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一路跟隨著綠蕪,本想問問拜見需要注意的事宜,卻見綠蕪並不拿正眼瞧她半眼。筆神閣 www.bishenge.com雖然綠蕪和她一起走著,舉止得體規矩,神情極其冷漠高傲,目不斜視,仿佛帶著一隻小狗或者小貓一般,不帶有一絲個人感情。
明月想了一想,便放棄了詢問。她現在的心情,頗有一種醜媳婦要見公婆的緊張不安。
她從來沒有這么正式地拜見過別人,因此除了忐忑不安,還有一絲激動和好奇。
明月終於來到沐貴妃住的大殿外,綠蕪直接將明月引到大殿的廳堂。
明月步入廳堂,好奇地抬頭,便見上座一位極其美貌而又雍容華貴的婦人正在優雅地品茶,眉眼和鳳傾城長得極為相似,座下兩排美貌宮娥靜靜伺立,想來那就是沐貴妃了。
明月從未學過皇宮之禮,也未曾見過皇宮的人,並不知道皇宮禮儀,因此便向沐貴妃行了一個晚輩禮,嘴裡說道:「蜀山仙門修仙學院弟子明月拜見貴妃娘娘,祝娘娘身體康健、福澤綿長。」
綠蕪見狀,在一旁大聲呵斥道:「大膽,見了貴妃娘娘,為何不行跪拜禮?」
沐貴妃聞言這才抬起頭來,一雙冷艷至極的鳳目極其挑剔地上下打量著面前的少女。
但見少女肌膚賽雪,明眸皓齒、五官極其清純秀美,特別是一雙流光溢彩的美目,顯得整個人靈氣逼人,宛如畫中走出來的一般。
少女雖然素麵朝天卻姣若明月,衣衫樸素卻優雅大方。
就算沐貴妃如此挑剔之人,也不由在心裡讚嘆一聲:果然是個絕代佳人!
沐貴妃聽了納蘭眉黛的話之後,本以為這個丹童應該是一副狐媚勾人之相,沒想到姿容如此高雅出眾。
不過,沐貴妃本身就是一位絕色美人,出生在沐家族世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因此眼中也只容得下那些出身高貴的女子。像明月這等無父無母的孤兒,她是拿正眼也不會瞧一眼的。
而且,她在美女如雲的皇宮待了許多年,見到的絕色佳人不知凡幾,自然不會將一介孤女放在眼中。
就沐貴妃看來,她的兒子如此出色,配九天仙女那也是綽綽有餘的。
皇宮貴族向來講究的門當戶對,長得再美,沒有顯赫的家世背景,不能互利互惠,那也難以入得她眼。
沐貴妃不動聲色地笑了笑,淡淡問道:「你就是陪著城兒煉丹的小丹童?聽說你自幼父母雙亡,不知禮儀也是情有可原的。孤身一人考入蜀山仙門,也實屬不易。」
明月聽得刺耳,不卑不亢地答道:「是。明月並非鳳鸞國臣民,不便以貴國之禮拜見娘娘。再者,我與鳳長老並屬蜀山仙門長老門長老,因此竊以為對娘娘行晚輩見長輩之禮方不失禮儀。」
沐貴妃見明月說得在理,言語神態不卑不亢,心中著實不喜,言辭極為犀利地道:「城兒似乎對你頗為上心,昨晚為了照顧你,竟然晚了一個時辰方才來見本宮。城兒現為鳳鸞帝國的太子儲君,蜀山仙門的內門弟子第一人,未來的高級煉丹大師,蜀山仙門丹門長老,無論哪一個身份,都將是這世上的頂級存在,不是一般的女子能配得上的。」
明月聽在耳中,心裡頓時咯噔一下,有點難過起來。
沐貴妃說完,輕輕抿了一口茶,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單就皇太子正妃
這一項,便要求候選人必須是朝廷重臣或者四大家族之嫡女,或者是鄰國公主,就算是太子側妃也必須要求是朝廷三品以上官員或者四大家族之嫡女。一般的女子想要飛上枝頭麻雀變鳳凰,不但需要極美的容貌,更需要強大的家世背景,方能與吾兒並肩站在一起共享那榮華富貴。」
明月聽在耳中,不知該如何接沐貴妃的話,她除了恭敬地聽著沐貴妃說話,竟無言以對。
說不難過,那肯定是騙人的。剛才她還在和鳳傾城海誓山盟,一轉眼便被沐貴妃幾句話打入谷底。她的心頓時變得拔涼拔涼的,一時不知所措。
沐貴妃將她的變化看在眼裡,接著又道:「就算你是藥門長老的義女,神草門的長老,那又如何呢?你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孩子,想必入得仙門也是吃了不少苦頭,應當明白我作為一個母親的心情的吧?」
沐貴妃說完,滿臉含笑地看了明月一眼,見她緊緊抿著嘴唇,臉色變得煞白,不由輕蔑地笑了笑。
明月強笑了一下,想起剛才與鳳傾城的海誓山盟,頓時心中苦悶難當,又是難過,又是傷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當他親口對她說「我愛你」之時,當幸福來臨的那一刻,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度懷疑自己尚在夢中未醒。少女的心中最是敏感,對未來充滿了各種幻想。
現在看來,幻想也只能是幻想罷了,一切似乎並沒有她想的那麼天真順利。
明月並非一個逆來順受的人,也有自己的自尊和高傲。
她曾經讀過一本上古神卷,傳說上古有個白民國,那裡的人終身只認定一個伴侶,一世一雙人,白頭偕老。那個時候,她不禁悠然而神往,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夠找到一世一雙人的那個人,共度一生。
