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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應熊手裡有一封吳三桂的密信?信上寫著吳三桂向朝廷索要軍餉的真實數目?」孝莊眨動著精明的眼睛,狐疑的慢慢念叨,對這個情報將信將疑。旁邊的康熙則激動的說道:「祖母,難怪吳應熊這麼著急拉攏鰲拜。現在原因出來了,原來他得知吳三桂在前兩道奏章沒有提及軍餉數目,就想利用這個機會向朝廷多訛一筆,順帶著培養他在朝中的勢力,其心可誅!其心可誅!」
「那太好了,皇上只要派人把那封信偷出來,或者謄抄一遍,不就知道吳三桂索要的軍餉真實數目了嗎?」蘇麻喇姑一邊給孝莊捶著肩膀,一邊賠笑著建議道:「吳三桂在信所寫的數目,肯定是雲南駐軍索要軍餉的最低底限。知己知彼,皇上只要知道了這個底限,就可以按照這個底限撥給雲貴軍餉,既不用多花銀子就可以暫時穩住吳三桂;又可以在朝會上對吳應熊那狗賊寸步不讓,還讓那狗賊偷雞不著蝕把米,拿不出多餘的銀子向鰲拜實現承諾,讓鰲老賊和吳狗賊產生隔閡,豈不是一箭雙鵰?」
「不錯,我這就讓小魏子安排人手去盜取吳三桂密信。」康熙點頭,同意蘇麻喇姑的建議。聽得此言,跪在孝莊和康熙面前的胡宮山馬上抬頭道:「主子,吳應熊那廝的家中有大批吳三桂衛兵把守,還有一個武藝不俗的皇甫保柱在,一般人去只能是送死,不可能成功。只有讓奴才去,才有得手的希望。」
「很好,你去吧,只要成功拿到吳藩的密信,朕重重有賞。」康熙大喜答應道。胡宮山磕頭正要起身,孝莊卻突然喝道:「且慢!胡宮山,哀家還有事要問你,吳三桂這封密信的消息,你是如何得知的?提供這消息的人可靠嗎?」
「奴才回稟老祖宗,這個消息,是奴才潛伏在吳應熊家中的手下提供的。」胡宮山畢恭畢敬的答道:「奴才那幾個屬下,老祖宗也許還有印象,她們曾經在宮裡當過宮女,後來被老祖宗派去吳應熊家服侍建寧公主,再後來其中的一個還被吳應熊收了房。她們提供的情報,應該沒多大問題。」
「原來是她們啊。」孝莊點點頭,因為上次指使雲袖挑撥倭赫與訥莫爭鬥,孝莊對這幾個臥底宮女確實有些印象。孝莊沉吟道:「不錯,她們都是漢軍旗人,父母家人的性命都捏在宗人府手裡,她們應該不敢說謊或者叛變。」
「既然老祖宗覺得她們不敢說謊,那奴才就去辦了?」胡宮山試探著問道。孝莊沉吟不語,還是遲疑萬分,過了片刻才自言自語的說道:「奇怪,吳三桂有一個和朝廷談判的底價並不為奇,但這個底價大可以直接奏明朝廷,又何必用密信告訴吳應熊?這豈不是多此一舉?」
「老祖宗,請恕奴婢多嘴。」蘇麻喇姑插話道:「也許是老祖宗多慮了,依奴婢愚見,那吳三桂驅使亂軍入川,不過是軍中糧餉不足又不願裁軍,順帶著想乘鰲拜亂政之機趁火打劫,故出此策。所以吳三桂修書一封交予吳應熊,告訴他雲南軍隊真正需要的軍餉數字,讓吳應熊能多要銀子就儘量多要,但至少要達到那個數額。」
「言之有理,小丫頭有長進了。」孝莊一想也是,順口誇獎蘇麻喇姑一句。雖說孝莊疑心稍解,但多年來在政場上摸爬滾打的經驗始終在提醒著孝莊不能輕信,孝莊現在最擔心的是吳應熊是在效仿蔣干盜書,玩的是反間計,也許那封密信上的軍餉數目才是吳應熊準備向朝廷敲詐的軍餉數目。不過孝莊也無法拒絕為朝廷省一筆巨額軍餉的誘惑,何況此舉還有可能離間鰲拜和吳三桂的關係?反覆盤算良久後,孝莊已然成竹在胸,冷聲道:「好吧,先讓耿星河和尚之禮去試探一下吳應熊的口風,胡宮山,你去這麼安排……。」
