

    「來吧。」又換了一人，飛船上面，一個陌生的掌控者，凌空而立，用祥雲托起雲辰四人。

    「我們該出發了。」

    「那個洛莫呢？」雲辰疑惑的問道。

    白髮蒼蒼，眼前的掌控者，似乎和藹很多。

    「他在通道，他們國家世代鎮守，所以在那裡等著我們。」掌控者和藹可親，語氣平緩，如同父輩般。

    「那我們直接去那裡？」

    轟，飛船尾部，瘋狂攪動空氣，推動著飛船轉身，而後一飛沖天，朝著高空出發。

    雲辰的疑惑，淹沒在氣浪聲下。

    ……

    時間一息一息的流逝，沒人能改變，只能坐在原地，默默接受，畢竟有著靈氣沐浴，好處不少。

    「這才對，年輕人應該沉穩，禍從口出，答案而是觀察得來。」老者含笑著，注視四人，尤其在無名身上，停留很久。

    「請問前輩，我們這是要？」雲辰極目遠視，飛船逐漸平穩，他的心開始活絡。

    浩瀚的雲海之中，輕柔的潮濕，雲辰伸手撫摸，而後緩緩推開，看著底下，那無邊無際的螻蟻，擁擠在一起，原本的自己，本是其中之一，如今要超脫。

    「父親，你所保留的一切，我要一一揭開。」雲辰的目標，很簡單，但卻前路迷茫，不知該從何處下手，不禁發聲自語「但是，我該做些什麼？」

    「白雲深處，自有人家等候。」老者哈哈大笑，不知從何而來的樂趣。

    「白雲深處？」

    「飛船需要最潮濕的空氣，白雲便是地上的水，被昊陽蒸發而來，是飛船最需要的動力，加上特殊的符咒與機械，複雜的運作原理，卻能完美一次旅途。」帶著心靈的衝動，青湘為雲辰解惑，她自小博覽群書，這飛船，雖然罕見，但還是出現過，九國有書冊記載。

    「不錯，小妮子，好見識。」老者露出讚賞，看著青湘，愈發喜歡。

    「原來如此。」

    ……

    飛船經過無地後，資源耗盡，最純淨的水，需要白雲補充，需要停留在高空數日。

    這幾天，老者閒來無事，給雲辰四人傳道授業解惑，並囑託另一方天的不同。

    「記住，你們是第九天，靈宮之人，等你們到了第一天盡頭，九宮招人，必須進靈宮，否則視為反叛。」

    「這跟我們出世時，所在的一方天有關？」

    「沒錯，這就是永痕的印記。你們的前路，便是靈宮。」

    「靈宮嗎？」雲辰喃喃，不禁想起那一聲叮囑，似乎與靈宮有關「那人，會是靈宮之人？」

    「第九天，臨近原本的無地，因受其影響，故而淪為現在的樣子。那些無上的存在，改天換地，分成四地九天，九天自成一地。統鏢解心四天，成為般若聖地，裂洽齊禪，尊為尚始聖地。得道者居於般若，羽化成仙者，坐擁尚始，初窺天地奧秘。」