如今的世界,特別是民間,凡是有權有勢有地位的,男子絕大部分都是三妻四妾。
明月來到蜀山仙門後曾暗中觀察過,仙界凡是有仙侶的大部分都選擇終身一個仙侶,但也有少部分人選擇多個仙侶的。
明月曾經暗暗發誓,如果這一生遇不到她所期待的一世一雙人,她寧願孤獨終老、一心求證仙道。
明月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中的委屈和煩悶,挺直了身子對沐貴妃道:「娘娘,這世上,並非所有的女子,都願意嫁入皇宮。也並非所有的女子,都願意與他人分享自己的夫君的。」
沐貴妃聞得明月的話,精明的鳳眼裡露出驚訝的神情,打量她良久,方笑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倒是頗有一番志氣。須知這世上男子都喜新厭舊,從來只有新人笑,有誰理那舊人哭?這是一個男權的社會,女人有時候倒是頗多無奈。」
沐貴妃沉吟片刻又道:「城兒如今雖在仙界,但他今後認祖歸宗,還是要做那凡間帝王的,也許他將是這世上在位最長久的帝王。大凡帝王者,後宮佳麗三千,送舊迎新,身邊美人無數。城兒一路行來,諸多艱辛,實屬不易。只有強有力的背景勢力,才能助他一世輝煌。我這個做母妃的,也實屬無奈。你不適合城兒,城兒也不適合你。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志氣,本宮也是佩服。你待要如何做,不用本宮說了吧?」
沐貴妃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香茗,這是言盡送客的意思了。
明月見沐貴妃不再說話,心中多說亦是無益,躬身行
了一個禮道:「明月還要回修仙學院上課,就此告辭。」
明月對著沐貴妃深深鞠了一躬,心裡一片悲涼,默然退出大殿,滿腹心事地向外走去。
明月渾渾噩噩地往外行走,一時心亂如麻,只覺得心中苦澀委屈,心如刀絞般難受。
聽沐貴妃的意思,以後鳳傾城回到鳳鸞國為帝,三宮六院三千佳麗,那肯定是不會少的。而且個個身世背景不凡,都將成為他強大的助力。
暫且不說自己有沒有強大的家世背景,單就與三宮六院三千佳麗爭奪一個丈夫,以她強烈的自尊和骨子裡的那份傲氣,恐怕也是不願的!
罷罷罷,趁還沒有開始,就此結束了罷!可是心裡為何如此疼痛?連呼吸都仿佛帶著悲涼的傷感?
明月正茫然地走著,聽見對面嬌喝一聲,將明月從悲痛中驚醒:「喂!你走路沒長眼睛嗎?差點撞著了納蘭公主。」
明月愕然地抬頭,正對上一米遠處俊俏丫鬟囂張跋扈的臉,丫鬟的身邊,站著一臉得意和譏諷的納蘭眉黛。
納蘭眉黛見明月神色黯然,臉色蒼白,又見她從沐貴妃住處出來,想必沐貴妃已經和她挑明,一時心裡覺得甚是痛快。
納蘭眉黛暗暗冷笑,得意地想,明月想和自己搶表哥,她似乎還不夠資格。
明月心情不好,也懶得和對方計較,側過身打算走過去算了。
這時,那俊俏丫鬟卻走過來攔住明月去路,譏諷道:「一個孤女,也妄想嫁給皇太子殿下,不要以為你當了幾天小丹童就忘了自己的身份。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
納蘭眉黛並未制止那丫鬟,而是站在一旁滿臉嘲諷地看著明月的笑話。
明月也是有脾氣性格的,被一個小丫鬟如此擠兌嘲諷,當然是受主人縱容唆使所致。
她看了一眼滿臉得意的納蘭眉黛,淡然一笑道:「這誰家的狗沒拴好,跑出來胡亂咬人,見到人家得勢時便巴結搖尾,見到人家失勢時便撲上亂咬,太令人厭惡,真是狗仗人勢的畜生!」
明月這話說得極重,不但諷刺納蘭眉黛縱容丫鬟蠻橫無理,疏於管教,且諷刺她當年見鳳傾城落難時對他嫌棄不理,如今見鳳傾城好了後又巴巴地貼上來。
納蘭眉黛貴為公主,一向高高在上,何曾被人如此嘲諷,她直被氣得渾身顫抖,指著明月叫道:「你、你、你......你這個賤人……」
那小丫鬟也被氣得滿臉通紅,撲上來想打明月,瑟縮著又不敢動手。
明月滿臉不屑地冷哼一聲,再懶得理她們,自顧自走遠了。
納蘭眉黛望著明月遠去的背影咬牙切齒地罵道:「這個賤人,如此伶牙俐齒,就算殺了她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公主殿下,先去見沐貴妃娘娘要緊,您才是沐貴妃娘娘內定的皇太子妃呀,等您當了皇太子妃,再收拾她不遲!一個孤女,翻不起大風大浪,連給公主殿下提鞋都不配。」那個小丫鬟連忙安慰道:「奴婢自小跟著公主長大,公主一定要與沐貴妃娘娘交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沐貴妃娘娘將皇太子殿下拉扯長大,皇太子殿下肯定要聽沐貴妃娘娘的安排的。」
納蘭眉黛心裡這才稍稍舒坦,得意洋洋地向沐貴妃的寢殿走去,一路上想著自己將來便是鳳傾城的正妃,心中無限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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