北風又起,雪花無聲的隨風飛舞,飄飄揚揚如鵝毛,樂了王公貴胄,擁爐賞雪好品酒;苦了平民百姓,缺衣少食無生計。在這風雪交加的夜晚,在接近亥時的時候,兩輛豪華到了極點的馬車迎著雪花,被大批提籠架鳥、抗琴背蕭的僕人丫鬟簇擁著,幾乎同時停到石虎胡同中吳應熊的家門口。
因為吳遠明的貪生怕死兼仇家遍天下,此刻吳應熊家的四周已經被吳三桂親兵團團包圍,兩輛馬車還沒有停定,早有數十名全副武裝的吳三桂衛隊士兵將馬車包圍,只是這兩隊人沒有露出明顯的敵意,而且簇擁著馬車的僕人丫鬟也大都被吳三桂衛隊明晃晃的刀槍嚇得面無人色。所以吳三桂的衛兵也沒兇狠的逼問來厲,而是由一名什長上前問道:「敢問各位是那位大人的隨從,深夜到石虎胡同有何貴幹?」
「久聞吳世伯治軍嚴謹,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虎狼之師,真正的虎狼之師啊。」隨著這兩個出自不同主人卻又同樣彬彬有禮的聲音,兩個穿著灰鼠皮襖的英俊青年各摟著兩名柔美異常的丫鬟,分別從兩輛馬車上下來,在他們身後,又各有兩名同樣柔美秀麗的丫鬟捧著黃銅手爐下車。一陣寒風吹來,其中一名英俊青年打個寒戰,趕緊搶過生著雪絲銀炭的手爐,捂著手說道:「煩勞通報一聲,靖南王耿精忠之弟耿星河求見平西王世子吳應熊,請世子接見。」
「在下平南王尚可喜第三子尚之禮,也是求見平西王世子。」另一名英俊青年稍微能抗寒冷一些,一甩油光水滑的大辮子,微笑著補充道:「其實這也是官面上的話,論親戚關係,你們家世子和我們還是姨夫呢。」
「原來是耿大人和尚大人,兩位大人請稍等,小子這就去稟報世子。」吳三桂衛隊那什長嚇了一跳,忙飛奔進去向吳遠明稟報。雖說吳遠明此刻已經在書房入睡,但是那什長卻又把握不會被吳遠明罵——開玩笑,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精忠和平西王吳三桂關係好得差不多穿一條褲子,他們的弟弟和兒子來找吳應熊了,吳應熊別說在睡覺了,就是正在和老婆滾一個被窩也得爬起來迎接啊。
「耿星河和尚之禮求見?」出乎那吳三桂衛隊什長的預料,睡得象死豬一樣的吳遠明被叫醒後,聽到世交兄弟來了半點高興和緊張都沒有,而是揉著朦朧的睡眼嘀咕道:「深更半夜的,來找我能有什麼事?」老實說,吳遠明對耿精忠和尚可喜兩家並沒有什麼好印象,歷史上三藩和朝廷的鬥爭中,耿尚兩家就是躲在吳三桂後面撿便宜,時不時還給吳三桂添些亂,吳三桂的軍餉漲了,他們跟著漲,吳三桂的軍餉被降了,他們搶先向朝廷少要軍餉,自己做忠臣孝子讓吳三桂充惡鬼。到了吳三桂舉兵的時候,這兩家做得更絕,吳三桂以雲南和貴州兩個缺糧少兵的省份獨力抵抗滿清全國之力的九成,占著廣東和福建這兩塊富庶之地的耿、尚兩家卻在後面保存實力,一邊占著吳三桂大軍打下的土地,一邊和清廷勾勾搭搭,吳三桂剛死這兩家就率先向清廷投降。三藩之亂沒有成功,吳三桂選錯這兩個盟友要占很大原因。
「當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什麼好心了。」因為晚上在書房給吳遠明傳授官場之道,姚啟聖今夜是和吳遠明柢足而眠的,老狐狸一邊從床上坐起,一邊冷笑道:「兩天前,康熙給他們每人送了十名美貌宮女,聽說還全是處*女,這兩個傢伙正感激得想舔康熙的腚溝子。依老叫花子看,他們今天晚上來找你,十有**是受康熙的指派。」
「義父所言極是,那孩兒該怎麼辦呢?」有姚老狐狸做靠山,吳遠明連腦筋都懶得動了,直接向姚啟聖問道。同時吳遠明心中也憤憤不平,心說康小麻子你還真做得出來,送我那兩個姨夫每人十名美貌處*女,怎麼也不給我送上一兩個——我不就是把你臭揍了一頓嗎?