    老者講述的一切，雲辰，青湘和阿海，都在聚精會神聽著，無名閉目打坐，不知在想些什麼。

    「得道者？羽化成仙？」雲辰再度疑惑，「化境不是仙嗎？得道者為何居於化境之下。」

    一般尚始為尊，般若次之，而後便是第九天所處之地。若化境為仙，那得道者該處於什麼境界。

    思量之下，雲辰用目光表達，求知的神情，看著老者。

    「哈哈，真是個有趣的小伙子。」老者豈會不明白，看了眼無名，緩緩說道「化境非仙，或許是第九天渴求化境太久，認為這境界便是仙，其實不然。」

    「沒錯，少爺說過，修身，得道，成仙，渡劫臨神，這才是我輩修行的終身目標。」

    阿海說著，那種渴望的眼神，卸下心底的帷幕，不是脫去，而是包裹，很遠很遠的光，逆向無名。

    「小友所言的少爺，不知是何許人？」老者有些好奇，從阿海的口中，便可聽出那人的廣博。

    「是我，一生如此。」無名淡淡道，一如既往。

    「你？」老者搖著頭，微微笑道「如果是昊陽呢？你可想要？」

    「你……」雙方無形下，目光對撞，精光顫動，蓄勢待發。

    「這是第九天，靈宮管轄，你還是安靜些。」老者突然收起，戛然一笑「出生在第九天，自有好處，以後你們就知曉。」

    「好了，一切足夠，我們該去洛英國。」老者講了幾天，露出疲憊，慢步走向飛船內部，開動飛船。

    ……

    高處不勝寒，夜晚的冷風，吹動起無名的久望，終於接近了。

    「悶葫蘆，以後就要永別了？」雲辰帶著傷感，道出內心迂迴已久的想法，無名的神秘，通過這幾天的講述，雲辰已然猜很多。

    「尚始見。」只有三個字，無名看著雲辰，目光良久落開，不忍直視，他輕易拿走雲辰的大運，內心很糾結。

    「好，一輩子我都會努力去。」化境之上的仙，激起雲辰的挑戰，沒有父親消失時，他想著創造奇蹟，欲要成為永恆，現在的終點該調整。

    青湘無聲息下，留戀在雲辰背影，緊跟著便是阿海，他停在無名的背影下，被月光拉長，他的心也很長，沿海岸線望不到邊。

    通道口，進入之後，如同無地，每人能掌握自己的命運，那是無目的的傳送，可能在般若的任何一天，命運難料。越高層次的一方天，在那裡的人，實力越強，像他們如果在第一天，完全無法適應，因為那邊的規則，足以碾壓他們。

    「命運，實則憑心而定，過分的擔憂，只有過度的憂慮。」老者慢慢走著，開口對雲辰四人說道。

    「多謝前輩開導。」三人轉身，抱拳道謝，唯有無名，不動聲色，看著飛船外的夜景，地上星光璀璨，繁星閃爍，繁華如三生三世的一夜夢，這樣的安寧，和諧的夜景，在其餘的一方天，可不多見。

    「這或許是你們最後的美夢。」老者說完，走到無名身旁，囁嚅著，悄悄在與無名對話。

    ……

    轟，飛船停在廣闊的空地，前方便是一個人，一片黑暗。

    洛莫友善的看著雲辰四人，他們的來臨，還是很及時。

    「再晚的話，通道關閉，則需要再過數年才開啟。」青湘對雲辰說道，她看出洛莫眼中的急切。

    「我知道。」雲辰自然也看出來，而後跟著老者，走向黑暗。

    「前方，便是傳送陣，以黑洞的形式存在，是為了鍛煉你們的念，化境開念，倒不如現在提前錘鍊。」老者說道，而後扔出四本書，「你們拿好，這書有大用途。」

    「至於他，早就知道。」帶著奇怪的語氣，老者走向越深的黑暗。

    雲辰五人，自然寸步不離，眼前只感到一片漆黑，老者那氣息，成為一盞明燈。

    「踏下去，不忘靈宮，日後的逐日封神大典，希望有你們的身影。」

    「去吧。」說完，老者一個轉身，右掌拍在五人身後，左手掐訣，光明剎那間，刺痛五人的眼睛，意識模糊……

    「另一方天了？」灰暗的色調，帶走時間，雲辰最終能睜開眼，看清眼前的世界。

    綠水青山，流水潺潺，身後是翠竹樹木，沒有樓台，遠處阡陌縱橫，但卻不見人影。

    現在，雲辰所處的地方，不知是第幾天，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去，過去是一望無際的田野，轉身遇到林立的樹木，往前綠水長流，道明了荒蕪人煙。

    ……

    「孩子，交出來吧。」無名，鎮定從容的平常，露出了吃驚。

    「九太爺？」當初的老者，雲辰的救命之人，出現在無名眼前，他們似乎認識，可此刻氣氛不太對。

    「交出什麼？」

    「十陽命盤，它不是你的使命，你沒被它認可。」老者開口說道，而且是毋庸置疑。

    「也對，該是雲辰的，我奪不走。」無名眼神黯淡，沒有不舍，只是抉擇放開。

    「他是靈宮的人，九靈訣是他激活，你也不容易，短短几日，從激發到現在，便已經踏入微境。怪不得敢威脅我徒兒，有資本。」說話之間，老者伸手一吸，原本的碎石塊，落在手中。

    「好自為之，現在的你，不如回到禪宮，面對你大哥，你比他強……」

    ……

    「雲辰，這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面的首次吧。」老者站在綠水上，沉吟的聲音中，遠遠的看著雲辰，同時對方目光投來，怔怔的看著。

    這一方天，規則緊密，雲辰感到速度變慢，原本的自如，消失了。這是對實力的壓制，也是不適應的表現。

    「你是？」雲辰還是開口，但有些戒備，如此實力，當初他在第九天，也未能做到。

    因為老者是站在水面，如履平地，與水融為一體一樣。

    「這枚戒指，是靈宮的，你收好了。」說著，老者飄出戒指，連同碎石塊與許多書籍，都放入裡面「九靈乾坤戒。」

    「這個……」呆呆的，雲辰不知道該如何，無數次幻想有強者幫助，面對的時候，還是有些不適應。

    「記住，吾乃靈宮之主，你的使命，便是不斷強大自己，到了能睥睨天地方可。未來的希望，不是當初威壓，我們第一次的正式，同時宣告你的終點。心隨念，念隨意，意寓於心，三者相輔相成，不是五行的克制，而是如規則般推動天地。」

    說了很多，老者把一字一句，都要印在雲辰心中，他的話，帶著鬼魅的影子，這是強者的需要，也是希望。

    「後會有期。」

    「再……見……」愣在原地，雲辰一時間，如墜雲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