「你去客廳接見他們,不管他們說什麼話,你回答都別說准和說定就行。」姚啟聖轉動眼珠說道:「我在後堂聽你們的對談,有問題的話,我會咳嗽了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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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清朝以後,吳遠明還是第一次見到耿星河和尚之禮這兩個世兄弟兼姨夫,和吳應熊一樣,能娶到愛新覺羅家公主的耿、尚兩人同樣是英俊非凡的帥哥,而且和滿臉痞子氣的吳遠明比起來,這兩個酒色之徒的氣質顯得更加的儒雅瀟灑,更能討男人和女人的喜歡——當然,吳遠明自己例外。不過讓吳遠明氣憤的還在後面,這兩個傢伙放著吳遠明家的檀木椅不坐,竟然自己帶來了雞杉紅的紅木椅,其它的比如炭爐、坐墊、手巾、茶葉、茶點和鼻煙等物無不是自帶,就連泡茶的水都是自帶的玉泉山泉水,甚至坐在椅子上還各有四名絕色女婢捶背揉腰。著實讓吳遠明這個主人丟盡了顏面,妒忌萬分。
「世兄上次去家中找我,愚弟正巧到白雲觀賞雪去了。」因為尚之禮和耿星河都比吳遠明小一歲,所以兩個傢伙就叫吳遠明世兄了,上次讓吳遠明吃了閉門羹的尚之禮向吳遠明拱手賠罪道:「讓世兄白跑一趟,愚弟之罪也。」耿星河也說道:「那天愚弟也和尚兄去了白雲觀,欣賞著那美雪美景做得不少好詩,改日裡一定刊印成書,再請世兄斧正。」
「自家兄弟,何必那麼客氣?」吳遠明打著呵欠,看似無心的說道:「聽說尚兄弟和耿兄弟那天在白雲觀不止做得好詩,還見到了一名千嬌百媚的絕色佳人,大飽眼福,不知傳聞可否有誤?」
「世兄消息果然靈通,令人佩服。」耿星河倒也爽快,絲毫不隱瞞他與尚之禮見到蘇麻喇姑的事,還很憧憬的回憶道:「那位曼姐兒,果然當得絕色佳人四個字,當的是閉月羞花,傾國傾城。」
「可惜她不愛衛生。」吳遠明在心底嘀咕道。而尚之禮也不顧自己正摟抱著四名絕色女婢,很遺憾的說道:「可惜這位曼姐兒已經名花有主,她那位心上人伍先生不僅人品風度遠在我等之上,學識詩賦更是我等百倍,與曼姐兒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真是讓人羨煞妒煞。」
「打住,打住。」吳遠明打著呵欠,很沒禮貌的打斷耿星河和尚之禮在背後向蘇麻喇姑吐露愛意,吳遠明開門見山問道:「耿兄弟,尚兄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們這兩位花叢老手、酒中君子深夜造訪鄙宅,應該不光是來和我談弄風月的吧?自家兄弟,有什麼話請明說。」
「這個……。」耿星河和尚之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吞吞吐吐的不肯開口。直到疲倦不堪的吳遠明再三催促後,耿星河才滿臉堆笑的說道:「是這樣,我們聽說世兄新納了一房小妾,特地來給嫂夫人請安的。」耿星河歪打正著讓吳遠明一驚,幾乎讓吳遠明懷疑他們是來打聽沐萌的情況,不過尚之禮接下來的話差點沒把吳遠明的鼻子氣歪了,「是啊,是啊,我們聽說那位紅芍姑娘原是公主殿下的侍女,想必一定美貌非凡,否則那能入世兄的法眼?」
「夠了!」兩天沒睡覺的吳遠明火冒三丈,一拍桌子大吼道:「你們倆就少說廢話了,我納個小妾值得你們深夜登門拜訪嗎?你們倆大半夜的找我,究竟是有什麼事?」說這話時,吳遠明還向跟來的親兵使一個眼色,讓他去吩咐衛隊加強戒備,以防這兩個酒色之徒給胡宮山轉移視線,讓胡宮山乘機潛入自己老窩中。
在吳遠明看來,如果換成有人向自己這麼無禮的發火,那自己鐵定奮起還擊!可是耿星河和尚之禮這兩個傢伙又讓吳遠明失望了,倆人被吳遠明這隨意的一咆哮竟嚇得站起身來,塗著胭脂和白粉的兩張臉居然有些蒼白,那驚慌恐怖的表情反倒讓吳遠明有些不好意思。看在同是康熙手中人質的患難之交份上,吳遠明放軟口氣,擺著手說道:「兩位兄弟莫怪,愚兄已經兩天晚上沒睡覺了,所以脾氣有些大,莫放在心上。」
「不敢,不敢。」耿星河膽戰心驚的說道:「世兄,今天晚上我們結伴來找你,主要是想問問你正月十五元宵節在朝會上想要多少軍餉,我們三家同氣連枝,世兄你家要軍餉,我們兩家也得要軍餉養兵不是?」
尚之禮也是戰戰兢兢的說道:「所以我們倆想打聽一下世兄你討要的數額,我們兩家也好向朝廷開口。」
「你們倆是白痴還是草包?」吳遠明看看滿大廳的僕人和丫鬟,其中不光有吳應熊家的下人,還有耿、尚倆人帶來的下人和丫鬟——其中都不知道隱藏了多少康熙和鰲拜的暗探。氣得吳遠明皺眉呲牙的在心裡嘀咕,「在那麼多不可靠的外人面前談論三藩軍餉大事,也虧你們倆個蠢貨想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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